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色的缎带远比刀刃来得锋利,轻轻挥舞便能将困住夜霜的石壁一分为二,也能将苦恼众人的深渊竖向一刀两断。
那庞大的魔力席卷八荒,赤红便是那中心唯一的神明。
“楚晴”眼里含着惊恐,明明她什么也没有得到,却能踏入终极的境界,窥视到门的一角,明明她没有得到神的垂青,也没有玄奥符文,她并不理解,为什么她身为人类,能如此强大。
面对现在的赤红,除非“楚晴”能踏入【乐章三】,否则没有任何胜算,不对……或许【乐章三】也不行。
“你只是,凡人而已!”
这层深渊如同一张脆弱的纸,只是轻轻被她一捅,便破碎开来,原本还需要费好些力气的赤红,在这种终极的状态之下,破开它不费吹灰之力。
因为深渊的破碎,深渊气息极速地融入空气,“楚晴”能够调用的深渊气息变少了,现在是人类的主场,地界相比起深渊,魔力更为浓郁,而深渊气息十不存一。
赤红的身影悬浮在地下城区上空,绯色的缎带在她的操控下卷向“楚晴”,“楚晴”知道这缎带的不简单,便振翅逃走,三色光芒凝聚魔炮给坚硬的地下城区开了一个窟窿,而她则从窟窿内钻了出去。
“楚晴”是人之深渊的产物,在人之深渊被赤红一刀两断彻底消弭的情况下,没有充足深渊气息的她的实力只会变弱。
但好在她并非产自人之深渊,神明与钥匙的力量能让她稳定住大部分的力量,只要成功逃离并且继续足够多的深渊气息,她还是有踏入【乐章三】的可能。
她隐去三色的光芒,身上爬满了鳞片,近乎变成龙的模样,她纤细的四肢变成有力的爪。
但赤红不会给她这个机会,锋利的缎带会贯穿她的身躯,即便有金属、大地、火焰凝聚而成的力量也无济于事,在终极的面前——
“楚晴”有些不甘,原本只要杀死赤红她便能抵达【乐章三】之境,加上深渊的力量,她能成就一方领主,也能以此为跳板成就终极,可没想到眼前的赤红比她快上一步,不知用了什么方式。
“楚晴”挣脱缎带,金色鳞片上染了血迹,心脏搅动着体内浑浊的血液,那些血液燃烧作“楚晴”的力量。
血液中的记忆,告诉着“楚晴”最快捷的道路,她跨过粉黛兔的地底,一路狂奔来到十二区边境附近。
赤红的双眸蒙着绯色紧随其后,夸张的裙摆顺风微微舒展,如果一整朵漂亮的蔷薇,缎带缠在双臂,不安分地向外延伸。
赤红轻轻瞥了一眼左臂的缎带,左臂的缎带便安分地躺了下来,右臂的缎带则缠在了赤红凝成了魔杖之上,扎成了蝴蝶结的样式,虽然赤红并不觉得这有多好看,反而觉得这有些影响战斗。
她明明是身体强化、需要近战的类型,这样的衣服只适合用魔炮对轰。
魔杖表面镶嵌着魔石,在魔石的指引之下,赤红似乎能随心所欲地捏出自己曾经熟练的,半生不熟的魔法,只要心念一动,过去便会映照在这块小小的魔石之上,这些魔法将会汇聚成崭新的语句。
魔石中是自己的过去,自己的曾经,将过去的自己封在魔石之内,脱变而成的便是崭新的自己,这边是着装的终极——
“限制四,解放!”
“盛放的万般色彩啊!听从我的旨意,凝聚在我的魔杖之上——奏鸣·重升!呈示!”
四周的魔力凝聚在赤红的魔杖之上,化作三重有力的符文,每一枚符文的震动,都蒙引动天地震颤。
这份力量是足以轻易将整座城市摧毁,庞大的魔力只要从赤红魔杖上脱离,便是一场世纪性的灾难,但赤红并不会这样做。
她摊开掌心,魔杖维持不动,在上一句魔咒念诵完毕之后,她并未停下,只见她掌心前的虚空,浮现出复杂的纹路,编织成圆弧形的阵纹。
“未回应的遥远未来啊!听从我心灵的歌声,映照出梦幻与未来——奏鸣·渐强!幻想!”
这层圆弧分成数片,阻拦在脱逃的“楚晴”面前,剩下的几片蜂拥而上,将“楚晴”封锁,只留下正对魔炮的一面,任由“楚晴”如何攻击,都无法击碎这层纹路组合成的光幕。
“最初与最后的乐章,就请你一滴不剩地收下吧!”
