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百味的原名叫Subway,是一种以三明治为主的快餐餐厅。
在那边吃三明治,需要自己选面包的样式、里面夹的肉类、蔬菜水果的种类以及酱料。永盛三中门口有一家Subway店,经常有人在那边捞个三明治当夜宵。我也去过几次,个人比较喜欢的12英寸香奶酪,加金枪鱼,一般再加一些生菜和番茄酱。
不过,这种方式并不被广大群众所完全接受,人们想象中的快餐大概都还是肯德基、麦当劳那种东西吧。
赛百味这种店,我觉得一般都会开在中学、大学门口,或者是一些商业区边缘、年轻人经常途径的地方。我记得以前有人在我们学校门口做过市场调查来着。
下午四点零六,当我真正来到长安街上、隔着一条马路就看见那家赛百味的时候,我是有点慌的。离这个最有可能的罪魁祸首越来越近的时候,我心里闪过无数念头。有退缩的想法,有报警的冲动。
近年的一些论文显示男性大脑在焦虑的状态下仍能按照平常的思维逻辑运行,但是女性在焦虑的时候大脑会沿着另一条脑残回路运行。我现在虽然还具有男性的基本性别认同,但是我的思考模式到底是男性的还是女性的?
回想之前的逻辑推理,看起来都很合理。但是为什么我没有想过报警、请求朋友援助等方法?
不,潜意识里我想过。
尽管在进食等过程中我刻意放空大脑不去想事情,防止思考影响了我的消化效率,但是生命不止、思维不息,我只是没有进行更大规模的信息摄入罢了。
我拒绝信任警察,以及公共系统中的职员。如果我这是一项机缘巧合引发的“性转”,迎接我的可能是不太良好的东西——无穷无尽的问询,可能有实验室、手术台或者别的什么。
至于朋友?我现在甚至不知道怎么处理我爹娘对我的认知问题,难道还把告知范围扩大?更何况我上高中以来基本上没什么交心的朋友,每天的生活基本上就是上课、看书、做题、吃饭、睡觉。
但是,如果我贸然地采取一些行动,我有可能会死。
仔细想想,有没有这样的一个人,有和我比肩的智力,又能让我托付生命的重量?
于是,我并没有直接过马路到路口对面的赛百味,而是走到旁边的报刊亭。
报刊亭的大妈坐在这里已经有好几年了,这一点我确信。
不过,我记得她,她肯定认不出我。
现在我的声带还是支离破碎状态,没办法讲话。于是我指指电话机,然后递给她一元硬币。她很奇怪地看我一眼,不过还是把电话机给我推了过来。我能猜到她的意思——你怎么像个哑巴似的不说话?哑巴还打什么电话?
你们这些凡人当然是不会懂的。
我飞速搜索着大脑里的电话簿,尽管我只要把手机拿出来重新装好我就能迅速获知同学们的手机号码并拨打出去,但是理智告诉我现在必须避免所有一切可能的麻烦。我听说通过SIM卡可以追查到每个人的位置,不管手机有没有开机。谨慎一点是最好的。
电话打通了。对面默不作声。
看这谨慎程度,我知道这通电话打对了。
我在电话听筒上拍打。先连续拍三下,停一拍,再拍七下。
以她的智力,肯定会反应过来是我。能在数学竞赛上每次都压我一头的人,玩了那么多次侦探游戏有了基本默契的人,肯定已经知道电话这头是我。但我现在用的并不是我自己的手机,有可能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这一点她应该也能想到。所以她接下来要确认我到底是在玩游戏还是真的需要帮助——
“您好,这里是知心姐姐心理咨询台,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