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护体道光是什么？”
那女鬼最终还是从那“安心的小家”中爬了出来，直面萧菥蓂。当然，如果忽略了她分明是半灵体下面却跟装了个电动小马达一般抖个不停那就更好了。
面对那女鬼的询问，萧菥蓂并未回话，只是眉头更为紧促了，见得那女鬼那不存在的小心脏是不由得一紧。
“额...大佬您消消火！奴家真不是故意的呀！奴家是真不知道您高徒还有这种东西呀！”
“不是，你紧张个啥劲？老娘谅你也不知道...不如说，认识这玩意的这世上就没几个。”
虽然萧菥蓂像看二愣子一样望着自己，那女鬼心里却踏实下来...当然，不是因为被人鄙视了安心，只是因为现在的事与自己无关的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令处于高压状态已是良久的她放松下来。
“所以大佬，那护体道光究竟是什么东西？听上去似乎很厉害的样子。”
“护体道光是...不是，老娘干嘛要跟你讲？”
被萧菥蓂以一种“说了你也不懂，老娘不想浪费口舌”的眼神看着，那女鬼只觉得自己的胸口被气得梆硬，却只得不断告诫自己眼前这人是大佬惹不得，一口气堵着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只能强颜欢笑维持着自己所剩不多的礼貌。
“大佬，您就告诉奴家吧~奴家下半辈子给您做牛做马好不好？”
萧菥蓂白了那女鬼一眼，也不想浪费时间和她在这扯皮了，搬起林浩然就打算离去，急的那女鬼凭着那口气是赶忙拉住了萧菥蓂的衣襟。
“哇~大佬！说话不能说一半的呀！说话说一半会那个的哇！您就行行好满足一下奴家的好奇心吧！”
“松手！你丫的快给老娘松手！NND，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家伙那么烦人，信不信老娘把你骨灰都找出来扬了！...靠！别用那种眼神看着老娘！...行行行，老娘服了你了。”
面对那女鬼仿若被抛弃的小奶狗的表情，萧菥蓂身为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主，自然是处理不来的...当然，前提也是这女鬼先前并没有彻底把萧菥蓂惹火，不然这时候她能等来的，也只能是萧菥蓂帮她好好回忆童年了——每一个妈妈都最喜欢请大家小时候吃的大逼兜子。
“做他守护灵五十年，老娘跟你讲讲也不是不行。”
身为头上飞过一只鸟都要把它那身毛薅下一半的主，萧菥蓂哪怕真栽在别人手里了，她也会十分硬气的把敌人手里能抢的全抢下来丢自己空间里，更别提实际话语权还掌握在她手中的现在了。
那女鬼听罢自然也是犹豫的，哪怕是面对萧菥蓂，她都不是个甘愿居于人下的主，更别提现在啥也不是的林浩然了。
萧菥蓂自然也看得出女鬼的纠结，便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忽悠”道。
“你身为鬼族，拥有无穷无尽的寿命，五十年不过弹指之隙，稍微保护老娘徒弟一下还能亏待你不成？老娘接下来所说的，可是这天底下最大的几个秘密之一，难道你没点表示就想从老娘这白P？”
“...奴家可以选择离开吗？”
“叫住了老娘你还想走？天底下哪有这种美事！友情提醒你一下，上一个胆敢招惹老娘的雀族可是连灰都不剩了的啊。”
雀族，哪怕五年前还是一个地缚灵的女鬼而言这词都不算陌生，毕竟在当时的修行界，这个词可是和另一位煞神绑定在了一块，一度成为了某种紧急，哪怕是而今，假如你被任何一个妖族追杀，只要你敢将相关的话题吼上一嗓子，那追杀你的妖多半都会PTSD的半天。
