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熟女子,也就是刃,她顶着浓重的黑眼圈,近乎疯狂地调动军队,仅凭寥寥几台卫星电话和两台时灵不灵的电脑,一人包揽如此多的事情,看来还是太过于勉强。
根据战时条例第三十二条,若有必要,【守序者】支部有权接管地方军队的控制权。
前不久,奇美拉袭击了【守序者】支部,周边的信号塔被魔物摧毁。动员进度被拖延,沿途的军队遭受魔物的袭击,死伤惨重,支部与支部下辖分部的联系也断了。
不过幸好,支部建立时考虑到了这些,留下几台卫星电话,借助六区的卫星,勉强能与军队和部分下辖分部取得联系。
但自从深渊裂缝进一步扩大,刃再也无法联系上下辖分部。于是指挥军队的工作全落在刃的身上。
“A号射击地点被摧毁,重伤37人,死亡112人,B点……”
边境的情况也不容乐观,自从【乐章三】现身后,这群边境魔物也不知吃了什么药,发疯似地朝十二区边界聚集,军队的重火力,无法压制住暴动的魔物浪潮。
十一年前,漆黑灾厄之龙降临十二区,以不可抵挡之势,给十二区带来了不可磨灭的阴影与重创。
那之后,十二区整个城市瘫痪了一年有余,部分领土被边境魔物占领。除去居住区与商业中心,有限的领土分发给了【守序者】与军方。
即便【守序者】并没有因为法律刁难、抢夺军方的领土,但领土量依然有限,军方的发展大幅度受到限制。
而且十二区的经济并不萧条,但也不怎么好就是了。军方戍守边境的开支并不低,培养一位以一敌百的【乐章二】魔法少女可比培养一支军队来得便宜,这就导致上头对十二区的军费一减再减。
“先稳住局势!”
刃原本想着调动军队朝空中那只【乐章三】开上两炮,但现在的军队自身难保,随着魔物源源不断地朝十二区聚集,这群魔物很有可能在短时间内攻破边防。
只能寻求总部支援。
刃屏蔽了军方的卫星电话,若是要稳住边防,守住即将沦陷、成为魔物之都的十二区,必须让总部派遣【乐章二】的魔法少女,或是让导弹洗地,阻拦魔物的前进速度。
将号码拨了过去,但刃收到的却是一片寂静。
无人接听!
总部出事了?!
不对,总部有数位【乐章三】,甚至那位传奇也暂住在总部地下。总部不可能出事…若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那只有……
刃切换号码,军队的电话依然能拨通,简单交代了几件事后,刃重新拨打总部的电话,但依然毫无反应。
毫无疑问,通话被人屏蔽了!
掌控卫星的是第六区支部。
有内鬼!
他屏蔽了卫星与总部间的通讯,他想让十二区彻底沦陷!
记得十一年前灾厄魔龙的那次也是,莫名战死了数位【乐章二】魔法少女,其中有几人并非被魔物杀死,而是人!是魔法少女!是她们的同僚……
有人想让十二区毁灭。
而现在那人或者那人的同伙正盘踞在第六区,甚至坐在第六区高层的位置上。他故意没有屏蔽十二区内部的通讯,他在玩弄十二区【守序者】支部乃至十二区所有人的希望。
他成功了。
刃无力地躺在椅子上,思绪如同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前线的战局毫无疑问地奔溃了,大量魔物涌入十二区,加上【乐章三】的威胁,被牵制的总部……
现在的十二区如同一座孤岛,被如海一般的魔物包围、吞噬。暴雨倾盆,狂风呼啸,这里到处都是凄惨的嚎叫声,到处都是断臂残肢。
那暴雨阴云深处,那只庞然大物伸展躯体,海啸迫近了……
庞大的虫躯自天空倒垂而下,细长的触须接触地面,锋利的双足如一柄锋利的刀刃,切开脆若豆腐的高楼大厦。仅仅一个动作,便改变了市中心与郊外楼栋间的高度差距。
“你看见了么?外面是多么的危险!那只虫子是【乐章三】,加上那数之不尽的魔物……”
“再看看我们的战力,先前有六位【乐章三】帮助我们,而现在,只有六位【乐章二】、一位【乐章三】,你们凭什么和它斗?!”
