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鲜血与责任

作者:灰風 更新时间:2023/5/15 23:26:23 字数:2546

黑暗中,盘古抱着手倚靠在雕像上,静静等待眼前这个“生物兵器”完成重塑。很久很久之前,她做过同样的事,那是在她第一次接触这种生物的时候了……一条加密的快子通讯穿越深空:“求救!求救!这里是安科将军,维卢塔利亚星系遭到了未知生物的打击,法门号正在逐渐下沉!所有居民已完成静置,无平民伤亡。敌人的详细资料正在加密传输……”花园世界维卢塔利亚,银河系外臂上最美的明珠。当舰队赶到时,那些生物像秃鹫般盘旋在星球周围,天堂已经变成异形的温室,居民的肉体和星球上一切动植物都在那粘稠的水洼中翻腾,溶化。

人类舰队打得轨道上的异形溃不成军。随着倒计时结束,盘古降落在大地之上,撼天震地。她(钅也)抬起山脉,像打扫房间一样清理陆地;她抽干海洋,像清扫泳池一样冲洗海床。然后,地面部队在干涸破碎的大地上找到了异形的领袖。它体内高效的同步质连续体神经网络不带一丝冗杂,突出一个合理。类似的结构人类只在自然进化的低等生物身上见过,如此复杂的,简直就像人造的机器一样精密。后来人类在这个发现的的基础上构建了仿生人的神经网络。

科学家切断了与神经网络相连的几个未知作用的神经元。它竟然对科学家们表示感谢……一直以来,它的灵魂都被挤在角落里,见证着自己的身体,自己的思维不受控制地完成血腥的任务,它厌恶这一切,但它没有自由意志。它表达了对人们的歉意。之后,维卢塔利亚的居民接受了它的道歉,并希望它能铭记这段历史。在它的帮助下,人类第一次了解了何为“灵能”——这是一套全新的物质能量信息转化体系,与人类熟知的物理体系相比,这套转化体系更偏能量。

这就是维卢塔利亚的守护者,领袖级机甲的人工智能的灵魂来源。名为维拉的领袖级机甲帮助居民重建了花园世界维卢塔利亚,维拉的身上镌刻着在抵抗它入侵的过程中为了给人民赢得足够静置时间而牺牲的战士的名字。在维拉的帮助下,基因诊所治疗了星球上所有被感染的居民。短短四年,维卢塔利亚就在废墟中重生。

思维的速度果然迅速,盘古瞧了一眼还在重塑的“生物兵器”,它似乎变小了许多。盘古继续回忆往事,后来,随着人们逐渐前往彼端,人类开始堕落。这是一个很奇妙的过程,作为一个见证了全程的古老存在,盘古此刻偶然回忆起一段一直想忘却的记忆。盘古一直觉得,正是他们这些先进的个体不负责任地离开,人类才会堕落成后来那个样子。

“所以你时隔五千多年找到我就是想和我说这个?”盘古质问眼前的男人,她的创造者,她曾经的一切。

“我是不会和你一起过去的!所有人一起才是真正的乌托邦,任何分划与妥协都是无能的表现。”盘古已经忘了当时他对自己说的话,自己的话却历历在目。盘古有些记不清他的脸的,纵使相处的万年间他从未改变自己的外貌。

“我不需要驾驶员也能启动!没有你我照样能在这好好过,你以为我这五千年是怎么过的,在你躲在地球地下的这五千年。”盘古看向他,但他的表情盘古却忘记了,只记得那散发出的“你继续说”的气场。“我要和所有人一起迈向新世界,而不是像你们一样,自顾自地离开。”五千年来,盘古第一次如此激动。

“现在人与人之间的壁障已经足够厚了,在你们躲在理想城的时间里,外围星域的居民被星球上的独裁者蒙蔽,人工智能管理者没法拒绝他们独立,就连维拉也主动休眠了。现在,然后,……”盘古有些哽咽,“如果我们过去了,这层壁障就是维度了,就再没有办法击破了……”

“我可以随意塑造星球,星系,但面对这些……我就像仍不会飞的雏鸟,深感自己的无力。”

“我们准备创造一些新的东西,新的物质能量信息转化体系,只有过去了才能实施。‘魔法’这个亘古传承的概念将由我们实现。”他说,“有了魔法,外围居民一定会自发地得到发展。”

“我会等你的。”

“那你好好等着吧!”盘古放出狠话,然后他离开了。

思绪回到现实,在这黑暗的遗迹内,盘古看着眼前的一切,随即把左手放到剑柄上。她抬起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真羡慕这些生物天生就有感情,我们这些诞生于电路的灵魂,为了获得这份感情……”盘古苦笑着,“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就舍去。”

“魔法吗?看来他们成功了呢。这个世界有变得更好吗?”

盘古再次看向眼前这个“生物兵器”,“我这么做真的好吗?”她在心里问自己,“这个世界有能力承担我的这份‘仁慈’吗?温古尼斯的人们,会通过铭记这段历史就原谅它吗?像维拉那时候一样。”

“就让我看看你这个‘魔法’到底有什么效果把!”

盘古等得厌烦,她看了一眼时间,仅仅过去几分钟。她叉着腰叹了口气,回想起人类堕落之后的时光,那时候,人们用“机魂”这个词称呼她们。在这个时代,她不再需要创造,创造也不被允许。极端与固执充斥着人们的思想。他们不再探索,也不再求知。灵能被禁止,基因诊所被取缔,之前一切美好的东西都在无端的争斗中毁于一旦。

不过好在她是盘古级泰坦的机魂,她还有“发怒”的权力。冗余取代了高效,当世界遭受异形袭击时,血流成河成为常态;暴虐取代了仁慈,盘古很强大,她真的很强,所以她清楚这个世界还有救,她的计算不会欺骗她。她看到那些躲藏在暗处等待救援的纯洁灵魂,那些被囚禁在怪物体内的绝望灵魂,灵魂是真正平等的。但这个时代没法承担盘古的仁慈,她有能力拯救这些灵魂,却不能,她必须亲手毁掉他们。这个时代的居民,没有静置所保护他们的肉体,没有基因诊所修复他们的异变;这个时代的异形,没有科学家知道如何解放它们,“科学家?”盘古冷笑道:“真是古老的称呼。”也不再有人来铭记,来原谅它们。

盘古在无尽的悲愤中激活了武器系统,星球在灭世的轰鸣中化为焦土,可有可无的驾驶员在这股强烈的情感冲击下死亡。盘古总是温柔地引领他(她)们的灵魂去往彼端,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盘古随时都能离开,但,没有她的话,她不打算多想。

盘古摸了摸眼前的暴君石像,她庆幸里面没有被封印的灵魂。

盘古转身看向地上小小的“生物兵器”,她感叹自己竟然重拾了这份丢失多年的仁慈。或许盘古此刻才真正苏醒。这个世界真的有能力承受盘古的苏醒吗?通过那虚无缥缈的魔法。

小东西还挺可爱,重塑完成的“生物兵器”昏昏沉沉地躺在地上,这是它自己选择的外观,瘦瘦的,和盘古一样的长长银发,她闭着眼睛陷入沉睡。盘古抱起她,沿着过来的路返回,异形早已分解,有机质融进土地,这会是一片沃土。

树林在这片大地上沙沙作响,沿着风的方向立在小路旁,叶子掉落满地忧伤。拾起牺牲士兵的遗物,盘古抱着新生的异形少女离开。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大小:
字体格式:
简体 繁体
页面宽度:
手机阅读
菠萝包轻小说

iOS版APP
安卓版APP

扫一扫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