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幕十五、自我的傲慢

作者:素柳红蔷 更新时间:2023/7/15 13:08:54 字数:4005

幻璃躺在九琼一大的废墟上,为了短暂制止【乐章三】的搏命一击,她消耗了体内大部分的魔力,只为制造出一丝让月鸮逃脱的机会,看起来,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用时间的力量让【乐章三】的攻击短暂停滞,让月鸮与渊岱有了足够的时间反应,渊岱的盾及时包裹住了月鸮,月鸮也及时远离了足以致死的爆炸范围。

但那毕竟是【乐章三】魔物的全力,幻璃并不能永远将它停留在空中,爆炸不可避免,月鸮也无可避免地受到爆炸的伤害与冲击,也就在那个瞬间,幻璃将半空中的月鸮引向凌晨耀所在的云阳福利院。

现在只看月鸮和凌晨耀是否能完成对接,这样,凭借凌晨耀体内的力量,便能让月鸮活下去。

如果月鸮依然如过去那般死亡,她会再一次……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月鸮挥舞匕首,身影在小巷内穿梭,身体表面的魔装损坏了大半,即便她竭力维持,恐怕再过几分钟就会彻底散去。每走一步都要用力地喘息,似乎随时都可能倒下。

包裹身躯的斗篷被锋利的虎爪撕碎,虎型魔物的躯体上也增添了不少新伤口。这样的伤势并不致命,但却让昏暗路灯下的虎型魔物看起来更加狰狞。

月鸮估计,体内的魔力还能撕开一次空间裂缝,那是她的杀招,但用完这最后一份魔力,而眼前的魔物们没有被全部杀死的话,那么她会变成任由魔物宰割的羔羊,被魔物们的尖牙利爪撕碎。

虎型魔物也明显到了极限,他猫低身子,近乎匍匐在地面上,一双猩红的眼睛静静注视着巷口不远处的月鸮,似乎在等待着一个合适的、足以让它一击毙命的时刻。

月鸮与虎型魔物对峙着,她一只手撑着墙壁,似乎明白了眼前的魔物是在拖延时间。月鸮的时间不多了,魔装消失后,她身上的伤势将会在一瞬间爆发,失去魔装状态的她无法用出全力。

她可不能倒在这里,如若她死去了,幻璃和奶奶又谁来照顾,十二区,又有谁来守护!?

当月鸮准备蓄力反扑之时,她的后背挨了一记爆栗,为了稳住前倾的身体,她不得不散去积蓄的魔力,将魔力引导到双腿上。

月鸮没有感知到身后有魔物靠近,也没有精力去管那只不知躲在哪里偷袭她的魔物,她将目光与身心全都放在眼前朝她猛扑来的虎型魔物身上。

月鸮一个滑铲,从虎型魔物身下滑了过去,匕首刺穿虎型魔物的下腹,她刚想拔出匕首,刚才那道偷袭她的黑影掠过她的胳膊,留下三道细而长的血痕。

失去魔力凝聚出的匕首,月鸮彻底落入下风,剩下的魔力要么凝聚新的匕首,要么用于开启最后一次空间裂缝。

二选一,她又要如何从一只受伤的【乐章二】,以及一只未知魔物的手中活下去?

月鸮一咬牙,虚空握住匕首,朝巷外奔跑,但那只藏在暗中的魔物显然不想让月鸮离开这条小巷,它以极快的速度冲到月鸮身前,打算挑断她的脚筋,折断她的腿骨。

待虎型魔物与月鸮拼了个两败俱伤……它便能坐收渔翁之利。

就在黑影接近月鸮的瞬间,月鸮猛地侧身,黑影扑了个空,但身后的虎型魔物似乎记仇似的,一个劲将爪子往她小腹上怼。

“只能倒在这里了么!”

