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界……碎了。”
陡然之间,地界的魔力与深渊气息失去了牵引,向着宇宙之外消散,一股失重感突然在众人心头涌了上来。
人群、高楼大厦、甚至是那些曾经坚韧不拔的山川大地,此刻都如同失去了锚点的船只,在太空中无助地漂浮。
“出事了。”
月鸮撕开空间,她将悬浮在太空中无法呼吸的人们与魔法少女们一个个塞入自己的空间当中,可她的空间终究存在极限,封锁泥之王部分身躯的上百个空间此刻已支离破碎了。
在救人的赤红给了月鸮一个建议,那就是将泥之王放出来,现在泥之王的体量正以非常速度攀升着,这部分身躯对现在的它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
泥之王的身躯向着地界之外蔓延,它的速度越来越快,也越发庞大,它如同病毒一般指数级地向着宇宙蔓延,它的身躯所到之处,无论是星辰还是虚空,都被它的力量所侵蚀,化为一片混沌的泥沼。
月鸮与赤红只能简单将能救的人救回来,月鸮的折叠空间成为了众人的暂时的避风港,此刻赤红、月鸮,以及部分【乐章三】都在这里。
而折叠空间之外,是一层又一层厚重的泥浆,而那些没来得及被月鸮与赤红就回来的人,则被泥之王吞噬化作了泥沼的养分。
方才的反攻似乎成功了,也似乎失败了,成功的是她们伤到了泥之王,失败的是没有将泥之王杀死,未被杀死的泥之王进行了新一轮的扩张,彻底将整个地界吞噬殆尽了。
两人已经动用了所有的底牌,无论是月鸮还是赤红,都未能将泥之王彻底摧毁,她们知道泥之王生命力顽强,可没想到它竟然如此顽强。
之后,泥之王的吞噬速度只会越来越快,无尽的泥浆如同黑色的死亡之潮,席卷整个宇宙,所到之处,星辰消失,星系崩溃,一切都被无情地吞噬,化为漆黑的泥浆。
“您慢一点……食物,我这里有一些。”
千春从空间匣子内摸出了几包饼干,那是她在军队那边领的,放在空间匣子里没有动过。
赵晴雪于晨曦走在一起,听到千春的话两人凑了上来。
“我这里还有不少。”
晨曦将空间匣子倒了出来,除了赵晴雪强行塞给她的大量药品之外,还有不少食物,可这些食物与这里将近千人想比过于杯水车薪了。
赵晴雪陪着郝文倩,郝文倩捂脸痛哭,她没有照顾好院长奶奶与福利院的孩子们,自己一个人自私地活了下来,赵晴雪拍着郝文倩的背,无声地安慰着。
露今和露世则倒在地面,她们有些力竭,身上的魔装维持不住,她们并非真正的【乐章三】,刚才的强度对她们来说有些太高了。
秋笙跪坐在斩雷面前,低垂着头,默默地承受着斩雷的训斥。这场战斗中,斩雷触碰到了泥之王身体的一部分,为了阻止泥之王的进一步吞噬,她不得不切断了自己的一条手臂。
此刻,那条断臂上缠着的绷带已经被鲜血浸透,颜色愈发深沉,但斩雷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畏惧和退缩。
“弱小就要咬着牙往上攀,切莫得意,落得和我一个下场!”
