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那双幽绿色的竖瞳满满带着期待,她似乎已经知道了荀洵的回答,就等他将那几个字说出口。
“我愿意……如果能收获自由的话。”
荀洵话音刚落,少女便转向了白大褂,眼中浮现淡淡的敌意,她们俩在很久之前就相互认识,听少女的话,眼前的白大褂是她的姐姐。
“我亲爱的姐姐,好久不见,不知过去多久了呢?”
白大褂显然没有预料到濒死的荀洵竟然会爆发出这股力量,将用于压制魔力和深渊气息的特制实验皿击出裂纹,惊醒了皿内的实验体,将里面最危险的那名实验体释放了出来。
“是啊……好久不见。”
白大褂如临大敌,让身后的医生和研究员们纷纷从通道逃离,当她正打算将这消息告知神教改造中心的所有改造人和魔法少女时,被血色岩石覆盖住全身的少女动了起来。
岩石表面的血色纹路活跃起来,少女的双拳变得结实有力,与荀洵那双刻满阵纹的手臂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这并非阵纹,而是一种生物的深渊气息的运行路径,同时也是攻击手段之一。
白大褂见状,将右手手掌放在腰间那根不起眼的把手上,左手握拳,那藏在白大褂下的深蓝色手臂露了出来,一道道阵纹因吸收了大量魔力而染成了深蓝色。
深蓝色手臂裹挟着凌冽寒风,但这股寒意被逼近的血红色拳头驱散,那股炙热不禁让白大褂后退两步。
白大褂拔出右手,那不起眼的把柄竟然爆发出耀眼的银光,魔力交织在把柄前段,成为了延伸出去的一端,漂亮的银色稳稳凝固在把柄前端上,化作一柄细长的银色光剑。
银色光剑在白大褂手中轻盈地舞动,在空气中爆发出翁鸣之声,朝少女的面部劈了下去。
少女似乎在玻璃罩子内呆太久了,并未完全熟悉解脱后的身体,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只好用岩石覆盖的双手强行将这一击接下。
岩石何其坚固,即便被光剑扫过,但也只是其中一部分变得焦黑,对少女来说并无大碍,只要赤色纹路不全被毁,少女就不会失去战斗能力,这份能力来自她胸膛镶嵌在外侧、被白大褂称为心脏的东西——
说是熔岩之心,听名字像是一颗心脏,其实并不是,那是一颗熔岩魔兽的魔石,只不过熔岩魔兽的魔石形式较为特殊,并非是常见的半透明体,而是一团类似根须状的事物。
这些根须的每一端都连接着一颗晶状体,那些晶状体全都是魔石,只不过魔力含量较少,但它们的数量却有很多。
少女自小就在实验室内出生,她本和那群试验品不一样,是活生生的人,只不过她的父母是实验人员而已。
少女有一名比她大十岁的姐姐,在科研方面颇有才华,在【守序者】那里检测出了魔力,只要拥有魔力就能成为魔法少女,即便魔法少女的市场有些饱和,但她的前途依旧不可限量。
而少女不一样,她对科研不敢兴趣,她很活跃,身体素质不错,有一天年幼的少女被她的姐姐带到了实验室,为她检测魔力。
也不知少女的姐姐看到了什么,眼里浮现出一丝期许、一丝嫉妒、一丝悲伤与一丝渴望。
少女姐姐将少女丢到了一间实验室内,她谋划了一项实验,一项足以改变全人类格局的实验,这项实验若是成功,那么魔物也将会成为人类的力量。
她找了几年的实验体,都无法适配那颗熔岩之心,不过今天她找到了!
