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总是出现在医院。
这并不意外，超体公司下属的医院几乎不会拒绝人体改造的订单。
而且价格出乎意料地便宜，只比那些地下小诊所贵三四成左右。
不仅如此，各项风险控制也做得很好，手术失败的概率已经被压到了最低水平。
奈何架不住来加装更换义体的人，实在太多。
数量一大、次数一多，就难免出现意外。
哪怕手术失败导致“疯子”出现，“清理者”公司也能及时派出人手，清理掉疯子，并尽最大可能减少损失。
并不是精神失常的人就有资格被认定为“疯子”。
像陆安然，她在精神评估中于敌对性、不合作与情感平淡等多个维度都拥有着较高的评分，在某种意义上和疯子也差不了多少。
但未来城政府也仅仅只是给她做了个标记，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别的限制。
在超体公司的定义中，只有全身机械化程度超过35%、并因种种原因导致精神失常的人，才会被评估为“疯子”。
和陆安然这样的弱女子相比，那些改造人疯子能造成的破坏无疑要大得多。
陆安然的工作内容听起来很恐怖，要和“疯子”的意识串联在一起。
而事实上，却并没有多少危险。
她并不用和疯子亲密接触，只要站在一定范围内，戴上特质头盔，与对方的脑电波串联就好了。
当然，这个没有多少危险是相对于陆安然而言的。
陆安然被分配担任这项工作，是未来城就业部经过评估的结果。
在评估中，陆安然确实表现出许多扭曲的心理特质。
但相应的，她的意志足够坚定，言语表达与逻辑也足够清晰。
通俗易懂地说，陆安然擅长打嘴炮，能有效拖延时间。
有时候，对付疯子，还真得用陆安然这种本身就沾点精神不正常的人。
在这方面，“清理者”公司一直信奉以毒攻毒的信条。
某位高层甚至直言，对付赛博疯子，就应该用未来城数量繁多的精神病来治他们。
且不提是否人道，至少从结果来看，陆安然等“精神破坏组”的成员确然有效降低了“幽灵”出现并造成破坏的情况。
超体第三医院并不远，就在红灯区外不到一公里的位置。
陆安然仅用了不到十分钟便赶到了那里。
接待她的，是清理者公司第二行动组的小组长，名叫张峰的红发肌肉男。
“陆小姐，资料确认过了吧？”张峰问道。
“嗯。”
陆安然面无表情地点头，看都没看张峰一眼：
“云落月，女，29岁，超体第三医院外科主任医师，精通人体改造与义体工程，因在自己身上做改造实验而疯。”
“这么做的原因是....想要收集自己的身体碎片，拼装组合成另一个‘自己’，深层原因不明。”
“没错。”
张峰并没在意陆安然冷漠的态度，精神破坏组的成员多多少少都不太正常，陆安然已经算比较好的那种了：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陆小姐能在待会儿尽量只牵制云落月的意识，而不要破坏她的精神和意志。”
“这是什么意思？”陆安然挑了下眉。
“云落月不是普通的疯子，她本人对超体公司价值很大....总之，上面的人想控制住她，然后试试看能不能治好她。”
“抱歉，我做不到。”
陆安然直白地说道：
“我过来工作就是为了发泄情绪，若你想让我克制自己，还请另谋高就吧。”
张峰似乎对这个回答早有准备，开口说道：
“上面的人说，只要陆小姐照做，就为白梦蝶的母亲提供最好的治疗，并提供费用减免。”
“...?”
陆安然的脸一下子阴沉了下去，说道：
“一群卑鄙无耻的混蛋，嘴上说保护公民隐私，保护你****啊保护。”
虽然被骂了，但张峰并没生气，只是耸了耸肩：
“陆小姐，我们都是为了公司做事，公司待我们不薄，理应努力回报公司。”
“就像陆小姐，平均一个月才工作一次，可是收入却与我这种每天加班的社畜一样。”
“我都没有发牢骚，天天努力上班，陆小姐难道不是更应该为了公司的利益而着想吗？”
陆安然闻言，狠狠瞪了一眼正在试图道德绑架她的张峰，冷冷道：
“抱歉，我不干。张队长，你不会真以为我很在乎一位夜店的小姐吧？我并不会为了她或她妈妈而改变自己的态度。我来工作，就是为了来发泄情绪，谁来都不好使。”
张峰这下惊讶了，反问道：
“陆小姐，你借了她那么一大笔钱，你们居然不是情侣关系？！”
陆安然平静地说道：
“我对白梦蝶只是感兴趣外加有一丝丝好感而已，请不要想多了。在我眼里，她根本就配不上我。”
与此同时，陆安然身后两米开外。
满脸愕然的白梦蝶呆呆地站在原地，仿佛失去了灵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