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未能冲破第四区上空的雾霾,整个城市被一层厚厚的灰色面纱所笼罩。高楼大厦的轮廓在雾中若隐若现,仿佛海市蜃楼般飘渺不定,街道两旁的树木,它们的枝叶挂满了混着浑浊颗粒的水珠,沉甸甸地低垂着,仿佛在诉说着无声的哀愁。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潮湿而沉闷的气息,让人呼吸都感到有些困难,远处传来的车流声和人群的喧嚣,在雾霭的过滤下变得模糊而遥远,给人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月鸮站在【守序者】高塔前,这是她第一次来到这里,这里是象征着【守序者】最高荣誉的殿堂,可月鸮内心没有丝毫的荣誉感,甚至怀着一丝厌恶。
往日历历在目,十二区的孤立无援,【守序者】的冷眼旁观,要是月鸮对这种地方抱有好感,那便是她的不是了。
“你是,新晋的【乐章三】?”
一道娇小的身影冲破月鸮头顶上空的雾霾,轻轻落在月鸮身旁,她上下打量着月鸮,眼眸里陌生,是好奇。
她带着宽大的海军冒,一身纯白色的水手服,内衬是大海般的蔚蓝色,她的背后背着一柄比她人还要长上半截的三叉戟,冷静深沉的暗蓝色眼眸凝视着月鸮。
这种服饰风格,月鸮记得很清楚,那是背靠大海的十九区的【守序者】的服饰,她是十九区的镇守,这让她不禁回想起当初她参与远征时遇到的身着同样服饰的魔法少女,她同样来自十九区。
“最近好像没有什么新晋【乐章三】的消息……而且你…倒是有些眼熟。”
她似乎想起来了,有一次远征她曾投下过目光,里面有一名擅长使用空间魔法的魔法少女,而她则是其中一支队伍的唯一幸存者。
记得十九区当时也同样派出了一名【乐章二】,编入了她所在的队伍,最后没能回来,令她悲伤了许久。
“我不喜欢你。”
她的声音很柔弱,但却能很清晰落下月鸮耳中,她捏紧拳头,可最终松了下去,禁止推开了【守序者】高塔的大门,一头扎了进去,她不想看到月鸮的脸,这会令她回想起那日的悲号。
月鸮呆愣愣地站在【守序者】高塔前,望着少女渐渐远去的背影,她又何尝不喜欢自己呢,弱小的自己?
月鸮抓紧脚步,跟随在少女身后,走到一间无人使用的电梯口,按下了前往二十四层的电梯,她并非不想使用她的空间魔法,【守序者】高塔内有其自己的秩序,非必要谁也不会光明正大地破坏规则。
据说是上一任【守序者】首领留下的规则,她的魔力编织成了秩序,萦绕在【守序者】高塔内,违反的人会遭受惩罚,也不知,是真是假。
月鸮在电梯中想了不少事情,譬如接下来要怎么面对那群【乐章三】,又该如何为十二区争取利益,这都是她未曾做过的。
会议大厅内宏伟壮丽,它的核心支柱,便是那二十四根巍峨的黑曜石柱,这些石柱如同巨龙的脊梁,坚实而有力,支撑着大厅极高的穹顶,展现出一种不可言喻的庄重与威严。
黑曜石独有的深邃黑色,使得这些石柱在光线的照射下散发出神秘而幽深的光泽。它们的表面粗糙而坚硬,每一根石柱都雕刻着精致的图案,那些图腾和符号,既是一种装饰,也是一种力量的象征。
大厅中央摆放着二十五张椅子,椅子背后雕琢着复杂的数字,那是古人留下的文字,象征着每片区域的编号。
此时大殿内没多少人,只有两名镇守落座,一名是月鸮见过的,十九区的镇守,她拨弄着发丝,侧过脑袋,不愿意多看月鸮一眼,另一人则坐在第四区的座位上想必是第四区镇守。
月鸮环顾四周,找到了刻有十二区古文字字样的座位,落座。
她刚坐下没多久,远处就传来一阵令人感觉厌恶的嘲笑:
“诶呦~这不会是十二区的镇守吧?竟然还活着。”
她身穿一袭花纹繁杂洛丽塔,裙摆宽阔,内外饰沉重,仿佛一朵盛开的花朵,裙子的面料采用了细腻的蕾丝和精美的刺绣,每一针每一线都透露着匠人的匠心独运。
她的发型夸张而独特,一头浓密的秀发被梳理成了高高的发髻,仿佛一座小山丘耸立在她的头顶。
被白丝绸包裹的手掌轻轻捏着一柄折扇,半眯的眼睛内投射出不假掩饰的,饱含着恶意的目光。
她微微向前挪动一步,清脆的高跟鞋声,以及她身上金银饰品的清脆碰撞声,回荡在这偌大的空间当中。
月鸮认得她,她是第七区的镇守,先前夺取二十一区钥匙便有她的手笔在,她丝毫不掩饰痕迹,月鸮与刃很容易就查到了袭击道观的组织的源头,便是第七区镇守手底下的【守序者】。
她不理解,为什么与十二区几乎毫无贸易往来的第七区要针对十二区,她眼中的恶意与敌意究竟从何而来?