现在的情况,只需要再次解禁,撕开空间裂缝,即便……她清楚多次解禁将会付出代价,只不过,代价具体是什么呢。

“限制开放!魔装叠……”

月鸮刚开口,从空中深渊裂缝坠落的陨石拖着长长的尾焰。月鸮眼里浮现一抹不甘,她还没有帮幻璃找到她的姐姐,她还没有做完她应该做的承诺……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陨石从空中坠落,无情的高温与火焰似乎要将她燃烧殆尽,她双手用力,不管手臂上的伤势,也要将身前的虎型魔物推开。

下一秒,这道陨烟与虎型魔物相碰撞,但那股炙热的火焰仅仅是擦过月鸮的身体,将那只虎型魔物砸入两侧小巷的墙面。

她没有死。

那道火焰似乎有着生命,陨焰的目标并不是她。而是匍匐在她身上,想要将她千刀万剐的虎型魔物,趁着火焰带走了虎型魔物,月鸮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死死盯着那团将魔物炙烤的赤红色火焰。

从那团火焰中缓缓走出一个少女的人影,她身穿红黑色洋裙,纯白色洋裙边蕾层层叠叠,于跳动的火光映照下轻轻摆动,她伸出白皙的手掌,她的身后迸发星星点点的火星,缓缓开口:

“虽然以前打过几次,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对吗?”

“还有!你怎么乱跑啊……光是找你就花了不少时间。”

光在意夜霜那抱怨的语气,月鸮还没来得及应答,就被夜霜像扛沙袋一样扛了起来。

虎型魔物早已油灯枯竭,面对夜霜的攻击不可招架,仅仅一团火焰就将它逼得节节败退。

虎型魔物在火焰灼烧中不屈地咆哮,试图挣脱火焰的束缚,但那股火,却怎么也甩不掉,火焰熊熊燃烧,钻入虎型的血肉,一点点吞噬它的性命。

月鸮望向于火焰中死去的虎型魔物,有点很不是滋味,她被自己曾经的敌人给救了。

“咳咳咳。”

月鸮从肺里咳出了血,身上的魔装彻底散去,她的明眸内含着不甘的泪水,没好气地瞥过脑袋,她想挣脱夜霜的怀抱,但剧烈的疼痛让她抬不起一根手指。

夜霜闭上眼睛,为她披上了一层布料,月鸮略感到些许惊讶,轻轻抓住夜霜递给她的布料,遮住重要的部位,缩在夜霜怀里朝福利院方向赶去。

身后的黑影并没有追上来,它转身扑向了虎型魔物,将它脑袋里的魔石叼了出来,与夜霜起冲突并不明智,提升实力后再去找她似乎更加合适。

“她身上的味道,真的好诱人呢……远远的就能闻到,是龙啊……”

黑影顿珠,露出真容,它有着漆黑的毛发,墨绿色的眼,锋利的牙齿叼起【乐章二】魔石,吞了下去。

它舔舐完爪子上属于月鸮的血液,摇着尾巴落在附近的屋檐上,死死盯着朝福利院方向前进的夜霜。

夜霜稳稳落在福利院门前,门内的陈晓音与郝文倩早已等候多时,熟练地接过夜霜怀里的月鸮,将她轻轻放在福利院内的单人床上。

躺在床上的月鸮心里更多的是好奇,她很不明白,夜霜为什么要救她,也不明白这群魔法少女为何会与夜霜有这么好的关系。

其中有两位魔法少女月鸮还见过几面,是【守序者】的晚辈。

月鸮所见过的,来自深渊的、同样拥有魔力的家伙,应该更加残暴、更具有攻击性,而非夜霜这种……应该能被称之为“和睦相处”。

“你一定很疑惑吧,我为什么要救你,我不应该是你们的敌人么?”

夜霜坐在窗子旁,一边盯着门外魔物的一举一动,一边对躺在床上的月鸮说道。

月鸮点点头,她也有这种疑惑,为什么夜霜和其他来自深渊的家伙,在某些地方不太一样。

“你们可一直没给我解释的机会昂,月鸮姐姐~”

好像确实是这样的,几乎所有的魔法少女见到夜霜后都是直接动手,没有任何询问夜霜的意思,当然面对堕者的狡辩她们也不回信就是了。

不过现在还是听一听吧,或许月鸮确实应该了解一下眼前的夜霜了,而且现在她正寄居人下,似乎没得选择。

“我救你有两点原因,因为外边有两位并不想同伴死在魔物手里,虽然有点天真,但她们确实在竭尽全力地去拯救眼前的一切,我不愿意让她们涉险,于是我打算帮她们一把。”

夜霜娓娓道来,时不时穿插着自身的想法,她顿了顿,看窗外的千春顺利将魔物解决后,才继续说道:

“我原本不想救你的,因为我对你也没有太多好感就是了~”

“第二点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原因……这是一场交易。有人委托我就下你,给我开出了报酬,不过委托人是谁,我不能说。”

委托?

