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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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厅一开始就不是完整的。
我一开始察觉到的不协调感便是来自于此。
那家伙把酒店员工赶出去就是为了这个吗……
不，不对，不能停下来思考了，应当追上去才行——
从大门走出去之后，外面的走廊上一片狼藉。
头顶的花洒虽然没有在喷水了，但我的面前就像是起雾了似的，一片朦胧。
右手边不远处的房间里传来了声响。
我走近之后，看见了房间里的两只海黛拉。
是的，两只。
“……”
“海薇儿，你——”
“海薇儿，这家伙又易容了。”
她们两个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我原以为在鼻梁或者额骨之类的地方会有区别，但我却完全分辨不出来。
“把那家伙的脸扒下来——”
“你才是，不许装作我的模样！”
“……”
就连声音也……听不出来。
甚至连我都开始怀疑，海黛拉是不是有着什么双胞胎姐妹的程度。
但莉莉安娜就在她们之中。
二分之一。
百分之五十的概率。
“……你、你们，先别动。”
如果等警察来了的话，只要两个都抓住就好了。
“海薇儿，这家伙很狡猾，你不要相信她的话。”
“狡猾的是你才对，易容的能力强得过分了！”
“等等等等等一下——！”
像是遇到了真假猴王似的，两个看上去一模一样的海黛拉令我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是别人的话倒没什么问题，但偏偏是海黛拉。
奇怪，为什么我会有一丝丝高兴呢……
“远离窗户和门口，总、总之，只要在这里等到警察过来的话——”
我将门反锁上，然后缓步向窗户的方向移动。
“海薇儿！后面！”
就在我快要把窗户关上的时候，其中一个海黛拉突然跑向了我。
当然，那是莉莉安娜伪装的。
我想要拦住她，却连她的衣摆也没能抓住。
她的动作异常敏捷，甚至……就和真正的海黛拉一样。
她双手撑在窗台边，一个倒立翻越，像是翻滚似的跃出了窗外。
而真正的海黛拉紧随其后，抓着窗台的边缘也跳了出去。
“等——喂……你们两个——”
“……”
这里可是四楼啊……
我急忙探出身子向下望去，底下已经密密麻麻站了不少警察和路人，但却没见她们两人的身影。
正下方的窗户是开着的，她们已经进到下一层去了——
“……这两个疯子，啊啊——”
我没有那样夸张的运动能力，只好赶紧从一旁安全通道的楼梯赶向下一层。
但如果只是这样追赶的话，凭我的话是不可能追上她们两个的。
想要追上莉莉安娜的话，除非……提前拦截。
她想逃出这里的话，不太可能直接走正门。
但是要离开这座酒店，一个是从楼顶利用某种方式从空中飞行逃离，另一个则是……通过地下。
地下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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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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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水道里的照明条件并不是很好。
在我利用酒店里的指示图找到下水道入口的时候，入口已经被打开了。
刚爬下去便听见了喘息声。
“海黛拉”正靠着墙壁歇息着。
“……”
她是真正的海黛拉吗？
如果是真正的海黛拉的话，能让海黛拉累成这样的，那个莉莉安娜恐怕也不是一般人……
如果这是莉莉安娜伪装成的，那么能够摆脱海黛拉的，这绝对是更恐怖的存在。
“海……海薇儿……”
“……”
“那个混蛋……就、就在前面……”
她喘着气，指着面前昏暗的地下水道深处。
“……”
但我不敢确认她是不是真正的海黛拉。
“你……你还在怀疑我吗？也对，毕竟那家伙能完美化形成我的样子……”
“就像是电视剧里的终结者那样，那种程度就连我自己也分辨不出来……”
“我和你一起走吧，我们接着追那个家伙……”
“……”
大脑一片空白。
这家伙真的是海黛拉吗？
……无法确定。
“你不会……还要我证明吧……？”
“……”
“唉，真是的……”
海黛拉俯下身，捧起我的脸。
“咦。”
她的面容凑近了些许。
“咦？”
几乎要与我贴在一起。
“等、等等？”
“等等等等等一下等一下！”
“不需要！不用再确认了！！！”
我推开了她，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但她看上去一脸的遗憾。
真正的海黛拉会这么做吗？
……我不知道。
实际上我并不是完全了解海黛拉，所以我才无法分辨出来。
“你知道她会往哪走吗？”
“下水道，然后从其中一条线路转向地铁隧道。如果没猜错的话，她要乘坐的那辆地铁，还要十分钟后才会到达。”
“那就请你带路吧，小侦探。”
“……”
我更愿意相信她是真正的海黛拉。
如果在我旁边的这位是莉莉安娜伪装成的话，那此时最危险的人反而是我自己了……
“你……真的是海黛拉吗？”
“……你是笨蛋吗，就算我不是海黛拉，我也会回答‘是’的吧。”
“嗯……为了防止你乱跑——”
——我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喜欢我吗，海黛拉？”
“……”
我说出了自己不可能会说出来的话语。
不管她是不是海黛拉，听见这样的话语，都应该会有些吃惊才对的。
但她看上去十分冷静。
“喜欢。”
而且回答也十分迅速。
最重要的是，她没有说谎。
我能体会到她的脉搏。
这并非谎言。
“……”
“咦？”
……
不，不对吧？
“你真的是海黛拉？！”
我直到上一秒都还在怀疑。
不，现在也还在怀疑。
“如假包换。”
她反过来抓住了我的手腕。
“……”
“那先把我手机给我。”
“……好像刚才追人的时候弄丢了。”
“……”
几乎同时，响起了一阵电话铃声。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我从口袋里取出了手机，然后点击接通。
『萝珂小姐，我们……找到了。』
“找到什么？”
『海黛拉小姐。她晕过去了，就在楼梯口附近。』
“……我知道了。”
将乔治探长的电话挂断之后，我就手机重新放回衣服口袋。
显而易见，手机一直在我自己的手上，没有交给过其他人。而我交给海黛拉的，是一张照片。
我早应该记起来的，但当时脑袋太乱了。
“……真的包换吗？”
我试探性地问了问，回头瞄了一眼，这位伪装成了海黛拉的莉莉安娜。
但这里安静得只能听见我们两人的脚步声。
她甚至还抓着我的手腕。
我还能听见她的呼吸声，和自己的心跳。
“我也能感受到你的脉搏，你很紧张。”
“……”
她一把将脸上的假皮撕下，发色也变回了她自己的黄橙色。
我望见了那熟悉的，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神，正死死盯着我。
“你的新伴侣真难缠。”
“……”
她指的当然是海黛拉。
“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你能成为最后站在我面前的那位‘福尔摩斯’，毕竟我们原本就算是青梅竹马。”
她的眼神望向了前方，像是在回忆着过去。
“或者还有一种可能……你选择加入我。你也可以是那个例外，这也是我会寄邀请函给你的原因。”
“我……拒绝。”
我的回答并不是那么果断。
而且听上去也没什么底气。
“哼……是吗。那我就期待着，你会怎么阻止我了。有缘再见了，我亲爱的、小小的，索菲亚——”
她松开了我的手，跳下了轨道。
对面就是地铁站台。
一辆红色的列车驶过，但并未停靠，就像是只为了将我们分隔开而存在的。
待到列车驶离之后，她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没办法阻止她。
也不能阻止她。
至少现在不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