斩雷的声音低沉而严肃,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一般敲击在秋笙的心头。
月鸮走到渊岱身前,现在的渊岱气息虚弱,在没有任何医疗器械的折叠空间中,她恐怕是命不久矣了。
眼球则在渊岱旁边,月鸮抬渊岱的时候顺带着将他和那快咽气的夜霜的前便宜师傅给捞了回来。
“我手里握着创世之眼和分析之眼,只要魔力足够在这里生存下去不成问题。”
“可问题是我们并没有充足的魔力,十二区以及从其它区支援来的魔石尽数分发给参战的魔法少女们,其它的都用做死灭之矛的研发了。”
众人沉默,如果还有魔石说不定能在这片安稳的小空间内发展人类文明呢,结果现在众人只能干瞪眼。
双刃之魔女和苍老精灵并肩站立,她们的眼中满含悲伤和追忆,心中深深缅怀着那位英勇的大剑女子。
就在刚才,无数的尖刺如同黑色暴雨般席卷而来,大剑女子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她挥舞着手中的巨剑,为双刃之魔女挡下了那些致命的尖刺。
然而,她的力量毕竟有限,无法完全抵挡泥之王的攻势,在一道更为凌厉的攻击来临之际,大剑女子用尽全身力气,将双刃之魔女推向了安全之地,而她自己却被泥之王那庞大的身躯无情地吞噬了进去。
弗蒂尼抱着自己的兄弟姐妹们,安迪说去救她们最后两位姐妹,但到如今都未回来,透过折叠空间,弗蒂尼只能看到一片黑泥。
安迪大概率是回不来了,但弗蒂尼不知道怎么对怀里的小家伙们说。
“安迪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很快就会回来的。”
这句谎话,弗蒂尼自己都不相信,她的眼角通红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哭出来,但她忍住了,她必须坚强起来,她现在才是这群孩子们的唯一支柱。
鹿依则在角落,翻动着精灵法典,一如预言所展现的流程那样,所有人都未逃过必然的命运,虽然场景不同,死亡方式不同,但他们都死去了。
“会赢吗?”
李狗蛋蹲在预言之龙身侧。
预言之龙静静地趴着,时不时看鹿依一眼,然后默默将眼睛闭上,祂的眼睛似乎能穿透泥之王的封锁,落在宇宙深处正抓鸭子一般的夜霜。
此刻的夜霜正捕获着权柄,并将这些权柄纳入他们的体内,可到现在为止,夜霜也就抓了两三个权柄。
与此同时,泥之王自脱离地界后,其势力如野火燎原般迅速蔓延,吞噬着一切阻碍其前进的障碍,据预言之龙估计,泥之王的势力触及夜霜所在之地,或许仅需短短两三日的时间。
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那些苟且偷生的生灵们,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了夜霜身上。他们期盼着夜霜能够集齐全部的权柄,获得足以与泥之王抗衡的力量。
时间之龙虚影闪烁,祂此刻的体型有些透明。
“你的时间不多了,泥之王已经突破了地界,它是实力能感应到妄图超越它的存在。”
夜霜有些汗流浃背,她已经全⭐力⭐全⭐速哒~了,可到现在为止她也只不过捕获了三个权柄,离成为神还有十万八千里,连泥之王都抗衡不了。
“我还能拨动一次时间,但拨动这次时间之后,另一条时间线的时间将不复存在,那里发生的一切是完全未知的,你或许上一秒还在世界上,下一秒就会死去,过去的生命将会重现,未来的生命将会降临。”
时间之龙是维持时间的最后锚点,祂不能死去,夜霜咬了咬牙,她得抓紧了,可现在即便她拼尽全力,加上时间之龙的辅助,也无法将所有权柄揽入怀中。
她的目光望向眼前的漆黑之中,等它们一个个出来那实在是太慢了,她有一个近乎疯狂的想法……
“拜托了,时间之龙,等会你对这片混沌使用时间权柄能让流速多快就有多快。”
时间之龙似乎看透了夜霜的想法,她想钻入那片混沌,将所有权柄全部纳入体内,她本质上和神相近,但她终究不是神,她这样做,会死。
“要循序渐进,否则……”
时间之龙还未说完,夜霜就一头扎入了混沌,人家神明从这混沌之中诞生,而夜霜却直接钻了回去,当真是倒反天罡。
“真是个疯子。”
时间之龙朝眼前的混沌施加了时间加速,眼前的混沌是权柄的发源地,时间之龙作用有限,才堪堪以三倍速过了半分钟,时间之龙身上便浮现了细密的裂纹。
夜霜落入混沌,她似乎被什么东西包裹,连手臂都伸不出去,她能感受到自己体内的一切力量都在被缓慢剥离不论是灾厄之炎,亦或者体内的秩序。
“我以秩序之名,以原初为基,纳所有权柄入我体内。”
夜霜话音刚落的一瞬间,混沌内产生暴动,部分权柄朝夜霜涌来,部分权柄开始反抗,涌入的权柄太多,导致夜霜的身躯开始无法承受,暴动的权柄反抗着秩序的力量,给夜霜带来了不轻的反噬。
“我以秩序之名…双天之燚为刃,将所有权柄削弱——咳咳”
夜霜的身躯近乎裂了开来,露出了内在的木质身躯,这并非是夜霜本体,而是夜霜为自己雕的木雕,夜霜将自己的秩序魔石作为驱动力,并极速了一抹灵魂在内,而她的本体此刻正处于暴动权柄的角落,等待着合适的时机。
夜霜摸出了一枚装置,这枚装置的模样与蔚蓝曾用过的魔杖非常相似,她将自己体内的秩序魔石取出,装于魔杖之上,连敲了十几次,终于将魔石创出了一枚缺口。
秩序魔力与权柄毫不保留地从缺口内爆发出来。
“最后是——我以秩序之名……以原初混沌,赐本体新生!”
