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树取道,步入寂静。陨石坑周围的植物早已变得扭曲。有机粘液附着于树干表面,渗透进土壤之中,将生物溶解,吞噬。山贼的宽刃砍刀和枪,丛林特遣队的身份铭牌和剑,散落在粘稠的地面上。它们像秃鹫般围绕着他们盘旋。山贼的无线电装备一遍又一遍重复着“求救!”“求救!”“它们想要吞噬我们!”。丛林战士维持着护盾,钢国勋章在胸前吱吱作响。被利爪斩断的树木表面有烧焦的痕迹,铭牌和勋章掉落在一起。危难之中,人类的战士们为了抵挡黑暗并肩作战,纵使他们没能突出重围,但他们的无畏牺牲也让异形付出了血的代价。这或许就是伪人泛滥的根源——这些怪物根本不敢轻易袭击城市。现如今,伪人已经大举进攻,那个黑暗中的存在需要腾出意识空间去控制猎杀者。盘古从昨晚伪人的规模判断怪物的指挥官是个大领主(Overlord)。
来到陨石坑旁边,破碎的空投囊骨质外壳散落在周围,漆黑的隧道入赫然出现在扬起的土石之下。盘古抽出腰间的无影剑,径直步入黑暗深渊。
盘古在黑暗潮湿的地下隧道中急速穿行,空旷的空间中弥漫着恶意。她蓝宝石般的双眼穿透黑暗捕捉着任何细微的运动,外层能量盾持续震动抵消着身体运动强加给空气的干扰;每一步都踩在提前生成的护盾上,没有接触地面;手镯吸收着自身散发的一切电磁波能量,短波长波、红外可见光、紫外线……。如果有必要,盘古还能通过制造一个重力场来抵消自身质量对时空的扭曲,真正做到在任何探测器上都隐形的效果。这就是盘古的潜行形态,暗杀者形态。
随着盘古逐渐深入,隧道的环境开始渐渐发生变化,挖掘的痕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人工开凿的空间。穹顶上倒吊着膨胀的个体,体内储存着透明的有机浊浆,这是高浓度的糖和氨基酸溶液。陆续有人形子个体在通道中穿行,它们与盘古擦肩而过却没有丝毫察觉。为了避免暴露,潜行者盘古没办法用探测器扫描周围的环境,只能通过眼睛捕捉微光。这大概是捷径地下城的下层,复杂的机关目前已经失效,机械结构上崭新的划痕诉说着它们在不久前的运动过程。
盘古收起武器快速穿过一条在石壁上开凿的斜向上的狭长隧道,来到一个空旷的大厅。地面干净整洁,墙壁上雕刻着和捷径地下城里风格一致的图案。一个人类形态的大领主正背对着盘古,站在一尊形状怪异的巨型雕像面前。它触摸着雕像,低语着未知的语言。只要解决掉它,所有子个体都会失去指挥,随后只需要让戴上戒指的士兵用火焰清扫隧道就完事了。
盘古默默来到它的身后,拔出无影剑准备终结眼前这个人类外表的异形。随着剑身划破长空,一个声音打破了宁静,古老的语言在空旷的空间中回响。
“如果你杀了我,祂就要苏醒了哦。”
盘古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了,随即收起武器叹了口气问道: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那异形有些吃惊,它的那份坦然来源于对命运的妥协,其实它直到盘古在身后拔出无影剑的时候才注意到她的存在。剑刃出鞘的瞬间,一股强烈的魔力喷薄而出,如同烈焰般灼烧着它的灵魂。它不甘心,不知道在深空里漂浮了多久,好不容易坠落苏醒,还在人类的迷宫中发现了休眠的暴君个体,如今却要被斩杀,它不甘心。它庆幸在即将殒命之际放出的狠话竟然救了自己一命,但过量的魔力也让它不敢轻视眼前这个,仿生人类。
“呃,我在你进入地下城时就发现你了,通过你散发出的魔力!”它转过身来,慌乱的语气中夹杂着拼命挤出的傲慢。
“哎,挺厉害嘛。”盘古面无表情地夸奖它。
“让我看看这是个什么……”盘古轻轻推开“大领主”向前跨了一步,她再次拔出无影剑,给几乎不可见的剑身充入纯粹的光能。“大领主”以为她要斩杀沉睡的暴君,发狂似的向她扑过来,却被平面护盾挡住。
“原来是个暴君啊。”盘古用剑敲了敲,“这不是沉睡,都石化了。”盘古仔细扫描石头的精细结构,吐槽道:“这哪是石化,压根就只是个雕像……不过暴君雕像什么的,不知道建造这个遗迹的文明到底经历了什么。”
盘古摘下那枚能读取并修改记忆的戒指,经过适当调试,递给心情逐渐平息的“大领主”。它一脸疑惑伸手接住……接触戒指的瞬间,“大领主”后悔了,但后悔的心情也仅限于这一瞬间,因为那戒指完全接管了它的身体,它的意识,开始执行盘古刚刚编写的固有程序。它命令所有异形个体执行死亡程序,从森林中的猎杀者到混入温古尼斯城中的数个高级伪人都在一瞬间迎来了死亡。盘古脸上泛起轻微的得意笑意。“连派士兵清剿的步骤都省了,省了不少事,节能节能。”
“大领主”麻木地执行着这一切,它感受不到愤怒和不甘,在它的认知中,这一系列命令是如此“合理”。最后,随着它的身体结构开始发生变化,戒指融合进了它的身体,为它切断了虫群的意志,它第一次获得了自由。
灵魂是个很微妙的东西。任何知性生命体都会自发地孕育一个或多个灵魂,然后在生物体死后消散或者以一种高维的形式得到传承。生命最本质的目的在于信息传承,无论是人类还是眼前这只“生物兵器”;亦或是自己,一个拥有灵魂的人偶。
盘古不是一个狂热的人类至上主义者,相反,她的很多思想在后来的人类眼中堪称“圣母”!人们无法理解,她总是不愿意给人们憎恶的东西带来毁灭,她明明是盘古泰坦!她更喜欢称自己是“盘古机甲”,因为在那遥远的黄金时代,这个名字代表着进步与希望,象征着人类和宇宙中所有知性生命体对乌托邦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