她不明白为什么伊薇忒娅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但伊薇忒娅的那句话却毫无防备地刺痛了她。
魔女小姐就站在花窗前，挡住了投射进来的月光，影子覆盖在了维多利亚的身上。
“你真的越来越让人难以理解了，伊薇忒娅。”
伊薇忒娅背着手，面朝着她，昏暗的光线让她的面部看起来模糊不已。
“你在担心一位魔女的死活？”
维多利亚抬起来头来看到伊薇忒娅是笑着的，那副笑容时常挂在她的脸上，就像是一幅面具。
面对维多利亚的无言，伊薇忒娅又继续说道：“还是说，你会因为我的死而感到悲伤？”
维多利亚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伊薇忒娅这句话了，只能轻轻咬着嘴唇。
“吼吼，我就想看到你这副表情，这副无所适从的表情。”
“不论怎样都是百看不厌呢。”
伊薇忒娅的话让她有些生气了，“你吞下那枚种子就只是为了看我这副表情吗？”
“哎呀呀…”
“出去，今天我不想再看见你。”
“那明天呢？”伊薇忒娅恬不知耻地问道。
“滚！”
“是是是，这就退下。”
伊薇忒娅朝维多利亚行了一个礼，跟戏剧表演者的退场一样，后退着走出了房间。
女皇陛下总是傲娇的，今天不愿见那就明天见，如果明天也不愿见的话？那她会伤心的。
……
第二日，维多利亚来见她了。
在王宫中央的庭院里，伊薇忒娅坐在草坪上，正用树叶吹奏着悠扬的曲子，不过自顾自的消遣。
面对维多利亚的闯入，背对着的她嘴角勾起了愉悦的弧度。
“我的陛下竟然能够拖着病痛之躯来看望我这个令人憎恶的魔女…真是受宠若惊啊。”
维多利亚已经习惯了这样魔女式的调侃，没有顺着她的话继续说去下去。
伊薇忒娅吹奏的曲子依旧这么动听，但她现在没有心情去欣赏，能够看得到坐在草地上的她面色已经苍白了许多，虚弱程度看上去已经超过了自己。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会这样做？”
“女皇陛下来找我就只是为了说这些的吗？”伊薇忒娅看向她的眼神中明显带上了失望。
“我想要真正的答案。”
“答案？”伊薇忒娅将手中的叶片丢至了风中，划过了维多利亚的耳边，“答案永远只有那一个，因为我想做，所以我做了。”
“你喜欢我？”维多利亚冷不防地说道，“那一天，你这么向我说过。”
“骗你的。”伊薇忒娅即答。
维多利亚眼睫微垂，风将她的长裙吹紧，凹凸有致的身材显露无疑，“果然你的话一点都不能信。”
“那枚种子呢，还能够吐出来吗？”
维多利亚的话让伊薇忒娅感到了不适，眉头紧皱着。
“维多利亚，做人不能虚伪到这种程度，明明为我带上项圈的是你，决定利用我的人也是你，现在是最能体现我价值的时候你却在同情？”
“这可是伪善哦。”
维多利亚捏紧了拳头，魔女的话总是穿透她的心璧。
“随你的便吧，就算你因此死了我也不会为你留下一滴眼泪的。”
两人不欢而散。
……
伊薇忒娅只需要等待，这是她擅长的。
接下来的几天维多利亚都没有来看过她一次，魔女独坐在王庭中央看天上的星星一次又一次划过，身影几乎都快和这片景色融为一体了。
最终她还是有点撑不住了，咳出的血弄脏了维多利亚为她挑选的素衣。
那枚种子在她的身体里发芽，不断抽取着她的生命力，如若是普通人这个时候都已经入土且坟头开满花了，这份生命力的坚持已经超过了当今世界上的大多非人物种。
也难怪人们说魔女的身上蕴藏着永生之秘。
她能够感觉到在胃部发芽的枝条已经刺破了无数的内脏，根系正缠绕在她的心脏处一同泵动。
“身体真是一团糟呢。”
本以为今天维多利亚也不会来的，结果她老远就看到了那个身影，走起路来也有些摇摇晃晃，但依旧固执地不要人陪。
维多利亚走到了她的面前，面对着她折膝坐下。
魔女小姐的发丝已经变得枯黄，不复柔顺光亮，身体也消瘦了许多，特别是那抹血色十分地惹人注意。
“看样子你很不好受嘛。”
伊薇忒娅回敬了她一个挑衅的笑容，“你有资格说我？”
如若不是那代表生命力的符文以及温妮的巫术，像维多利亚这样身躯依旧属于凡人之列的人在她精心准备的毒下早就该化为枯骨了。
“不过你来早了，想要取得最后的成果，至少也要等到一天后吧。”
“那我就在这里等。”
伊薇忒娅瞥了她一眼，“女皇陛下这就已经急不可耐了？”
“这里是我的地盘，我想在哪就在哪。”
“哈哈。”伊薇忒娅拖着虚弱到极致的身体笑了两声，“我就说嘛，哪怕是养只真正的鸟也会有感情的。”
“不，我就是想看看你的死状而已。”
伊薇忒娅：“提前把我气死了可就收获不了了哦。”
“哼。”
维多利亚没有食言，同样拖着孱弱的身体陪着伊薇忒娅枯坐着，只是两人之间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待月星再度轮转一回，伊薇忒娅已经闭上了眼睛，倒在了地上。
终于，在她身体内部扎根的种子开出了花朵，带有荆棘的根系从体内刺破而出，最艳丽的花在她的唇齿间绽放，如月下美人。
维多利亚折下了最娇艳的那一片花瓣后，整株植物开始迅速枯萎，眨眼间便了无痕迹，只余下了一具残破不堪的身体。
维多利亚拿出了那把匕首，将所有的限制都解除，然后死死地盯住了伊薇忒娅。
“咳！”
数秒过去，一声响亮的咳嗽声让她的瞳孔猛颤了一番，也难以察觉地松了一口气。
应该死去的魔女小姐直挺挺地坐了起来，“让我看看你流泪了没？”
“唉…有点失望。”
维多利亚现在生气得有点想咳嗽，但眼前这人就这副德行，她也没有办法。
“你只会撒谎吗？伊薇忒娅！”她质问道。
“因为我是魔女啊。”
“……”维多利亚强行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地离去，并丢下了一句话，“我讨厌你，伊薇忒娅。”
伊薇忒娅反而笑了起来，后仰躺回了草地上，不禁畅想要是刚才自己再晚几秒起来呢？
不过已经够了，她看到了想看的东西，已然尽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