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哟,成为救世主吧!(二)

作者:AshReal 更新时间:2023/5/7 16:47:10 字数:2335

“我的母亲哟,成为救世主吧”!

以这句话本身而言,黑发丽人并不很在意,倒不如说成为救世主又何妨?在这片大陆上,能成为救世主是无上光荣,世人不说俯首称臣,至少会弯腰致敬;若是要追求荣誉,这岂不是求之不得?

归根结底,“我是谁”(什么名字)在她看来一样重要,无视了这一点的少女,显然是把救世主作为一种工具。因为工具不需要名字,统一称之为工具即可。

“名字是用来证明自身存在的。如果那不重要,那救世主本人也是被消解了自我的空虚的人吧。所以,我......依然是阿玛迪斯。”

“呵,在我看来没有区别呀。只要能拯救世界的话,那其他也就不重要了。对我而言也一样,我并不需要名字。那就让我介绍下自己吧。”

少女张开双手,摆出毫无防备的姿态,任由黑发丽人瞪视,自己只是一脸骄傲笑容,仿佛是正渴求怀抱的女儿,却又十分傲慢,扬言属于自己的真相——

“我是历代救世者的转生者,是由侵入你体内的‘神气’熏陶下诞生的魔胎。所以我不需要名字,因为我就是化为虚无的,那些救世者的集合。你就像圣母一样,以处女的姿态生下了我。既是圣母,又是救世主,这就是你啊,我的母亲,我的......不,世界的救世主!”

少女说着难以置信的事情,而更难以置信甚至于教黑发丽人发狂的,是她竟已怀胎生子!?这竟然是事实!?

“怎、怎么可能......”

忽然,她感到毛骨悚然,被重击的意识更一阵天旋地转,令她抱着双臂好一阵呆滞!

“我是男人......但我......怀孕生子?为什么......”

“自我逃避的时间该结束了。这样一来,你就会愈发明白吧!”

“你到底在......呃!?”

于是黑发丽人又看到,少女挥出一团火,如一把剑,刺穿了她的心脏,与前两次别无差异,堪称毫不讲理;少女失望且无可奈何的神情,是黑发丽人最后的记忆。

这一次,黑暗更快地降临了,入梦便在此一刻;只见斗转星移,白太阳散发着极致诡谲的光辉,在浮现出人形的丛云窥视下,将世间的一切桎梏击碎,再度让阿玛迪斯坠入了奈落的最深处。

位于奈落的至高点,白太阳在闪耀,丛云上的人形在祈祷;那由上至下堆砌着的无数有翼生物,有人、有鹰、有犬、有羊......无论他们是何形状,皆统一歌咏着、凝视着......他们的目光随太阳光一同落在底层。

嘹亮的圣歌正响彻在绝望的地狱深处,但这是自魔王出现时,就已唱响许久的,并非魔王被消灭时才姗姗来迟的凯旋之歌。

阿玛迪斯第一次醒觉,只感到一片模糊,身体动弹不得,整个世界离他是如此遥远,以至于他宛如灵魂出窍。

或许是尚未起死回生完毕?

“我一直、一直、一直渴望得到你啊,渴望着救世主......让我以男人的姿态得到你吧——得到身为女人的你......让我征服你吧......让我在消灭了‘神’以后,像人一样,而不是像一个傀儡(魔王)。”

■■■■极度模糊的意识,不允许其认清世界,因此到底是谁在说话,■■■■并不知晓。

黑发丽人第二次醒觉,依然觉得昏昏沉沉,却已有了相对明确的感知,也正是此刻,她觉得极度痛苦,仿佛有一柄软剑穿透了后背,绞杀着腹部,一阵阵激痛几近要使她肠穿肚烂,倘若意识更清晰些,恐怕这种痛楚只会更甚。

作为战士,■■■■知道自己受伤无数,体会过疼痛无数,即使难以比较这与其他重伤相比哪者更强烈,但这疼痛,确是其第一次感受——或许其本来无缘感受。

黑发丽人第三次醒觉,意识已非常明确,十分知晓在这奈落地狱里,仅幸存了她一人,曾与她同行的救世者已不在,一片高地之外唯有尸山血海,而高地抵着连绵不绝的山,那山则由无数有翼生物组成,它们已不再歌咏圣歌。

自己活了下来——

即使就这样孑然一身——

我也要从地狱之底爬出去,把战胜了魔王的消息公之于众,让战友们名垂青史,令世上每一个人都铭记——那些为圣战牺牲的英雄们是何名字,是怎样为了世界英勇就义!!

为了从奈落爬出,黑发丽人攥紧双拳,睁大了眼睛——

“!!”

突然,无论是地狱,还是白太阳,都烟消云散了,睁大眼睛的黑发丽人只见到赤红落日,被耀眼的红光刺得瞳眸生疼,因而目中一切皆在模糊中,似幻觉泡影,不知究竟是现实,还是一场梦,美得使人难以呼吸......

黑发丽人站了起来,像往常起死回生后一样。

“第三次醒觉。第三次落日。怎么样?你没什么可逃避的。这既是现实,也是事实,更是真实。只不过呢,地狱和人间的时间流速并不相同。你在奈落的体感时间恐怕不到一天,可人间已是二十多年后。你若不信,大可自己去验证这一切。”

少女此次直白地闪现,双手反绑身后,在黑发丽人身前仰望天际,装出一副惹人恋爱的天真模样,旋即转过半身,笑着投以期待的目光,并反问,“怎么了?你还有所怀疑吗?事已至此,你还觉得自己不是我的母亲吗”?

“你难道......真的......”

“我是受“神气”熏陶而在你体内诞生的魔胎,成长不受常理限制,所以哪怕只是十几秒,我也能从婴儿长成现在的样子。”

少女向黑发丽人伸出手,娓娓道来——

“我是你的女儿,也是你的武器,人形的‘渴望之神器’。唯有降临为魔王之人,拥有与魔王同源的神力,才能打倒魔王,但那所谓打倒,不过是机械性的迭代,与自由意志无关。但作为半人诞生的我,既与魔王同源,又是自由的,在被救世主挥舞时才有机会发挥最大的效用。”

她说得是如此骄傲,却又如此悲哀,眼中也闪过一丝浓烈恶意,浓烈得快要将她自己的存在撕裂。

“而那个救世主,就是我......身为你母亲的我。”

黑发丽人自言自语着,并未接下那道骄傲的视线,转而继续望向落日,选择被那血般赤红的光洒遍全身,希望以此洗涤自身全部的讶异。

“呵,说到底,你是不是我母亲都不重要,如果救世主是别人,我就会离你而去了。只是你在身为救世主的同时,刚好是我的母亲啊。”

“哪有女儿会杀死母亲三次啊!你给我适可而止!”

“说到底,我的诞生既是偶然,也是必然;偶然在我的诞生方式,必然在我的存在意义。但我,终归是历代救世者的集合,一个魔胎,为什么要把我当个乖孩子呢?”

少女笑靥如花,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恶意”,只是那恶意,从未对准过黑发丽人。

直到黑太阳即将落幕,她都伸着那手,等待着母亲的回答,并于又一个许久之后,再度开口——

我的母亲哟,成为救世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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