对于大部分妖而言，发生在雀族身上的灭族惨剧就是如此的深入骨髓，哪怕是同为人族，对那煞神都怵得慌——毕竟这年头的修炼者都是讲武德的，这时忽然冒出的出招不按章法的疯子，这疯子还谁也制不住，这论谁来不都得怵得慌啊！
这下女鬼才知道自己究竟招惹上了一尊怎样的大神，也甭管尊严不尊严了，直接原地就是一个“滑铲”。
“大佬，求求你惹~求求你惹~就告诉奴家吧~”
“？？？不是，你骨气呢？”
“...啊哈哈~大佬您记错了啦！奴家一直都是这样——的哦~”
“‘的哦’你个鬼啊！...算了，其实之前老娘也是框你的，这玩意在手上稍微有些传承的家族里都是人尽皆知的秘密，老娘到没想到还真能靠这就把你框柱了。”
女鬼小姐露出礼貌得体的笑容，心中却是一万头草泥马奔涌而过——能不被框吗？！都搁那赤裸裸的威胁她了，那她要是没让眼前这煞神满意，别说一个她了，就算是一万个她怕不是都要被这煞神像雀族那样挫骨扬灰掉！
萧菥蓂此刻没开心理监听，自然也不知道女鬼的想法——对于此类能一个不高兴就扬了的蝼蚁，她一向是不屑于去浪费那个心神的。更何况就算知道了这女鬼对她腹中的编排，萧菥蓂也压根不在意。
萧菥蓂知道自己在人前扮演的是个怎样的角色，也从来都不要求每个人都要完全的和她意，人是多样的，她要每个人都管那可太累了，她最讨厌的就是麻烦。
“所谓护体道光，便是天道对一方天地之主的承认，是一种不可被外敌侵犯的象征。当然，这并非绝对，所谓‘物竞天择’天道也是承认的，只要实力足够这层乌龟壳也不是不能打破...就好像你从那死老鼠那边学会的咒语，他的实力就能轻松无视这玩意。不过，这依旧不能改变它能帮助其主免除大部分小人的侵袭的事实。”
“咦？这么说您徒弟这等实力便成了天地之主了！可真不愧是大佬您的高徒啊！奴家甘拜下风了~”
“...咱俩还需要分高下？就你这样的，老娘轻轻松松就能碾死几百只都不费力的，若非老娘不是怕沾染过多的因果，还轮得到你在这听老娘讲话？”
那女鬼讪笑。得咧！这大佬似乎心情不大好的样子，马屁拍马腿上了。
“不过，护体道光并非一定要出现在天地之主上，它同样也可以是一种资质认可，认可某个修炼者有成为天地之主的资格，老娘徒弟便是后者。”
“那可真是恭喜啊！...可这不是一件好事吗？为何您方才表情如此肃重呢？”
女鬼思筹着大佬也不似那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在这件事上大抵还是不会逗自己玩的。萧菥蓂虽是表情又一次凝重，但很快便接着诉说。
“你不懂...所谓护体道光是天道对天命之人的保护，无论前者后者都是如此。”
“额...奴家不明白，望大佬明说。”
萧菥蓂沉吟许久，那女鬼差点以为这大佬又要说话说一半断章了，一口闷气都涌到了嗓子眼，好在萧菥蓂最终还是开了口。
“既然是保护，那铁定是有始有终。但是，老娘收下这徒弟的时候，非常确定当时的他身上是没有护体道光的，以他的天赋也没有后天成为天地之主的理由！”
“有没有可能是您看走眼了？”说完那女鬼便后悔了，她怎么会因为憋屈的慌就向大佬提出质疑呢？还好萧菥蓂并未理会，只是否认道。
“不可能！老娘身上可带着三分之二的天道残片，要他真是，老娘那时候就该感应出来了！说到底，老娘这徒弟身上的护体道光哪哪都奇怪啊！”
那女鬼现在也不敢插嘴了，生怕自己蹦出什么违心的词出来惹得萧菥蓂不高兴，却又半天不见萧菥蓂解释，只是死死瞪着被她放在地上昏迷的林浩然不放。最终，那女鬼还是忍不了这种断章行为，连忙询问。
“哪里奇怪了？”
“...且不论老娘为什么到现在这玩意出现了才发现它，最根本的，天地之主也不是想当就能当的，再怎么说也得有一片无主的天地才行。”
“天下这么大，总有一片地方是没有主人的吧？”
那女鬼也是纳了闷，要天底下到处都被人圈上了，那哪还有那么多修行者在肆意妄为，而自己这“邪物”也大抵不会出现在此了吧！但萧菥蓂却否定了她的看法。