她究竟想做什么?
“怎么,不敢说话?的确,你们这群低贱的家伙没资格坐在这里,也没有资格说话就是了。”
月鸮依然没有回话,此刻还是不要起冲突为好,但不要让她找到这家伙落单的时间,月鸮定不会留情,现在还是安分守己……
月鸮将目光从她身上抽回。
“唔。”
月鸮捂住鼻子,一股浓郁之极的香水味钻入她的鼻尖,这股香气令她隐隐有些反胃,她将刚抽回的目光重新投落在走近的第七区镇守身上,她正是那香气的源头。
见月鸮重新看了过来,第七区眼中的嫌恶之色更浓,她仰着高傲的头颅,落座在月鸮右对面。
这股香味更加浓郁了,明明还相隔了几米,这股香味却不自觉地钻入月鸮鼻尖,这香水味浓得像一股毒药。
月鸮并不想切断自己的嗅觉,也不想承受这股浓郁至极的香水味道,于是她掀起魔力,制造出风的流动,将这股带有香味的气流,送至桌底下的空间裂缝当中。
月鸮的举动招致了第四区镇守的目光,她的眼里含着笑意,但很快她眼中笑意散去,那漆黑双眸如秋水一般平静。
“都是些怪人。”
月鸮小声呢喃道,她一只手撑着脑袋。
半个小时后,大部分镇守就坐。
除了——
第一区(被泥之王覆灭,无需镇守)
第五区(死于二十一区战争)
第六区(未就席,原因未知)
第九区(未就席,养伤)
第十区(死于二十一区战争)
第十一区(死于深渊入侵)
第十四区(死于二十一区战争)
第十五区(未就席,失踪)
第十七区(死去二十一区战争)
第十八区(未就席,失控)
第二十一区(死于二十一区战争)
第二十四区(人手不足,无镇守)
偌大的殿堂,整整二十五把座椅,而能赶来的,却只有十二人。
月鸮感受到了不少含着恶意与不满的目光,她是知道的,十二区是新旧之争的中心,与大部分区理念上有冲突,另外一些镇守则和第七区镇守一样,不知为何对十二区抱有恶意。
先前于十二区结盟的第九区镇守并没有参与本次议会,十一区镇守死于入侵,一部分中立区,比如十五区,十八区也没有参与会议。
代表十二区的月鸮海上的小帆船,随时都会被海啸拍碎,亦像是瘦小的羔羊,而四周皆是饿狼猛虎。
【守序者】高塔的总统环顾大殿,心中的思绪不禁化作了一声长叹,她轻轻拨弄桌前的魔道具,魔力粒子虚空凝成光幕,播放着泥之王的事实画面。
巨大的淤泥不知因什么原因滞留在了原地,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离开面前的区域,明明,前方为什么也没有。
“在第六区的帮助下,我们暂时停住了泥之王的行径路径,但这份限制并不能维持太久……明天就是最后的期限。”
总统再度长叹,眼前这群家伙都是些自命不凡的主,她上个礼拜就已经在这里等着了,没想到等到现在,只来了十三人,眼下泥之王脱困在即,她不得不开始会议。
“据调查,泥之王已经触碰到了“终极”境界。”
【守序者】总统话音落下有些关系好的【乐章三】私下讨论了起来。
“咳咳,虽然它的生命层次触碰到了“终极”,但它的实力只比当年强上一点。”
“当年我们不久没能对付它么?现在它的实力比当年更强,生命层次也触碰了“终极”,不是更难对付了么?”
第二区镇守不禁吐槽道,当年的战斗她也是有参与的,当时的泥之王杀都杀不死,所有人都在拼命,但对泥之王来说就像是挠痒痒。
“第四区和第六区的研究所就是为了对付泥之王建立的,经过长达十年的研究,我们自然也找到了泥之王的弱点。”
月鸮微微竖起了耳朵,但其它镇守似乎有些不以为然。
“泥之王体内存在核,只需要击碎它体内的核,就能将其杀死,实在不行,我们还有空间放逐。”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月鸮身上,对上那些如同吃人的目光,月鸮只觉得脚底发寒。
她们……不是不关心泥之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