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面具人吞咽了一口口水，恐惧从他心底蔓延上来。身后冰凉的空气，传来丝丝灼热，火光驱散了宁静皎洁的月光，把墙壁烧得火红。
少女空灵的声音于他耳边回荡，深渊与魔力相互碰撞，无形的波纹向外扩散。
“你是谁？”
透过凌晨耀桌面上的镜子，借助火光，他能勉强看清楚少女的装扮，红黑色的高腰线洋裙，有着一头银灰色的长发，双瞳是深邃的黑金色。一般这种打扮的魔法少女是【乐章二】，身为【乐章一】的他没有能力与之抗衡。
面具人识趣地将匕首放在地上，高举起双手，缓缓转过身子，蹲在墙角。
“他身边竟然有【乐章二】守护！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来头，这和资料不符！”
面具下传来少女的抱怨，夜霜收纳起掌心的火焰，不知从哪里找了跟绳子，将少女捆得结结实实的。
“什么资料？”
夜霜将眼前少女的面具摘下，一头乌黑的长发在月光的照耀下，如同银川般洒了下来。
夜霜可不会因为少女长得柔弱而抱有怜悯之心，仔细检查完下面具，夜霜一双暗金竖立
瞳凑到少女跟前，淡淡的深渊气息将少女包裹后，便开始了对少女的审问。
“你叫什么？哦，不许插科打诨，你也应该明白说谎的代价！眼球！”
在少女的视野里，那可恶的【乐章二】魔法少女的身后，窜出来一颗长相并不怎么规整的、被暗青色血管爬满的眼球。这颗眼球瞳孔中央激射出蓝色的激光，将她的身体扫描了遍。
少女知道她没有退路，眼下拒绝回答会被夜霜处理掉，道出实情后又会被她身后的老板处理掉。眼下只能与夜霜周旋，等待老板后续派人前来营救她，虽然这个概率并不大。
“这个……那个……其实我是来交涉的。”
话说出口，但眼前的夜霜和眼球并不相信，其实少女自己也不相信，哪有什么交涉人员会穿着一身黑，夜半从窗口爬进来，手里还握着匕首？
夜霜捏着火焰凑近少女的秀发，少女本能地往墙角缩了缩，炙热的火光令她睁不开眼睛。
“总有一种莫名的罪恶感。”
不过，夜霜很快就踢走了这份罪恶感，眼前的少女很明显是来刺探自己实力的，但她并不知道凌晨耀拥有魔法少女的力量，被她抓了个正着。
眼前的少女很明显也是魔法少女，实力是【乐章一】，但夜霜总体看下来，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只感觉平平无奇。要说来刺杀她，这点实力，只派她一人，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各大组织的人手并没有你想象得那般充裕，有些小组织中最强大的，恐怕也就只有【乐章二】的实力。组织的基础是大量的普通人和强于普通人的改造人，但这些次品改造人的实力大多不如【乐章一】的魔法少女。”
眼球回答了凌晨耀的疑惑，细细想来，在魔法少女之中，【乐章三】并不多见，如果每个组织的BOSS都是【乐章三】的实力，那这个世界早就乱套了。
“所以说，你背后是个小组织？”
少女没有回答，也算是默认了。正如眼球所说的那样，她背后的组织体量并不大，老板仅只有【乐章二】的实力。拥有【乐章三】的组织，都是不可一世的大组织，拥有与那个区域的魔法少女们抗衡的力量。
“你来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可接下去，无论夜霜如何逼问，少女都一言不发，这令夜霜很是头疼，眼下距离黎明还有几个小时，如果继续僵持下去、继续维持变身状态的话，浓郁的深渊气息会吸引来强大的【守序者】。
凌晨耀的身份大概率会暴露，更何况她能维持的变身时间并不长。
但如果现在变回去，那她的身份就会被少女得知。少女本身也是一个定时炸弹，虽然是个最强者只有【乐章二】的组织，但凭现她现在的实力，只能说勉强可以在【乐章二】手底下逃生。
更不用说她即将面对的是一个组织，就算不面对【乐章二】，一定数量的【乐章一】也能杀死她。
“我倒是有个主意。”
眼球在夜霜耳边轻声说道。
“原来如此。还有这种方法。”
留着少女只会横生事端，权衡利弊之后，夜霜认为将她放走最为合适。面对一个【乐章二】的组织，还是面对实力更为强大的【守序者】，夜霜毅然决然选择了前者。