“不！大位面天底下没一块不是属于天道的，哪怕而今它已然破碎，印记还是好好的留在上面的，不然像我们这些被天道孕育出来的生灵早就绝迹了...或许有某些比较近的小位面或者世界碎片是无主的，但老娘徒弟身上的这个可不一般。”
“怎么个不一般法？”
萧菥蓂再次沉默，饶是自诩很能忍辱负重的女鬼也是忍无可忍了，刚想破口大骂这种吊着人好奇心的行为，萧菥蓂就好像和她玩寸止游戏一般，卡在她骂出声前解释道。
“老娘这徒弟身上的护体道光，是地府十大阎王的。”
“...那不是很厉害吗？”
“不...这已经不是厉不厉害的问题了，而是压根就不该出现！”
话题不知道第几次戛然而止，那女鬼是真忍不住了，露出>^<的表情跳脚骂道。
“说话说一半是会死爹妈的呀！！！”
萧菥蓂也是被她这一惊一乍的样子吓了一跳，细长的睫毛随之她眨巴眨巴眼睛一抖一抖的，愣是配合她那容貌显得分外呆萌，不过她马上便明白过来，爽朗而又十分没品的大笑回荡在这本该寂寥的夜色之下，没完没了。
那女鬼虽然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但长得漂亮的人总是又特权的，心中的那点怨气莫名的便被萧菥蓂这笑声抚平下去了些许。直到萧菥蓂笑够了，眼角都渗出晶莹的“珍珠”来了，萧菥蓂才肯接着往下说去。
“抱歉，抱歉，老娘没想到你是个那么急性子的鬼...也是，都只剩下本魂了，也该纯净一些。”因为自己在检查林浩然身上的因果，却意外的惹得这女鬼急了，萧菥蓂可看足了乐子，那点心中的烦闷也消下去了不少。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笑容不会凭空消失，只会从一个人脸上转移到另一个人脸上，萧菥蓂一向是深明此意的。
“如今十大阎王均健在，有主之地是不可能在其主陨落之前便选择候选人的。”
“那就不能是有阎王陨落了吗？”
此言一出，萧菥蓂就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那女鬼，那女鬼也是习惯了，面不改色的反问哪有不对。萧菥蓂只是叹了口气，便接着说道。
“要让那群坏脾气知道你一个鬼魂是怎么编排人家的，他们早晚得气得把手底下的兵倾巢而出全来抓你...好吧，老娘说话是夸张了一些，但话糙理不糙。”萧菥蓂顿了顿，见那女鬼没啥特别的反应，煞感无趣。
“所谓阎王乃一番鬼蜮之主，若鬼蜮无人看管，那其中的那些魂魂鬼鬼的早就顺着味溜进‘阳间’了。那里面关着的可不乏一些太古时期就存在的‘大能’，要它们真跑出来了，还轮得到你一个小小的地缚灵做威做能？”
那女鬼只得尴尬的笑笑，萧菥蓂三言两语之间便道出了她的过去，虽然那段时间对她而言却是是不堪回首，但也不似现在只能憋屈的迎合，哪怕萧菥蓂可能并不在意这些。
萧菥蓂也懒得在这方面戳她的痛脚，现在她的心态不似一开始的忧虑，倒感觉有些乏了，便想着迅速把这个话题了结了。
“其实你所说的情况也不是没可能，但要真是那样，就意味着有人实力不仅在阎王之上，更有着手段能不靠天地之主的力量便能镇压一方天地的牛鬼蛇神...
老娘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有所自负的，但如果想达成上述条件，就算是老娘都得好好掂量一下。毕竟依靠着天地之主能力的阎王可能不强，但恶心是真的恶心，基本没有能有效在鬼蜮中杀死或监禁它们的方法，更何况还要想办法在那之后镇压住那些不知道活了多少万年的老妖怪。
如果真有人能做得到老娘所说的，那就意味着...”
“那就意味着？”
“相较之下，老娘更（无视？！）宁愿相信第二种（喂！理一下奴家嘛~）可能性，虽然那种可能性也挺扯的（哀家之前警告过你了！说话说一半真的会死爹妈啊！哀家忍了你好久啦！！！）...”
