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那么,要出发了。”
我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背起了阳雪。
“哦哦哦~”
由依在后面应声附和。
最令人欣慰的就是大家都去参加樱逝祭去了,公寓都没什么人,我们也就可以从容不迫的走进小路。
“等,等下。”
我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
“怎么了。”
由依也跟着停了下来。
“休息,休息一下。”
“喂,这才刚走。”
“我有那么重。”
阳雪轻轻的锤了一下的我的背部。
我无言以对,确实是我体质的问题,才导致我背不动身材纤细的阳雪。
“总算是到了。”
我按下了关上电梯的按钮。
“是呀。”
由依也是气喘吁吁的坐在了电梯里。
路途上还算幸运,没有遇到任何人,这大概是只有很少部分人知道这条小路的原因。只是一路上走走停停,因为我实在过于孱弱,外加由依的体力也在之前奔跑的时候消耗殆尽。
直到走到快教师办公室的位置,才出现了三三两两的行人,我们便躲在草丛里一边休息,一边抓住空档努力奔跑了出去,说是跑,但也几乎同龟速一般,确实已经竭尽全力了。
“给你们添麻烦了”
被放下来阳雪低着头,像是做了一件很不好的坏事一样。
“没事的。”
毕竟脚受伤又不是她的错,我摸了摸她的头。
由依也学着我摸了摸阳雪的头。
万幸的是阳雪的脚在及时得到早纪老师的治疗下并无大碍,走路的时候只需小心些就没有什么问题。
老师并没有训斥我们,而是嘱咐我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后抱了抱我们,就去处理我们逃跑时留下的骚乱事件去了。
由依是真的累了,在我们换衣服的过程中就坐在屋里沙发上睡着了。
“要不要叫醒她”
阳雪用很小的声音和我说。
“让她睡一会儿吧,再过一会儿叫醒她,毕竟她那么期待篝火晚会。”
我坐在由依的旁边,为了让她在睡觉时有个类似靠枕作用的物体。
果然她的头晃了晃,就像装了导航一样靠了过去。
“你很温柔。”
“你也是。”
“我们…是一样的。”
我知道她这句话是疑问。
“不,我们不一样。”
“温柔也分很多的种类。”
“温柔确实分为很多的种类。”
“很复杂。”
“对,这很复杂。”
“你,有些地方很像她。”
“她?”
“我的母亲,应该说是过世的母亲。”
“抱歉,我…”
我开了开口,但不知道该怎么去接这样的话题
“没事,抱歉。”
阳雪突然仰着头一直盯着天花板。
“唔,方便说她是病故,还是。”
“没有得病,轻生。”
“抱歉,这个…那个…我不知道…”
我有些语无伦次,生怕哪句话伤害到了阳雪。
“她和你一样,同你对待我和由依那样,温柔的对待着我们姐妹。”
原来她和我一样,有着姐姐或妹妹的存在,却从未听她提起。
阳雪坐在了我的旁边,眼睛却看向了窗外。
“她爱笑,无论面对何种困难都能笑的出来。那时的父亲日日夜夜在外工作,母亲便为了我们,放弃了工作,在家24小时的照顾我们,就算那个时候她是笑着的。
父亲从未回过家,邻居们从来不避讳着我们说着闲话,她是笑着面对的。我和妹妹整天不停的因为小事而吵架,她是笑着的给我们解围,直到她选择轻声的那天,她也依旧是笑着离开的。当时的我并不理解母亲为什么会那样。
母亲出殡的那天,下着很大很大的雨,父亲回来了,他手里没有带伞,衣服上全是泥浆,我不认识他,妹妹更是未曾见过他,可他却是笑眯眯的摸着我俩的头说我们和母亲长的很像。
我恨那样的笑容,同母亲一般的笑容。
母亲的笑成为了我童年噩梦般的存在,那时的我就不再去笑了。随一点一点的长大,我也逐渐理解了为什么会轻生,多少有些释怀了,却有些恨意,也还是会想念所以泪水还是会止不住落下来。”
阳雪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无声的哭了,泪水如同雨水一样,逐渐的打湿了她的衣服。
我在不影响由依的情况下,半抱着她,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这是我能做的全部了。
如同阳雪的释怀,我也多少明白了阳雪的母亲。
大概这就是绝望吧,一种爱到极致的绝望。
弗洛姆在《爱的艺术》中写到成熟的爱是:我需要你,因为我爱你。