月鸮不明白,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有委托?这是能被委托的么!她不应该是意外落在这附近的么?

“这也太过于……离奇了吧?”

不,有一点可以解释得通——那就是有人故意将她引导坠落到这片区域的。

月鸮回忆着战斗的经过,【乐章三】那饱含力量的一击被停滞了极短一段时间。

趁着那段时间,月鸮向后退了几米,之后【乐章三】魔石与月鸮的空间裂缝碰撞产生了巨大的爆炸能量。

爆炸将月鸮推了出去,那个时候月鸮因爆炸失神了一阵子,并没注意到她的身遭存在着另外一股魔力。

假设出手的是【乐章三】,那么这颗魔石大概率不会炸开。

因此,出手人的实力应该只有【乐章二】,而且距离战场并不远。

当时的战斗,几乎十二区【守序者】支部所有的魔法少女齐聚一堂,其中也没有能让空中【乐章三】攻势滞留的能力。

是未知的么?

总不能是幻璃吧?

想起之前幻璃支支吾吾想说什么最终没有硕的样子,总觉得会合幻璃有些关……这怎么可能,幻璃可是她看着长大的,是不是魔法少女她还不清楚吗?

月鸮呢喃道,全身如若撕裂般的疼痛令她的嗓子只挤出了一丝声音,夜霜并没有听见,继续顺着上面的话嘴碎抱怨着。

“我又不是来自深渊,也不是那种一直能制造深渊气息的家伙,也就变身的时候制造一点,战斗时制造一点(小声),真的没有打我的必要,为什么我走到哪你们要针对到哪,明明我只是想……总之我对你们喜欢不上来。”

见门外多了不少魔物,夜霜出门支援,只留下月鸮一个人静静思考着夜霜刚才一番话。

新来的两位魔法少女的准心还不错,起码比夜霜和陈晓音来得好些,门外边的魔物也不知道消停会,死去了几头又聚来了几头,福利院外边堆满了魔物的尸体。

“杀不完啊,这数量。”

夜霜朝魔物潮内开了几枪,肩膀上的眼球打量四周,他总觉得某些地方不太对劲,但说不上来。

明明空中的【乐章三】已经被【守序者】的【乐章三】杀死,但仍有数不胜数的魔物从市中心出来,边境的魔物也不安分,似乎有目的性地闯入外郊,总感觉有东西在操纵这群魔物。

张佳璐与夏庆庆杀了不少魔物,刚刚在夜霜外出时苏醒的秋笙也杀了不少,夜霜对她的看法产生了一些改变,但不多。

秋笙手握着明亮的金黄色雷霆,一只手扣下扳机,另一只手释放出雷霆,雷霆控制住那些不安分的魔物,子弹穿透过它们最为薄弱的眼球组织,钻入它们的大脑,一击毙命。

见眼前的不入阶魔物清理完了,秋笙看向正打量着她的夜霜,夜霜见秋笙看了过来,连忙抽回了目光。

“上次和这次……谢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救了我两次。我正想着如何找到你,没想到这次巧合地遇上了,也很巧合的,被救的还是我。”

原本夜霜以为秋笙会报复她来着,毕竟她是这种性格的魔法少女,但没想到她一转上次的态度,变得这么好说话。

自上次回去之后,秋笙有好好思考,她发现,她实在是太“傲慢”了,她从小便生长在“傲慢”的环境中,权利和金钱是能蒙蔽他人双目的。

从小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她,也变得如此傲慢,她的“傲慢”在不知不觉之中为她树立了不少敌人。

她很感谢她的老师将她从“傲慢”的环境中带了出来,尽心尽力地教会了她如何去思考。

那次的教训,彻底让她从“傲慢”中醒悟,因为她的傲慢,差点失去生命。

人只活一世,死去便会失去一切,包括傲慢的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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