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期间的时间总是过得异常漫长,九十多分钟的课,宛如过去了一个世纪,历经无数个白日黑天。放假摆烂的时候,时间又过得异常之快,一睁一闭,来之不易的悠闲便从指缝间逃走了。
将书包丢在椅子上,将上课用的书整齐地摆放在架子上后,凌晨耀有气无力地瘫在了椅子上。
“谁说大学一点都不累的……”
凌晨耀有气无力地抱怨着,谁像他一样一周四天早八,周五还要帮老师干活,四舍五入一周五天早八,经纪人班级一个个又卷得要死,出人头地……可真不是那么好出的。
倒是眼球,这家伙清闲得很,白天出去溜达,傍晚才回来,也不知在捣鼓些什么玩意。
拎着外卖的荀洵双目含着怜悯,拍了拍凌晨耀的肩膀,坐在自己的电脑前大快朵颐起来,香味直钩凌晨耀的三魂七魄。
凌晨耀抓着锉刀,在面前的木桌上刻了起来,突出一个恪守本心——唯有雕刻之时,他能感受到内心的平静,能清晰地听见窗外的风声、树叶婆娑声还有……荀洵的咀嚼声。
感觉荀洵的存在就是为了煞风景的,凌晨耀恨不得给他一拳,但毕竟是舍友,这点小毛病……这点小毛病,还是直接把他丢出去吧,毕竟是舍友嘛,突出的就是一个核邪铀碍。
“喂,耀哥,月鸮导师找你。”
凌晨耀看了眼时间,这个点,月鸮找他作甚?莫非是上次留下的证据被找到了?不,他可小心得很,就算留下了,也有眼球帮忙善后。
凌晨耀只好不情不愿地穿上衣服,推着劳累了一天的身子,又一次出了门,心里抱怨着,但有苦难诉。又想想从孤儿院走出来的陈晓音,已经失去父母的千春,自己的生活也没什么好抱怨的,起码很安稳。
“倒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互助会的陈晓音托门卫通知你,正好我撞见了,便替你捎来,顺便过来和你说些事。我奶奶说的,你别放在心上,我不需要所谓的经纪人。”
月鸮神色冰冷,一幅生人勿近的模样,和白天中午遇到的那位白发女孩很像,倒不如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被洁白裹挟的黑色的发丝在月光下被风掀起,刮着她那精致的脸颊。
“怎么,你看什么?”
“没有……只是觉得你和白天的小女孩很像,白毛的。”
好似幻璃是月鸮的什么开关,一提到她,便回触怒她的逆鳞。月鸮瞥了一眼凌晨耀,身上的魔力散溢出来,压得凌晨耀上气不接下气,差点把体内深藏的魔力与深渊气息压出来。
“在哪?”
月鸮明白,在九琼一大内的白毛女孩只有幻璃一人。记得今天,幻璃一个人在家……难道她跑出去了?可她又是怎么出去的,她又会去哪里?
将手中的物件丢给凌晨耀后,月鸮火急火燎地冲向导师住所,凌晨耀看了眼手里的古朴木匣,上边贴着一张白纸,写着:收到手机回消息。
记得夜里上课期间陈晓音给凌晨耀发过消息来着,一不小心他给忘了。这下惨了,肯定躲不掉陈晓音的唠叨。
他还没多老呢,怎么就患上老年痴呆了呢?
凌晨耀在手机上快速敲了两下,附上了魔法少女赤红的比心表情包,表示物件和信息已经收到。
发出信息后,凌晨耀刚想关上手机,来自陈晓音的短信便如暴雨般落了下来。
基本内容就是【年纪轻轻就学会叛逆了】,【不回姐姐消息】,【还以为你出事了】,【看见了也应该回一下在忙】,【以后入社会……】巴拉巴拉之类的话。
凌晨耀掏了掏耳朵,这些他早就听腻了,决定选择性无视,直接跳过陈晓音制造出的“垃圾短信”。良久过后,陈晓音才步入正题。
“院长奶奶说,这个盒子是你的亲生父母留在云阳福利院的,本来院长奶奶打算等你大学毕业后交给你的,但出了一点意外。”
凌晨耀快速在手机上敲着字,他的脸色微变,对意外很是在意,虽然他出身不在云阳福利院,但也在哪里住了八九年,对云阳福利院的一切有着深厚感情。
“什么意外?”
