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地解散。把衣服脱了,跳进去洗一洗吧。晚上就在这里搭帐篷,明天凌晨继续走。”
沿着溪向上游走了一小段,教官便指挥我们去水里先洗个澡。
沾满泥点的裤子被丢在相对干燥的树下岩石上;轻便的上衣则被搓成条,对折之后直接挂到树杈上。看到他们作势要脱内裤,我忽然有点慌张。
一路过来,难忍的腹痛一直折磨着我,现在跳进水里的话恐怕会更加危险。
实在不应该啊......算了算每个月的日期,“血光之灾”的日子至少应该是后天开始......
我蹲下身子,试了试溪水的温度。
略微有些冰冷,对于此刻脆弱的我可能是又一场灾难。
但是,如果现在不洗澡的话,所有的汗液、雨水、泥浆全都黏在身上,明天可能会更加困难。而且,并不确定明天是否还能有这样的一条小溪。
怎么办?
我稍微跑远了一点,躲在一棵大树后面,把裤子脱了下来。由于今天的天气实在是太作孽,再加上一路疾行的过程中出了很多汗,整个下半身都湿嗒嗒、黏糊糊的。
只是,今天这个黏糊得实在有些不正常。
我低头看了看——腿上、裤子内侧全是猩红的一大片。
脑袋懵地一下,我知道了问题所在。
这具躯体平稳正常地运行了五个月,终于显现出了狰狞的面目。
我那个远方的亲戚,不请自来,完全没有按照我的时间表。
大口地喘着气,意识到这一点的我感到绞肉般的剧痛随着麻木的神经再次传来。
艰难地打开背包,翻出一沓内裤,以及数量更多的卫生巾。光是这一个动作,几乎耗掉了我余下的所有力气。
强撑着脑袋,我反复地在心里念着:绝对不能倒下,不能倒下......现在必须自己把经血冲洗掉,换上新的用具。否则,一旦发生细菌感染,那麻烦就大了。
我看着那条溪流,仿佛看着远古的巨兽。
颤抖着手,我剥掉了黏糊在身上的衣服。风一吹,山里的凉气一下子透进身体。
摘了军帽,我拿着它去兜溪水。一瓢一瓢地,我让水流冲过身体表面,冲过竖立的鸡皮疙瘩,冲掉所有血污和汗泥;然后取了毛巾,匆匆擦干身体表面的水滴,换上新的深青色小裤。
外裤也在溪水里漂洗过了,待会儿可以生火烤干。
太阳慢慢地沉到青山以下,残余的光辉照射着湍急的小溪,照射着那片迅速被晕开、冲散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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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营地的时候,大家已经开始搭建帐篷、挖设灶坑。
没穿内衣、只披了外衣的我,瑟瑟地蹲在坑边,帮忙把引火剂放进去。
无烟灶是一种双坑、多烟道的挖掘方法,其实就是利用烟道口的潮湿木头、大叶片等遮挡烟尘。
只不过,这次我们的首要目的并不是架锅煮菜,而是找了几根又粗又长的湿木头,横架在口子上,把衣服裤子穿在木头上,然后烧烤一段时间,加速水分的蒸发。
太阳沉下了山去,天色更暗了些。林子里的气氛极其诡异。各种虫子的鸣叫此起彼伏,黑暗中似乎暗藏着无数杀机。两个队友在周围警戒,不过这几乎完全不能带来任何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