她的妹妹拥有近乎与熔岩之心相同的频率,也就是说,她成为魔法少女后将会觉醒与熔岩或者火焰相关的能力,总之,她很适合成为熔岩之心的实验载体。
于是等她的妹妹成年,她终于能实施自己的计划,那一天,她雇佣了大量改造人,将她那几乎毫无反抗之力的妹妹端上了手术台。
她亲手切除了她妹妹的四肢,割下了她的皮肤,将熔岩之心镶嵌在她的胸膛中央,她看着熔岩之心焚烧着与之接触的血肉,但又与少女体内的那一缕缕无形的魔力融合。
高温令少女的姐姐无法靠近,于是她命那群能耐高温的家伙,为少女插上特质的金属输送管后,将少女丢入了特质的实验皿内,隔绝了少女体内爆发出的深渊气息与魔力。
熔岩之心一刻不停地焚烧着少女的皮肤,并与少女体内的魔力结合,渐渐地,适应熔岩之心的少女的魔力从熔岩之心表面爬了出来。
血色的纹路顺着少女的血肉组织蔓延,之后,这些有血色纹路的地方长出了新的肌肤,不过这层肌肤是坚硬的,不过依然与人类的肌肤相近,但断去的四肢那里长出的却是坚硬的岩石。
五年的时光飞逝,少女长回了四肢,但也几乎彻底告别了“人”的身份,她现在,除了一颗认为自己是人的大脑与一部分属于人类的内在血肉外,已和人类这个品种相差甚远。
少女姐姐的实验成功了,少女完全容纳了熔岩之心,并且成功收到了熔岩之心的反馈,人类的身体停止了生长,取而代之地朝着熔岩魔兽的方向进化。
少女不再是人,而是一种介于熔岩魔兽与人类之间的生物,用“人形的熔岩魔兽”形容她更为贴切。
少女将布满岩石的手掌轻轻放在胸膛的熔岩之心上,直到现在,她依然能感受到熔岩之心灼烧她身体的疼痛,将她身体撕裂,足以让她窒息昏迷的疼痛。
她憎恶自己的姐姐,竟然对自己的亲生妹妹下手,将她变成了半人非人的魔物,从此不得见阳光,只能在黑暗与阴影中躲藏。
要知道她才十六岁,她的青春才刚刚开始!而现在因为她的亲生姐姐,她失去了那些东西,成为了她口中的“兵器”。
熔岩之心回应着少女的怒火,剧烈燃烧起来,少女的双臂爬满了血色纹路,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重开了岩层的束缚。
熔岩顺着少女的手臂滑落,白大褂挥动手中的光剑,却被少女用手接住,塞入血红的纹路之中,被炽热的岩浆吞噬。
少女在魔法天赋上比她的姐姐强上太多,而她的姐姐今年已经三十多岁,沉迷实验与权力,懈怠了对魔力的练习,此刻已大不如前了。
白大褂将她的手臂换成了机械臂,几乎放弃了魔法少女的路子,比起在一条看不见晋升的道路上努力,她更喜欢不劳而获。
深蓝色的拳头砸在少女的侧脸上,厚重的岩石层卸去了大部分的力道,这一拳的威能粉碎了少女脸颊表层的一小撮岩石,但对少女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最多有些擦伤。
“现在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白大褂的脖颈被少女硌人的岩石手掌死死扣住,缓缓被少女抬了起来,少女的眼神中带着冷漠,她对眼前的亲生姐姐没有丝毫的同情和怜悯。
“……”
白大褂女子闭上眼睛,她并没有什么好说的,踏上这条路她早就做好了被人千刀万剐的准备,再不济去牢里蹲上一辈子,只不过她没想到的是,她死在了自己妹妹的手中。
她承认,当初的她心不够狠,她早该用限制思维地方式约束少女的行为,最终她的失误令她尝到了恶果。
可她当初为什么没有这样做呢?将妹妹的大脑植入芯片,用带电的项圈限制她的行为……
她终究还是心软了啊,她切下妹妹的四肢的那一刻,后悔与兴奋占据了她的大脑。
她兴奋,自己的实验终于踏出了第一步,而且是如此顺利的第一步。
她后悔,那是她父母离世之后唯一的家人若是她也变成冰冷的机械,那她多么孤单。
白大褂没有用这些束缚少女的思想,但她的行为,却让这名年纪不大的妹妹生出了恨与毁灭的种子,最终带她走向了死亡。
少女闭上眼睛,她轻轻用力便拧断了白大褂的脖子,炽热的熔岩将白大褂的身体包裹溶解,最后被少女收入体内。
“一切都结束了,我也重获了自由。”
少女冷静下来,双臂的血色纹路闭合,覆盖在她体表的岩石内收回了体内,留下一道道从胸口那一颗颗大小不一的魔石处蔓延出的黑色纹路。
少女随手捡起一件白大褂披在自己身上,勉强遮挡住自己惨败的皮肤,随后少女转头看向跪倒在地上,气息奄奄的荀洵,伸出自己遍布粗糙岩石的手掌。
“走吧,我们自由了。”
可惜荀洵没什么反应,于是少女将荀洵抱了起来,荀洵感受到自己被人抱了起来,他能感受到那较小身躯的温度,虽说有些硌人。
“你有什么认识的人或者可以给你帮助的地方吗?虽然我不是很认路,毕竟睡了这么久。”
回家是肯定回不去了,那群家伙对荀洵虎视眈眈。不过他又能去什么地方呢,他才刚回二十一区不久,又整天被关在家中。
他搜索记忆,似乎想起了什么,不久之前,似乎有一位帮助他过的魔法少女,她给了荀洵她的地址。
在那里他们或许能得到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