“干嘛？想造反？”
“...不，不敢。”
“那不就结了。第二种可能就是有人在筹划着制造新的天道，而老娘这便宜徒弟便被恰好选中成为新天道规则制定下的‘阎王’。”
“新、新天道？！”那女鬼猛然一惊，对于她们修炼者而言，天道并不是什么陌生的词汇，哪怕近年来无人能跨入直面天道的那个门槛，但每当他们有所进阶时，都会心中隐隐约约感受到一个词汇——“合乎天道”，也正因如此大多数修炼者哪怕再怎么贪婪，在真正动手的时候也会留个基本的脸面...虽然这并不能改变他们肆无忌惮的去欺压弱小的事实就是。
其实曾经身为鬼王的她也隐隐约约的感受到萧菥蓂先前所说的天道破碎的事实，也因此在听到萧菥蓂讲到她身上拥有天道残片时也不像林浩然头一次听时那样惊讶。但而今听到萧菥蓂讲的可能性，她也没法处若不惊了——在她的印象中，天道是神圣而不可代替的，萧菥蓂这种大逆不道的说辞，可比她身为鬼魂却编排阎王的死讯严重多了。
“天道这种天地规则的化身也能被代替的吗？！”
“本来应该是不行的，但自从那上古时代的破天者组织将天道击落至凡间后，由于天道破碎而导致的天机蒙尘使得这种事情都有了瞒天过海的可能...至少老娘这边都能准备出三五种方法去创造新的天道，不过虽然做好它容易，但向如何将旧的天道印记代替掉并且在事后保护新天道免受旧世界的排异反应可就麻烦了...至少老娘更宁愿去收集天道残片将它粘合起来挂回去。”
“粘合...怎么听上去跟修好碎掉的瓷碟似的。”
“本来也就没差多少。碎掉的天道卵用没有，就算拼好它也不见得会给什么好处，毕竟在它的‘印象’当中，它自始至终都好好的在运转工作着，自然也不会因为把它粘好了就给什么奖励。若不是这破碎的天道阻断了老娘更进一步的可能，这破天道爱谁谁修去！”
（作者注：打个比方的话，完整的天道就像一条生产流水线，而碎掉的天道则是一个个工作车间，就算单独把工作车间拎出来，它也不是不能照常运转，但想生产出完整的产品就没可能了。）
“着实无法理解你这样大佬的想法...”女鬼对萧菥蓂这种无所顾忌的说法颇为无语——
毕竟她顶多算是利用规则的那一批，规则的不完整对她而言那可是顶大的坏事；而萧菥蓂则属于制定规则的那一批，规则不完整那就换个新的规则上去便好。只能说，站的高度不同，看待问题的角度也就不同，至少对当局者而言，不像能像站在全知视角下的我们能理解事物的全貌倒也正常。
“话说回来，如果真有人给这片天地换上了新的天道会怎么样？”跟萧菥蓂混久了，那女鬼自己都没发现，自己也开始毫无顾忌起来了，现在她对于谈论这种其他修炼者唯恐避之不及的事，都毫无违和感。
“不好说。哪怕老娘到访过数不尽的世界，这种事还真是头一次见，毕竟大家活的好好的，谁没事想着换个新天道啊！你换个电灯泡都有触电身死的可能呢，这种联通着整个世界的玩意，谁知道对它操作会发生什么...不过，老娘身为因果术法现世最顶尖的那一位，有一件事老娘是能确定的。”
“哪一件？”
“运气好的话，无非就是相当于换个统治者，别人良善，那就过得好过些；别人昏庸，那就过得难过些。但如果运气不好的话...”
“大佬，您可真别说话说一半了！您今天第几次了哇！为了您父母安康，就行行好有话直接说完好不好！”见萧菥蓂又开始长喘气，那女鬼在这上面都有些PTSD了，毕竟搁谁寸止玩多了，那身体不得敏感一些？
“别打岔，这不得酝酿一下吗？”那女鬼也是闭嘴了，等待却是分外煎熬的，哪怕只是片刻，对她而言都仿佛被那传说中的触手怪浑身上下肆意玩弄了一番，哪哪都膈应得难受，难受得恍惚。
“若是运气不好嘛，那我们这些旧天道所演化出来的事物，都会被当成域外来客，没有实力逃离这个世界的话，那就只有等着被通通抹除的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