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尹辰月相伴的时间很短,一天时间完全满足不了尹天成身为一名父亲的“贪婪”,但他肩上的责任告诉他,他不能再在这里驻足了,不过尹天成相信,团聚的日子就在不久之后。
尹辰月抱着尹天成的手臂,她有些不舍得,每次都是这样,尹天成没有回来多久,就又要离去。
“下个月,爸爸应该就不会走了。”
尹天成似乎想起了什么,将一份精致的小礼物从怀中拿了出来,那是他为尹辰月准备的礼物,虽然是一枚不算昂贵的小物件。
将礼物盒拆开,里边躺着一枚精致的橘红色发卡,这是一款普通的发卡,并没有太多的修饰与点缀。
并不是尹天成不想买那些昂贵又精致的发卡,当时他站在饰品店的玻璃柜台前,挑选了半天,不知选什么好,最终在角落中挑选了这一枚,记得尹辰月很喜欢这款颜色,也不知有没有变了,毕竟这个岁数的孩子是很善变的。
“辰月很喜欢哦。”
尹辰月脸上挂着笑容,她自出身就生活在这里,以前还能与父母出去,但自从她生病之后,只能呆在这里了。
她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一个人独处,她知道,自己的父母为了她在奔波,有如此爱她的父母,她还能奢求更多么?
于是她下定决心要做一些改变,不想让自己的父母为她操心,于是她开始找活去干,请教周围的人一些知识,这样的生活已经过去两三年了。
期间,尹辰月的父亲回来看望她,有时候会带来礼物,但永远不会变的,是那瓶称不上好吃的带有甜味的糖丸,尹天成告诉她,只要觉得疼就吃上一粒,这样就不会很疼了。
某一天,尹辰月看见附近的邻居在疼痛时也在吃这种白色的,类似于糖片的东西,尹辰月很好奇,便询问了它的味道,吃过的人都说,这东西又苦又涩,难以下咽。
尹辰月这才知道,她所吃的和其他人不一样,似乎是精心调制出来的,尹辰月能想到的,如此关心她的人只有她的父母,因为这糖丸也是她父亲给她的。
她有些自豪,因为她发现了父亲的小心思,但她没有像其它的小孩一样大声宣扬自己的父亲有多么多么强,有多么多么好,而是将这瓶糖丸小心放到抽屉内,将这份独属于她的温柔埋在心里。
尹辰月知道,如果说出去的话,似乎会对自己的父亲造成不必要的困扰,虽然她相信,自己的父母永远会保护她,但她还是听话些会比较好。
“要在这里好好等爸爸,我很快就会再回来的。”
尹辰月捂着头顶的发卡,奋力点了点头,见尹辰月很是听话,尹天成欣慰地笑了,但他的内心又不禁有些苦涩,想着将一切进程再提一提。
尹天成离开了,留下尹辰月一人留在屋中,心里不禁有一丝空落。
胸口似乎有些沉闷,疼痛也随之上涌,体表的皮肤出现裂纹,魔力与深渊气息似要从她的身体内挣脱而出。
那颗心脏越发剧烈地跳动,经历了无数次的尹辰月熟练地跑到卧室将抽屉内的糖丸拿了出来,塞到口中。
那股放了大量糖的甜腻味从她的口中化了开来,紧接着是一丝难以察觉的苦涩味道,但被大量的甜味遮掩,在这颗糖丸的药效下,两股力量暂时被稳定了下来。
尹辰月养在患上,皮肤表面的裂纹回到体内,但那股钻心的痛迟迟没有散去,这两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她忘记了按时吃药,没了药物的压制,这股疼痛会更为强烈。
随着疼痛自尹辰月的身体内散去,无力的尹辰月闭眸躺在床上,疲惫如潮水般席卷而来,余下对未来的期许,编织成梦境的网。
夜霜随着梦境下沉,究竟多久没有做过梦?无尽的漆黑被身下的银光驱散,黑龙的眼里满是不甘。
精神丝线如雨般撒下,但苏醒的夜霜将自身的丝线编织成了网,但与半空的丝线触碰的那一刹那,周围的一切不复存在。
宽敞的街道上人山人海,但这似乎只是表象,跟随着三道熟悉的身影,夜霜毫不犹豫地走下了狭长的楼梯,来到被光填满的地下。
光芒深处的湖面,倒映着她的身影,湖面内的自己,拥有一头披散的发,赤红如阳的眸,但蒙上了一层黑金与阴翳,那似乎并不是她。
“你到底是谁?”