阳雪母亲所指的你,应该就是指的阳雪的父亲,和她的孩子们。那时的孩子们还不懂得什么是爱,而她们的父亲又不在身边,出于多方面的压力,或许这就是她选择轻生的原因。
阳雪也能明白,所以她才能释怀。
她又不该释怀,她恨着爱她的人,却又不该恨。
所以我能做的就只有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直到她的情绪稳定。
我的另一边,一只手偷偷的塞了一只手帕给我,由依早就醒了过来,也哭成了一个泪人,不知是想到了她的母亲又或者替阳雪难过,我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头,但并未把手帕递给阳雪。
而是就这样一直抱着她们二人,轻轻的拍打着她们的后背。
这是我像我的母亲学来的,小时候我是个爱哭的孩子,没当我开始痛哭流涕的时候,母亲总会这样轻轻的拍打着我的后背,总会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如果能把这样的安心感传递给阳雪和由依那就再好不过了。
母亲总会这样轻轻的拍打着我的后背,然后总有人会嘲笑我是爱哭鬼,总有人会嘲笑我是爱哭鬼…总有…会嘲笑我是爱哭鬼…总有…总有妹妹会嘲笑我是爱哭鬼。
可算是想了起来,我这记性。
咕噜咕噜。
无声的房间,不和谐的声音传了出来。
咕噜噜噜。
我假装很正经的不在意刚才发生的声响。
“噗。”
二女同时抬头,眼里都是带着泪花看着我。
而我则是目视前方装作看不到她们。
咕噜咕噜噜。
“噗”
阳雪捂着嘴。
“噗哈哈哈”
由依憋不住了开始大笑。
二女同时笑了起来。
“…那个你们饿了没。”
“吃饭。”
阳雪眼里依旧带着泪花微笑着说道。
她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美,但如同昙花一现,而今天的这一刻便是昙花盛开的那一刻。
群星璀璨的夜晚。
学生们全都聚集在了校园里的体育场上。
学园的工作人员亲自点燃了围起来的篝火后,樱逝祭的篝火晚会便正式开始了。
学园广播放起了很好听的古典音乐,学园的学生们开始成双成对的围着篝火开始跳起了交际舞,虽然是女生和女生一起跳,但也是趣味十足,看来这里的学生都是有练过的,除了我。
我虽然不会跳交际舞,但竟然也成了抢手货,被很多不认识的学生们邀请共舞。
她们大多都对我投来好奇的眼光,有的胆子大的学生就会怯怯的伸出手到我的面前,而我只能是报以歉意的微笑。
虽然我也很想上去试一试,但我确实不会跳,更多的原因也是因为我旁边的这个女生,一直掐着我的腰,让我敢怒不敢言。
“很抢手。”
掐着我的腰的女生出声道。
“言重了。”
我忍着痛意回话。
“想上去试试。”
“并不想。”
我继续忍着痛意回话。
“你不想和我试试。”
阳雪停止了掐着我的腰的动作。
“我不…诶,不是不行,可我不会。”
“我教你。”
“身子站直,手端平。”
在篝火晚会的角落中,我艰难的被阳雪调整着姿势。
“对了,由依哪里去了。”
“被谁叫走了,没注意。眼睛目视前方。”
“遵命。”
“左脚先往前迈出一步,然后右脚跟上的同时往右迈出一步,像在地面上画圈一样。”
“有点难懂。”
我被阳雪说的有些迷糊。
“一边走一边转圈就行,我配合你。”
阳雪已经贴着我摆好了姿势。
笨拙的我只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身体僵硬的迈出了一步。
“噗,别紧张。”
黑夜里就算凭借着篝火也只是看到了阳雪扬了扬嘴角就收回去了。
她又恢复到了平时的样子。
“我可以问一个问题么。”
在笨拙肢体动作在,迫使我用别的方法来缓解尴尬。
“问吧。”
“神女,对你有着什么含义么。”
阳雪的身体一僵。
“妈妈曾是这个爱丽丝学园的神女,小的时候,她告诉了我们好多有关神女的事情,从神女到祭礼她都一五一十的讲了个遍,也曾经带领我们一同跳过这个舞蹈,并希望我们长大后也能成为这里的神女。
所以每当去跳这个舞蹈,我都会觉得妈妈在我旁边,要说神女对我有什么含义,不如说是神女对我母亲来说有什么含义,每当她讲到神女时,她都会有着发自内心的快乐,还会给我们讲她曾经还有一名搭档的故事…”
“她会在你的旁边的,她一直在”
我停下来脚步,打断了她的话并抱住她。
“谢谢,谢谢。”
阳雪的声音有些哽咽,并微微有些用力的抱紧了我。
我曾如此固执的想过,她那么坚强,也许从来不会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