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半人的孩子

作者:素柳红蔷 更新时间:2024/2/21 12:54:20 字数:3020

这片位于南方的茂密森林,或许这片也被这样称呼着——精灵之乡,意为精灵的故里,是精灵们的诞生之所。

居住在这里的精灵,是不谙世事红尘的仙子,他们天生拥有美丽的外貌,拥有世间一切美好的品质,外界是这样流传的,事实也与之大差不差。

不过这样的美好总会引起其它势力的窥睨,光拥有美好没有自卫的实力,只会变成他人的盘中餐,不过试图讲魔爪放在精灵身上的家伙,都变成了精灵匕首下的亡灵。

不然,你以为精灵为什么能在如此长久岁月中,在这片广袤的森林中占据一席之地,原因就是因为这群精灵足够强大,强大到没有人敢随意向她们出手。

可再强大也会有意外发生,长久以来精灵们的低调谦虚,让有些不知死活的家伙觉得自己又行了,于是这群大胆的家伙闯入了森林,想要一享精灵的风姿。

更加扯淡的事情发生了……他们竟然成功了,年幼的精灵在深林中迷失了道路,虽说她年幼,也不过是精灵在漫长成长年岁之中的年幼心智,其身体的发育算不上缓慢。

如果说,精灵自树木诞生,是神灵的奇迹,那从腹中诞生的精灵,是毁灭的源质。

这群禽兽不如的家伙让年幼的她体会到了他们所认为的“欢愉”,而她之后的漫长年岁,每每回忆此事,便会感到痛苦万分。

精灵一族听闻这件事情,将那几名家伙伏诛,这点没有遭受到任何异议,但在处理这名年幼精灵上犯了难事。

精灵是纯洁的种族,只有纯洁地出身,自生命之树坠落泥泞,因为纯洁,破开果实的她们,并不会被泥泞缠身。

可从精灵胎腹中孕育的混血胎儿,便没了精灵的纯洁,他们感受不到风的真灵,会被万千泥泞染身,而吞下污浊的精灵,也感受不到神灵的旨意,变成平凡之人。

长辈曾经说过,胎儿和那精灵的处分颇受争议,有精灵主张将那精灵处死,那是和外来者结合,诞生而下的罪孽子嗣,有人主张挽留,毕竟精灵无辜,只需要将她胎腹中的孩子杀死……

当然也有精灵怜惜生命,那些有罪之人已经伏诛就没有必要责备那被卷入漩涡之中的精灵与她腹中的孩子。

看似团结的精灵一族似乎变得有些不太团结了。

又过了几年,人类试图与精灵贸易,这是一件大事,需要精灵一族各方的深入讨论,但几年时间对于精灵来说太短,因此讨论的话题又回到了几年前那精灵与她腹中的胎儿身上。

原本的保守派占据了上风想要处死这只精灵与胎儿,但想要让二者都活下来的一支,带走了这名年幼的精灵,让她在野外生出了身负罪孽的孩子。

“也就是……我。”

“天生拥有半只尖耳朵的我能似乎继承了精灵的神力,说是神力倒不如说我能听见自然的声音,但我的母亲不行,似乎是原本属于我母亲的一切,此刻归到了我的身上。”

“不过也有不同,我的母亲曾经告诉我,她张开翅膀能在空中飞行,踩着气流能够遨游在天穹之下,白云之上,虽然是有夸大的成分,但我觉得我的母亲是对的,那份充满童真的目光怎么都不是骗人的。”

笔记内有杂乱的涂鸦,似乎不是一个人的自己,恐怕是他空中的母亲锁写上去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说实话,自我十六岁以来,我一直认为眼前那精致美丽小巧的少女并不是自己的母亲。”

“等我长大了一些后,这身份便彻底互换了,明明我才是她的孩子,她是我的母亲,可她的眼里只有纯粹,孩童般的纯粹,不含有一丝杂质。”

笔记到这里模糊了大半,写得似乎是这笔者的生平阅历,似乎对他来说是十分包裹的经历,不过此刻,已难以阅览到了。

“我包裹住半边脸,在大陆瓢泊,因为精灵血脉的关系,我并不会老去,因此见过了太多分分合合……最终兜兜转转,我回到了这里,这片对于我来说,可以被称为故乡的地方。”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或许是时间的因素作祟,我的母亲被重新接纳回了精灵之乡,这是五十年来我最欣喜的事情,我的母亲重回了故土……”