“有人来福利院闹事,说是要十一年前留在这里的东西,奶奶怕出意外,本来是想让郝文倩过去将东西带走,但我离得比较近,正好互助会下发新任务,顺道就把东西送过来了。”
“在我赶到时,郝妹妹就已经将那群家伙撂倒了,这几个家伙还不如她的拳头好使,我来之前就报了警,大概郝妹妹现在正在录笔录吧,我怕出意外,现在正往回赶。”
凌晨耀可以想象郝文倩靠着云阳福利院外外的生锈大门,四五个衣着邋遢酷似流浪汉的家伙五大三粗地躺在地上。
“奶奶说,她虽然不懂里边是什么东西,但盯上你父母东西的不会是什么好人。现在天又这么黑,孤儿院那么多孩子,怕他们来硬的。他们背后一定有人,一次不够可以两次,所以奶奶打算提前将这东西给你。”
凌晨耀点点头,几个普通人当然拦不住郝文倩,郝文倩可是身体强化类的【乐章一】,配合通用魔法对付几个混混还是很简单的。
之后两人唠嗑了几句家常,比如【吃饭了没】、【最近压力大不大】之类的。凌晨耀应付过去后,带着木匣子回到寝室。
坐在寝室凳子上,凌晨耀小心翼翼地打开匣子,匣子里边空空如也,只有一块方方正正的血红色布匹。
“难道里边压根没东西?还是说东西已经被拿走了?”
凌晨耀拿出手机又向陈晓音发了条消息,陈晓音将郝院长的话复述给了凌晨耀,大致意思就是,匣子里边的东西还在,但并没有放在明面上。
约摸捣鼓了五六来分钟,凌晨耀这才捣鼓出了一些名堂,其实是有眼球的帮助,否则凌晨耀肯定要多花上一段时间。
这个匣子其实是两层的,揭开匣子内的布片,将海绵掀起来,再拨动角落里的开关,才能找到凌晨耀父母所遗留下来的东西。
一柄古朴的钥匙静静躺在红色布匹上,锈迹斑斑的钥匙内里,蕴藏着惊人的魔力。眼球瞪大了的眼睛紧盯着匣内的钥匙,完全不理解一柄普普通通的钥匙如何才能蕴藏着这股浩瀚魔力而不崩解。
“看样子是正常金属制品,如果说要有什么不同……要容纳这股庞大魔力,普通金属制品是做不到的,我猜测,这柄钥匙里边藏有特殊物质,外围则被一圈金属包裹住了而已。”
眼球顿了顿看向凌晨耀,似乎回忆起第一次进入凌晨耀家中后看见凌晨耀桌上摆放着的木雕,这个木雕倒是和这柄钥匙有异曲同工之妙,但那个木雕上的魔力,可比钥匙上的弱上不少。
“还有一个问题,这柄钥匙很小。正常魔道具的存储仓并不大,譬如半魔道具的手枪,普通人大概打上两三发就要重新换弹。”
“而这枚钥匙中的魔力含量整整可以打出五十……或许上百发子弹也有可能。可谓是……巧夺天工。”
眼球惊叹之余看了眼凌晨耀,或许他有些明白了,凌晨耀父母死亡的原因。凌晨耀显然也猜到了些,低沉着脸看向眼球。
窗外风声呼啸,墨云压低,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掀起狂风,落下暴雨,但这晚风只是加大了些,将夜里的云吹走,露出残缺月亮的一角。
凌晨耀摆弄着钥匙,找了根绳子,将钥匙串了起来 挂在脖颈处的项链旁边,随后起身,在柜子中翻找到了他父母留给他的木雕。
自凌晨耀成为魔法少女之后,他便能感受到这木雕上蕴含的魔力的余韵,见到这枚钥匙之后,他似乎明白了这股余韵的由来——与这钥匙一样,里边有着什么东西,发散出微弱的魔力。
但这两枚木雕并没有开口之类,而且这两枚木雕是凌晨耀父母最后留给他的东西了,他下不去手。
“两件东西而已,你想找到杀死你父母的凶手,还是想抱着木雕痛苦一辈子?你的梦,还在做吧?做好了心理准备?真是够可笑呃的……”
眼球看向凌晨耀脸上那踌躇不定的神色,打算激他一下,却没想到凌晨耀直接将他丢了出去,不讲武德。
等他稳住之后,再看向凌晨耀,发现他脸上的踌躇渐渐褪去,手里紧捏着锉刀工具,他清楚得很。
“你说得对……”
凌晨耀小心翼翼的在那看不清面容的木雕上刮下一块,一锤比一锤仔细,锤声铿锵有力。
他的梦境,一直在他脑海里循环,因而他父母的死去令他耿耿于怀,他对父母的记忆停留在了梦境,他想要搞清楚父母为什么会死去,他想搞清楚自己梦见的一切。
这两件木雕,对过去的凌晨耀来说只是普通的观赏物,而现在,却能发挥出百倍的价值。
代价只是,不能再看这两尊木雕……
“他们活在了梦中,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