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漆黑中醒来,新生的生命。
蜷缩成团子的她微微舒展四肢,她伸出手指,触碰到的是冰冷的玻璃面,她天生生着银白色的眼眸,雪白的发在液体中自由摆动着,时不时遮住白皙的肌肤。
她好奇地看向周边的一切,面前是无数她未知的事物——
这里有无数与她模样相同的少女,静静悬浮在液体当中,这些少女与她不同,她能睁开眼睛,能用大脑操纵她的四肢,她能用双眸,将周边景致收入眼底,而她们只能静静悬浮在液体中,被身旁的仪器记录下生命体征。
她们是活物,但她们并无意识,和死没有什么区别。
“嘀……”
身旁的仪器传来刺耳且频率极高的鸣叫,伴随着嘈杂的脚步声,厚重的金属大门缓缓被拉了起来。
“是第几号实验体。”
前面的苍老女人脚步匆匆,她询问身旁拿着平板的白袍研究员,研究员迅速对照着平板内的编号,定位到了少女所处的容器。
“是10491号,是早期作品。”
苍老女人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喜悦,她对照着不远处的编号,迅速找到了少女所在的容器,站在少女的容器面前,她伸出颤抖的手指,将手掌贴在容器玻璃罩上。
“虽然是早期……但这次,或许能成功。”
她的眼神含着希冀,一旁的研究人员将脑袋埋入平板,在一切没有得出体检结论之前——她已经亲手废弃了不少造物,饱含她心血的造物。
少女不解地看向眼前的苍老女子,不懂她眼神中那道奇特情感,她伸出无力柔弱的手在液体之中轻轻摆动。
身旁的白大褂走到少女身旁的仪器一点点将仪器内部的液体排空,上方的机械臂将玻璃罩子整个提了起来。
少女柔弱的身躯暴露在了空气中,另一名抱着白大褂的女性研究员立刻为少女披上衣服。
“咳咳。”
少女咳了两声,不知怎么的,她的肺部似乎止不住的抽搐,她不得已张开嘴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少女的四肢软弱无力,她学着眼前的人战立行走却怎么也学不会,只能用四肢勉强将身体撑起。
不过这也正常,刚苏醒的实验体和刚出身的孩子没什么区别,她什么也不会,一切都要重新开始培养……
之前是这样的,但现在她们能用魔道具将剪辑过后的常识直接植入少女脑海中,让少女快速掌握这些技能,因此少女最先去的并非休息室,而是去往一间摆放着魔道具的房间。
三柄魔道具摆放在一起,静静躺在水晶柜之中,这三柄魔道具出自同一人之手,原本是三根分开的魔杖,但经由大师以及现代科技之手组成了这柄能篡改意识的魔道具。
当然这种篡改有其局限性,局限之一是那人不会反抗,另一就是被篡改者经历得不多,这三柄魔杖的篡改力度不高,而且有其上限,最后就是,必须要魔力才能驱动。
这三条限制注定了被篡改者必须要经历不多的孩童和失忆者,她们经历得并不多,也不会存在反抗。
不过苍老女人结合她的实验,发掘出来这魔道具的新作用,那便是克隆实验体,克隆出来的实验体没有意志也没有灵魂,更不要说记忆了。
这是不损伤克隆体,便能掌控克隆体的绝佳方法,于是苍老女子重金买下了这枚魔道具,用其中的一根魔杖记录下自己,涌科学手段将正常人的行为输入进第三根魔杖。
周围的人引导着将少女的双手轻轻放在三柄魔杖的两侧,中间那柄魔杖悬浮着妖异的紫光,一时间虚构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入她的脑海。
她在这极短的时间内学会了别的幼儿需要花费大量时间才能学会的一切,她略有些迷茫的双眸扫过周遭,目光落在苍老女子身上,一瞬间她的眼里爆发出惊喜,她张开嘴,磕磕绊绊得说出了第一句话:
“你是……我的,母亲吗?”
