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是一个白天。我身下似乎是一张大床,很柔软,像是席梦思。
我为什么在这里?我在哪里睡着了吗?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吗?发生了什么?
“咯......呃......”我费力地试图从喉咙里咳出难受的感觉。一旦动起来,全身都传来脱力的痛感,有点像寒假里那一次。
“千万别再来一次啊......”我看着房间顶部的大吊灯,喃喃地说着。
“再来什么呀。”梨深的声音从我侧面响起,吓了我一跳。我转头一看,她从旁边的被窝里伸出头来,睡眼惺忪。嘴唇的颜色已经开始慢慢恢复,至少不像昨晚那样蓝得妖艳。
天哪......她这个头本来就小,蜷缩在被子里的时候显得更小,简直就像一块靠垫......我刚才眼角余光瞟了一眼,就没把这一团东西当作活物......
“没......没什么。你为什么蒙着头睡觉啊。”我赶紧把话题引开。
“习惯啦。在家里都是这样睡的呀。”
其实我有时候也喜欢蒙着头睡觉......听说这是缺乏安全感的一种潜意识表现,不知道是否确实如此。
“你昨天全身都是血......”
“没什么,都是皮肉伤。”她说,“你晕倒之后不过几分钟,前来搜救的直升机就到了......然后我们就回到了营地。医生给我做了一些辅助的处理......看起来我似乎流了很多蓝血,其实对我来说都无关紧要,只要能休息一段时间,机体会自我修复。”
她的声音逐渐低下去,我知道她在顾虑些什么。“嗯嗯,你能没事那真是太好了。只要你能重新生龙活虎地站在我面前,过程究竟如何,对我来说也无关紧要。”
“过程......哈哈。”她摸了摸手臂的伤处——那里现在已经结痂,是蓝黑色的怪异痂壳。过了一会儿,她又摸着胸侧、腰部的伤痕......最后摸到了腹部,那里有几个月前开刀手术的痕迹。
“世界上的事情,真的是很奇妙啊。”她忽然吐出了这么一句,直接让我愣住了。
“什么意思?”
“我知道,如果我不说,你肯定不会问我。但你心里一定很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沉默了。她一句话就说中了我的内心想法。
“还记得峰会那天吧。我跑去北山街看夜里的彩灯,后来......后来就遇到了他们。那些人。”
“嗯。”
“那天我真的快死了。他们用一种不知什么药让我短暂恢复了意识,我才知道自己在医院里......然后我就看到了周老师。她说我的失血量很大,骨头断了很多根......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关键的是,我的许多器官已经接近衰竭了。如果按照正常的医疗流程,尽力缝合尚可用的器官,对完全衰竭的器官做摘除、移植,整一套下来,不仅耗时太长,而且还有各种各样的并发症,即使是周老师的医疗团队也没办法保证我的存活......甚至连90%的存活概率也没法保证啊。”
“但是,她告诉我,有一个特殊的选项,现在可以供我选择。只要我表示同意,马上按这个特殊方案执行。存活概率无限接近100%,而且不会有排异反应。但是,一旦走上了这条路,就再也不能回头。”
“排异?她要干什么?她给你移植了什么?”
“你知道,我当时受损最严重的是肝脏。”她叹了口气,“她手里......有一个不属于人类的肝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