赤红的手腕一转,魔杖尖端的魔石发出耀眼的光辉,比天上璀璨艳阳还要耀眼,照亮了整片世界,
赤红手指在魔杖的顶端划过,魔杖上的纹路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显,随后,赤红色的光柱自魔杖中心爆发而出。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赤红面前的荒芜被赤红色魔光吞噬,四周的土石飞溅而起的瞬间就湮灭在光柱之中,光柱内溅出的不稳定魔力将大地熔化。
魔力肆虐,光柱横扫而过,所到之处,尽皆化为平地,地上除了赤红以及满目疮痍的大地再无他物,仿佛一切的生命都在光柱下化为虚无,幸好赤红用魔力阻拦了爆炸,否则这光柱的破坏力绝不是眼前这般。
光柱的末端,“楚晴”站在那里,全身浴血,她维持不住龙的模样,一缕长发凌乱披散在肩头,她的脸色苍白,眼神浑浊,嘴唇干涸且还残余着一丝血丝。
她低垂着头,望向自己的胸口,她的心脏处出现一道细长的伤口,“楚晴”感受不到丝毫的疼痛。
透过伤口,“楚晴”能见到钥匙若隐若现的光,符文兜着这柄钥匙,将它锁在“楚晴”的心脏内里。
借助大地、金属与火焰,加上赤红的收力以及地龙心脏的恢复力,她竟然奇迹般地活了下来,但“楚晴”知道,自己的情况并不乐观,经过方才魔力的冲刷,她体内已剩不下一丝深渊气息,充盈魔力的身躯令她完全无法适应。
这些狂躁的魔力汇入她的血液,破坏这她的躯体,除了心脏,不久之后,这具身躯将会化作一滩血水。
赤红轻轻落在地面之上,身上的光辉正一点点散去,不完整的新解禁只能维持三分钟,过去与现在的自己相互替换,她的实力与境界回到了先前那般。
接踵而至的,是耳边回响着的刺耳呓语,自那深渊中带出的黄绿蓝三人的回忆与菁纯的精神力,原本抵挡未知呓语的这股力量,在这次解禁之后彻底消弭。
真是头痛欲裂啊……
赤红捂着脑袋,眼前的景色在漆黑与明媚中交替,她举着魔杖一步步走到毫无反抗之力的“楚晴”面前,挥舞手中的魔杖,给她最后一击!
可就在此时,黑金色的残影提起赤红的身躯,朝着远处狂奔,黑金色的火焰将赤红团团包围。
是“夜霜”!
“对……就是这样!只要离开,我们还有翻盘的机会……她终于到了极限,奇迹也救不了她!”
“楚晴”兴奋地喊出声,即便体内没有一丝力量,但她认为她没有输,只要去往第二区养精蓄锐,那个时候,赤红已死!成就【乐章三】的她将无人能敌。
她说到一半,声音便止了下来。
“呃……”
“楚晴”瞪大眼睛,她的双眸染上漆黑,但那个瞬间她对上了“夜霜”暗金色的眼眸,一双纤细的不满龙鳞的手掌贯穿了“楚晴”的身体,将那颗布满裂纹的心脏从她体内抽了出来。
“你想……做什么?明明,机会很大……你是,我的…造…物……”
失去心脏的“楚晴”的机能彻底停了下来,金色鳞片黯淡下来,缓缓从她的皮肤表面脱落,人造的躯体因为承受不住巨大的能量皲裂开来,在“夜霜”的怀中破碎与消融。
“夜霜”嫌弃地将她丢到一边,如同丢垃圾一样,只留下疯狂跳动的心脏,乌黑的血液顺着“夜霜”的指尖缓缓滴落。
虽然这颗心脏并不是她的心脏,也不是黑龙的心脏,但只有这样,才能赢那个虚假的家伙。
那个虚假的家伙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夺走了她本应拥有的一切。
“为了我,就将你的力量借给我,让我有能力自称深渊……你就自豪地死去吧!”
她剖开自己的胸膛,无所谓疼痛,她与夜霜都是踩着疼痛活到现在,只要掌控这枚心脏,她就能成为真正的自己。
她的胸前是空洞的,原本的心脏早在“楚晴”死去之后便化作一滩无用的血液,而她体内的火焰与黑炎也陷入暴动。
只有这颗心脏重新被人掌控,她才能按捺下体内的不安与躁动,这金炎才能属于她,再借助钥匙的力量与符文,她会成为那意志新的代言。
“夜霜”身后,紧跟着的是另一名夜霜,她踩着赤金火焰,毫无疑问是真正的夜霜。
夜霜搀扶起赤红,她似乎有些支撑不住了,高强度的战斗让她耗尽了一切,她现在需要休息。
“对不起,没有拦住她……”
夜霜将赤红搀扶到一边,让她靠着墙壁好生休息。
“接下来就交给我吧……我和她有一场没有完成的战斗,我要搞清楚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