“不过身为半精灵的我依然被嫌弃着,精灵之乡也不算特别欢迎我,不过依然让我住了下来,住在了森林外围,我已经很开心了,剩下了几百年时间,我可以在这里,每天见到我的母亲,安逸地生活在这里……直到死去。”

“对,你没有听错,几百年时间,我的寿命虽然没有精灵那么长,但对普通人来说可谓是极其长的,原本这个岁数的精灵情智初开,可因为我获得了罪孽之血,导致年幼的我便能作复杂的计算……”

“嗯,有些扯远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

后面是一些无用的牢骚话,比如今天吃了什么遇见了谁,母上大人真可爱之类的,今天的母亲似乎开了窍,感觉和人类的花季少女一般无二……

一部分被水浸湿,看不清楚了。

“今天门外的树木似乎异常茂盛,天气也很炎热。”

这似乎是一个月前的记录,记录了一些相关的异常,原本平淡乏味的笔记突然对于夜霜有意义了起来。

对于精灵小姐,她更加在意前面的话语,写着本笔记的人似乎和她有一定的联系,她轻轻摩挲着被魔法烘干的纸张,眼里竟然泛着点点晶莹。

难道她就是那纸上所写的母亲,真是年轻的母亲啊……夜霜这样感慨道,看向眼前的精灵。

“他没有从森林里出来(龙语)。”

精灵小姐睁开眼睛,泪水有些抑制不住,她将手指轻轻点在书页上,冰冷的字迹却含着淡淡的温度。

随着字迹的向下挪移精灵小姐的声音颤抖起来:

“今天,门外的草丛更高了,太阳也不对劲,似乎离这里更加近了,夏天要提前来了?”

可转念一想,明明春天都还没到,夏天又何从说起呢,虽说这里本就湿热,冬天也并不会冷多少。

“与昨天一样,这里的植被更加茂盛,我完全听不到它们的声音,它们仿佛没有生命。”

“它们能够吞噬生灵的血液进而变得更加繁盛……这恐怕是森林的害虫,我并不能置之不理,我试图去处理掉这群植被,可每次我靠近它们,它们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笔记上绘制有植物的模样,那是一柱细小的藤蔓状植物,与夜霜在海底所见的植物还是有些差距的,海里的那些植被,实在是过于粗壮,与原先相比已是面目全非。

“我从未见过如此“阴险”的植物……说是植物,它们与魔物更加相近,凭我这几百年来生活的经验来看,这东西很危险,需要通报实力强大的领主来清除此物。”

“可没有人愿意相信我,就算相信,那份信任会随着时间而消逝,没有人找得到这群家伙,这群家伙躲在了谁也不知道的地方,至于领主,她们甚至听不见我的诉求——”

“精灵的年岁无比长久,她们中的部分对时间毫无观念,各种原因的阻挠,导致本就敝塞的消息更加闭塞……直到三个月后,那植物出现在了精灵之树下,精灵们慌作一团时,她们才慢悠悠地将目光放在上边!”

语言中更多的是对精灵一族缺点的抨击,但这也只是一小部分,更多的是对母亲的关心,对近期资料的收集。

拥有罪孽之血的他,更清楚时间的重要,或许在百年的生活中让他的时间观念变得迟钝,但重新拾起来也并不算难事。

“卫兵开始行动了……有消息说,转移也开始了,这藤蔓仅仅用三个月的时间就成长到了如此,代替了精灵成为了这片区域的王……”

“我的母亲也在转移行列当中,这出现的魔物,恐怕会引起空前的灾难,那些上层的精灵不算迂腐,显然明白这一点,希望我的母亲能过得安稳些……”

“背负罪孽的我,只能用一生来偿还罪孽。”

字里行间内,精灵小姐看不出他离开的想法,眼泪将纸面打湿,她似乎得到了她想要的结果,这恐怕是她此行重新跑到精灵之森的目的吧?

夜霜的猜测很正确,眼前看起来无比年轻的花季精灵,毫无疑问就是这名笔记主人的母亲,真不愧是精灵一族,看外貌可一点不知其岁数。

“我想要进去(龙语)。”

“他对我很好……他说他是我的孩子,虽然我觉得并不是这样(龙语)。”

她将笔记拥入怀中,回想起与他在一起的百年,那份血脉深处的安心感油然而生。

夜霜能理解这种情感,或许她的父母也在世界的某一角,她此刻已更接近他们了。

“我能理解这种情感……先回去休整吧,没有良好的状态站在这片森林前,那也不要妄图去深入这片森林。”

马车慢悠悠地奔向草原,向着人类指向的城邦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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