夜霜抓起抽屉内的缓释胶囊塞到少女的嘴里，强迫她吞了下去，淡淡的苦涩充斥少女的口腔。
“我没有耐心了……”
夜霜掌心的火焰将缠住少女的绳子烧断，冰冷的暗金色瞳孔里含着警告。
“你刚才，吃了我的毒药，需要每隔十天向我索要解药，否则你将会皮肤溃烂而死，而解药只有我们阿克拉提亚有。我给你三天时间选择你的站位……”
“是选择告诉你身后的那名【乐章二】与我为敌，还是选择脱离组织与我合作？都是【乐章二】你不如来我这边……希望你好好考虑。”
少女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她听见了夜霜那句【我没有耐心了】，认为她不想和她绕圈圈，决定将她处死。
那个瞬间，她想了许多，想起了首领的命令，想起了她的家人，记忆如走马灯般在她脑海中来回反复地播放，所有的话语堆积在了喉咙，如面对洪水即将决堤的大坝般。
但火焰的审判没有到来，少女并没有感受到皮肤的灼烧感。再度睁眼，束缚少女的绳子化作一团灰烬残渣。
夜霜之后的话一个字不差地落入少女耳中，毫无疑问，她自由了，但同时也失去了自由。
她心心念念地看了眼地上，这些她随身携带的魔道具和资料，但少女已无时间关心这些，她害怕眼前这位“【乐章二】”反悔。
顾不得考虑许多，少女从窗口一跃而下，很快便消失在了夜幕里。
一路上，少女仔细回想夜霜说的话，也就是说她被投了毒。现在她的生命，已在夜霜的手里。她只有十天时间，她可以向她的老板如实报告夜霜的事情，也可以选择隐瞒，加入夜霜的阵营。
对于阿克拉提亚，少女所知甚少，只知道，那是十二区曾经的大型地下科研组织，但在一夜之间被【守序者】连根拔起，其产出无数科技产品，一度推进了地下组织的装备发展。
而本次她来这里的目的，便是因为阿克拉提亚。
阿克拉提亚的倒台，不少人渴望分一杯羹，少女背后的组织也不例外，虽然弱小，但只有能抢到一份成果，便能广纳人才，从此青云直上。
虽然是有些夸张，但一份成果确实能带给她们极大的裨益。
可没想到，这位疑似阿克拉提亚的残党，竟然有【乐章二】保护，一下子断绝了小组织平步青云的可能。
偷鸡不成蚀把米，她不仅没得到多少有用的情报，还被强行喂下了“毒药”，根据夜霜所说，这是阿克拉提亚的毒药，她的组织没有那么大的体量去研发解药，也不会为了以为【乐章一】和一位【乐章二】成为敌人。
她加入组织，本就是为了赚钱，既然都能赚钱，那么待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前提是阿克拉提亚开出合理的报酬。
加入阿克拉提亚的风险还需要考虑。
毕竟阿克拉提亚被【守序者】覆灭，各大势力对其的遗产虎视眈眈，可以说，阿克拉提亚处于异常危险的境遇。
“要不，找时间去医院做一个检查，再做决定。”
少女纠结着，在夜幕中穿梭，穿过几十条小巷后，她打开下水道的入口，小心翼翼地摸了下去。
这里便是她组织的基地，也是她日常居住的地方。街道上的地产太贵、加之她负债太多，她无力承担这些，只能在下水道过夜。
可最近地下也不太平，近期十二区的【守序者】开始扫荡地下组织，最近新生的反抗组织越来越多，魔法少女一方必须抑制住这份势头，决定率先动用武力。
强大的组织有对抗的能力，而弱小的组织只能自发压缩自己生存的空间。阿克拉提亚的技术，是小组织平步青云，也是生存的希望。
少女的组织因【守序者】的扫荡失去了生存的空间，经费不足、科研能力不足、人手勉强充足的他们，似乎已经走到了尽头。
少女很纠结。
“老板。”
少女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走到破旧的议会厅内，站在坐在老旧液晶显示屏前面、吞吐白雾的老板身后。
“任务如何？阿克拉提亚的残党？”
少女自然不敢说出实情，只好开口。
“阿克拉提亚的残党有些实力，我中了毒，拼不过对面，只得提前撤退。”
少女面前的老板抖了抖烟蒂，深吸一口气后，叫人把少女拖了下去，铁门重重地合上，紧接着沉闷的人声从门后传出。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