身穿白衣的赵晴雪紧紧拉住晨曦的手臂,紫芒透过透明的窗户,填塞满昏暗空旷的屋内。
“我要去,你不懂我。”
低着脑袋的晨曦向前迈了一步,她那双清澈的金眸内,混杂着焦虑、不安、愤怒与埋怨,但即便如此,却依然清澈——她的内心,自始至终有一个坚定的目标。
这个目标不受任何人的影响,即便是将她抚养长大的姑姑,她最亲的人,也无法阻拦她。
“你的父母,便是死在魔物手中。”
“曾经,你的父母一齐参与了【守序者】组织的勘探小队,深入深渊。一开始一切都很顺利,直到我们遇到了魔兽潮……我劝过他们,但他们说,为了人类的事业,深渊探索是必要的。”
赵晴雪顿了顿,眼眶侧泛起淡淡的雾水,双眸通红。
“我与你母亲的关系还算不错,于是她将你托付给了我,但没想到,传回来的却是噩耗……汹涌的魔物潮撕碎了一切,你的父母,你的一切。”
“我没有孩子,我将你当成我的亲生女儿。可你却展现出了不亚于你母亲的天赋,我打算让你加入【互助会】,但你与你母亲一样的倔,像头牛一样,仍然加入了【守序者】”
“我恐惧悲剧重演,我申请调职到十二区,不愿让你涉险,我害怕,你会和你母亲一样,踏入“深渊”。【守序者】从来不是什么香饽饽,你要面对的,是孤独与死亡。”
晨曦垂下脑袋,摇了摇头。
“我早就知道,我的父母死在了深渊,因此,我更要去,哪怕死去。”
“为什么!?”
赵晴雪不解,身体微微颤动,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过度悲伤,她紧拉住晨曦的手掌变得无力,身体不自觉瘫了下去,“咚”的一声跪坐在木制地板上。
“我加入【守序者】并不是为了世界和平,也不是为了拿到高额的薪水,也不是为了忤逆你的决定。只是,我的血为十二区而流,我的剑为家人而挥,我的脚步只为…追随我母亲的足迹。你不懂我,也不懂我的母亲。”
晨曦向前踏出一步,抽回了手臂。
赵晴雪的手臂无力垂下,冰蓝色眼眸内是疑惑与不安,冰蓝双眸内那双金眸的倒影却是越发坚定,不可撼动。
“我不否认你对我的好,但你的羽翼太过宽阔,遮挡了我前进的脚步。”
赵晴雪眼中,晨曦的身影不禁与过去的友人重合,记得当时她与她的丈夫前往深渊之时,也是那般坚决。
赵晴雪发现,她从来不懂她的友人,也不懂她的孩子。现在,她似乎明白了些……她们与她不同,她们有坚定的信念与理想,而赵晴雪没有。
“你们母女俩真是一个模子扣出来的……”
“谢谢……”
晨曦推开门,无尽的紫意涌入脆弱的门扉,像极了那无穷无尽的魔物潮,将赵晴雪眸中,那一前一后两道脆弱的金色背影吞没。
高楼轰然倒塌,烟雾弥漫,裂缝中心掀起狂风,涌入月鸮撕开的空间裂缝当中。四周的教学楼被风压震碎,一块块小大不一的碎片砸入地面。
与魔物纠缠的露今露世,同魔物一起被狂风掀起,一黑一白两人勉强在空中稳住身子,露今摸出腰间的绳枪,金属矛头扎入垂直落下的巨大石块。
露今伸手拽住露世,绳枪收缩,两人稳稳落下加速下落的石块上,露世拽住周围的阴影,一面漆黑的盾牌挡在二人面前。
“姐姐,那里还有学生!”
露世眯起眼睛,透过层层烟幕,看见了蜷缩在角落里的两三位学生。
“我去。”
露今举起蔷薇火枪,朝着空中振翅而飞的虫群点射,这些虫子于落石内灵活穿梭,划过二人头顶。
于枪尖积蓄的魔力,击碎那些身处角落的学生头顶正上方的石块。碎石纷纷扬扬地洒了下来。
露世紧握匕首,伸出手臂。
“手!”
但露世话音刚落,被狂风掀起的无数碎石之一洞穿了露世的手臂,紧接着风暴自裂缝中央向外扩散,先前被卷入其中的碎石此刻成为了露今露世展开营救的最大阻碍。
面对风暴中,威力大如弹丸的石子,亦或者砸在人身上重达千斤的石块,对于此刻不在最佳状态的露今露世来说,都是危险,走错一步就会被卷入风暴,不知死生。
露世不得不向外侧翻滚,躲避扩散的风暴,利用庞大魔力编织的阴影,一边抵挡风暴与风暴之内的威胁,一边接近那几位学生。
月鸮踏出裂缝,魔力从她的伤口处逸散,凝聚在她染血的双足上,她双腿用力,朝不远处几位学生所在的方位冲刺!!
同时,风暴已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