苍老女子有些愣神,经历过那么躲实验体,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如此令人怀念称呼,眼前是她的作品,也算是她的半个孩子。
这让她想起了她的孩子,苍老女子不禁上前拥住了面前的少女,随后领着她前往屋子内休息,她现在需要一段时间去适应这具诞生不久的身躯。
少女与其它实验体与众不同,她的智慧与精神力远比其它实验体强,第一阶段实验成功了,少女的大脑承受住了记忆的部分篡改与灌注,精神力达到了相对的及格线,没有表现出异常的情况,
第二阶段测试在一周后,测试内容是身躯的掌握程度,若是在这一关也合格,那她便能迈入最重要的一关。
少女在研究员的细心培养之下成长得十分迅速,结合被篡改的记忆以及营养液的灌注下,少女在短短一周时间内学会了走路,学会了奔跑,她已能熟练地走路,甚至能够尝试奔跑。
至此少女算是顺利渡过了第二关,虽然渡过第二关的少女有,但也是千里挑一,这份概率已是极小,只要少女能顺利渡过第三关,便能进行实验的下一阶段。
“魔石共振正常,魔力指数正常,魔石指数稳定。”
少女站在一起面前,研究院将屏幕内悬浮的魔石的参数精准报出,交由电脑自动录入,少女全身上下的参数竟全都符合了实验标准。
这让苍老女子眼前一亮,已经多久没有少女能顺利走到这里了呢?很难想象这是早期的作品。
“魔力引导开始。”
魔石开始与外界共鸣,抽出魔力,少女能感受到体内暴起的魔力,纯白的纹路自胸口向外蔓延。
这次实验模拟的是觉醒,通过刺激少女体内的魔石碎片来模拟出觉醒的效果,这也是测试之一,若是能成功,少女能够自由使用魔力,若是失败,少女自然会被体内的魔力吞没,那颗埋藏在她体内的魔石会“噗”地一声炸开。
撕裂般的疼痛自少女胸膛处迸发,似乎有一只大手死死抓住少女的双肩,就差将她撕成两段。
“撑住……拜托,要撑下去。”
苍老女子近乎将整个人贴在玻璃上,她看着玻璃另一侧的少女,胸膛处蔓延出圣洁的光晕,庞大的魔力朝着她的胸口聚集,将室内残存的深渊气息驱散得一干二净。
她比先前的几次实验还要来得紧张,或许是那一句“母亲”让她对眼前的少女格外上心。
“魔力共鸣成功,开始增大魔力输出,现在输出程度是【乐章一】。”
苍老女子眼里带着笑意,她能操纵魔力也就是说她这一关过了,她有继承那颗魔石的资质。
可好景不长,这份平稳的魔力没有维持住对久。
“107的数值开始膨胀……已经到极限了!”
突然一侧的电脑发出警告,它正前方的研究人员迅速敲击屏幕,试图将107点的数值人为压下去,可107的数值着实膨胀太快,已经压不住了。
“停下,快停下!”
苍老女子大手一挥,她可不想让如此珍贵的实验体折损在这个阶段,她既然能和魔力亲和,那她就能胜任那项任务,只要再培养她一段时间……
数值到了仪器能够测量的顶点,内部的仪器抑制不住汹涌魔力,电火花四溅,最终不出所料地炸了开来,少女的身体也因为汲取了太多魔力,皮肤与骨骼布满细密的裂纹。
火焰席卷过少女的身躯,在接连不断的爆炸声中,火焰彻底将少女吞没。
“失败了……”
苍老女子无力地瘫坐在地上,那是她们距离成功最近的一次,就差最后一步,只要及时将仪器关闭,就能看到奇迹的诞生……试验无数次才能诞生的奇迹。
“她生命体征!生命体征还在!”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苍老女子奋力从地面爬了起来,她和其他人撞开实验室大门,闯入面前被爆炸烧毁的实验室内。
只见少女的发被火焰烧尽,衣不蔽体,身上有多出烧伤,锋利的金属片插在少女的皮肤内。
纯白的魔力聚拢,将少女包裹在内,因为这股魔力的存在凝成的魔力层,才让少女在这片狭小的空间中捡回了一条命。
“这绝对是奇迹!”
苍老女子伸出双手与其他人将少女抬到了担架上,她紧紧跟在担架后边。
少女被推进了手术室,而苍老女子就在门外站着。
直到夜深,那名少女才被推了出来,很幸运的是她的性命被保住了,只不过少女面部的创伤非常严重,被金属片和爆炸炸得面目全非。
不禁如此,她的魔力传输器官似乎承受了太多开魔力,变得有些断断续续,已经不适合作为容器了。
苍老女子听完,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明明她能成为奇迹,但最终还是要被她亲手取出体内的魔石碎片,这是何等的残忍。
“妈……妈?”
苍老女子的心脏微微一颤,她将手掌轻轻放在缠满绷带的少女胸前,对身边的研究院轻声开口:
“留下吧……这次。”
“就和上面说,已经处理掉了……还有你们知道,若是传出去,我定不会放过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