湖面破碎开,凝结成清澈的镜面,穿着纯白服饰的她自沐浴着阳光自水中破出,被水打湿的白皙手掌,轻轻放在夜霜的双肩,那双充斥着不甘与嘲笑的眼眸,直勾勾对上了夜霜赤红的眸。
“我就是你……”
但还未说完,眼前的人影就被夜霜拍成了水团,但有一次从镜面中钻了出来,这次她从后边将夜霜搂住,死死牵制住了夜霜的双手。
“不,更准确的说,我才是你,你只是赝品而已,我们之后会再见的……相信就在不久之后。”
她的身体轻盈,如云彩般飘向天空,挥手便让这片世界回到原初的黑暗,而黑暗中黑龙将脑袋探了出来。
黑龙看向夜霜,眼底是无止境的嗤笑,随着祂不断破开夜霜的精神世界,祂看见了,夜霜精神中那抹空白墙后边的画面。
“我将我的精神赋予了你记忆的白墙之后,深渊气息提取出了你体内白墙之后的,你的倒影……不,她比你更知道你的过去,真正的你。”
黑龙吐出鼻息,祂已经知晓了,夜霜不为人知的过去,眼里竟流露一丝假意的怜悯,但就是这种目光,让夜霜恨不得上去给祂一脚,不过夜霜存有理智,并没有动手。
明明夜霜已经知晓了过去,可那白墙之后却让她那么不安,那里边究竟是有着什么?或许她曾知晓过,但已然被白墙封死。
“这是你体内的白墙,同样存在于你的记忆之中。”
黑龙挥了挥手,四周的黑暗蠕动开,纯白色的墙壁立于夜霜的眼前,黑龙则站在夜霜身后,眼里含着那令人作呕的怜悯与悲哀。
可夜霜并没能将其推开,无论如何使劲,眼前的白墙异常坚硬,白墙表面是一道道繁琐的阵纹,大抵是夜霜父亲留下的。
“这后边,是什么?”
夜霜询问黑龙,没有人回应她,黑龙早已不见,而脚下的纯白向着更深处沉了下去,像是拥有自我的意识。
夜霜自梦中惊醒,身前是记录夜霜数据的护士,见夜霜醒了,将手中的纸压在身前,询问夜霜的身体状况。
夜霜半睁开朦胧的眼睛,她的身体似乎有些僵硬,她缓缓起身,感受着体内游动的魔力,似乎她体内可以调动的魔力量又多了一些,按照这种趋势,夜霜甚至不需要破解阵纹就能用蛮力破开手腕上封印魔力的手镯。
不过刚才酷似梦境的画面,已经好久没有梦见过了,下沉的梦境,让她回忆起了过去的一切,但那堵白墙,以及白墙之后,夜霜对其一无所知。
而黑龙说,她的体内也有一样的白墙,是被人为设置的,她从未被人设置过东西,恐怕只有破开记忆中的白墙,才知道知道这东西的由来。
夜霜下床活动了一下身体,那名护士匆匆忙忙地离开了,林从门外走了进来,想夜霜打了个招呼。
“哟,还活着呢!”
夜霜本来还在思考什么呢,脑袋也有点涨痛,听到林的话后,她瞬间脑袋不痛了,身体不累,直接跳起来,就差给他两拳了。
“你看这不活蹦乱跳的?”
林这家伙,属实是把夜霜给气精神了,还要夜霜心脏足够强大,否则就要被推到icu。
虽然这样说,林倒是松了口气,最近博士一直在实验室,不知道夜霜的情况,也还好夜霜没有受什么伤,不然博士闹起来,还真不好处理。
“啊对对对,你什么时候躺在这里,我给你来两句。”
夜霜立刻起身,披上了一旁的衣物,她还得回去呢,尹辰月不是要见她的父亲么,夜霜还想问问有没有出去的办法,看看时间,恐怕尹辰月的父亲快到离开的时候了。
“我倒是无所谓,毕竟我又不是你,我身体好着呢。”
夜霜冲出了门,无视了林的话,林有监视夜霜的任务,只能无奈地跟在了夜霜身后。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什么大小姐,明明和阶下囚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夜霜感觉自己的身体轻盈了不少,脚底生风,不到十几秒就冲到了电梯口前,按下了下楼的按钮。
电梯很慢,夜霜很急。
待电梯门抵达地下城区,夜霜直接冲了出去,或许是没注意道路,夜霜似乎撞到了一名正在等电梯的男子。
夜霜急忙将他扶起、道歉,然后朝尹辰月家附近跑去。
林从天上落了下来,轻盈地踩在地面,看到身后被撞到的中年男子,急忙刹住了准备弹射起步的双腿。
“老……老板。”
林也不好意思去追夜霜了,自家老板被撞了直接离开似乎有些不大骄傲,于是他搀扶着尹天成进了电梯,一路护送着他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