那木雕说完话直接炸了开来,一同炸开的还有那枚秩序,而这句话说完,所有的混沌竟缓缓朝夜霜包裹,如同最初孕育神明那样。
此处所有虚弱的权柄萦绕在这枚蛋的身遭,竟一缕缕开始朝着蛋体内涌入。
混沌外的时间之龙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如果这能让夜霜成功……如果这能成功,说不定真能让夜霜成就神明。
可这实在是太慢了,神明的孕育需要成百万甚至千万……甚至更久,谁也不知道神究竟被怀了多长时间。
“空间!!”
时间之龙一声长鸣,空间之龙的庞大身影浮现,两龙没说什么,似乎也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空间之龙先是将力量渡给了远方的月鸮,而祂则用最后的力量为夜霜制造了一层有一层坚固的螺旋壁垒。
时间之龙将四枚蛋交给了月鸮之后,则将所有的时间注在了这层空间之中。
这是祂从名为幻璃的记忆中得到的。
如果将层叠起来的空间比作齿轮,那这些叠起来的齿轮空间便是减速齿轮组,空间之龙创造出来的这些空间齿轮组无穷无尽,而时间之龙秩序将时间注入最顶端,通过齿轮传递,便能强行让最末端的齿轮空间超越已知的所有速度。
可时间之龙没有这个时间将这些空间齿轮全部拨动,于是它将目光放在了背后的时间长河之上。
祂违背了神留下的规则,私自抽离了河流内的所有生命的时间,全部作用到了这些齿轮与自己身上。
一时间四周的星球,空间都开始迅速老化崩溃(除了月鸮与眼前的空间),这片宇宙也以远超光速的速度步入虚无。
而时间之龙的身躯再也承受不住力量开始层层崩溃,见那些空间齿轮开始转动,时间之龙的身躯化作碎片,时间权柄则飞向疑惑地捧着四颗蛋的月鸮手中的某一颗蛋内。
外界,泥之王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之中。那些曾经触手可及、任由它吞噬的星辰与物质,仿佛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好似从未存在过一般,它感知到的宇宙,变成了一片死寂,只剩下无尽的虚空和沉默。
然而,在这无边的死寂之中,泥之王的眼前突然闪现出一片生机勃勃的草原。翠绿的草地延伸到天际,微风吹过,带起层层波浪,仿佛能听到远处牛羊的欢叫声。但这一切又迅速消散,宛如梦境一般。
紧接着,泥之王发现自己又置身于深邃宇宙之中。这一次,它的周围不再是空无一物的虚空,而是出现了一群身影,它们曾经是人类,但现在只剩下一堆堆白骨,散落在冰冷的星际尘埃之中。
“时空错乱了。”
月鸮看向身侧的蛋卵以及空间之龙的力量,或许这就是这片空间没有被波及的原因吧?但这份力量也撑不了太久。
闭上眼睛的预言之龙缓缓起身,祂瞪大龙眸,双目如炬,经历了太久的混沌,祂终于窥视到了未来的一角。
祂口吐人言,降下了预言。
“我预言。”
“时空破碎。”
“生命终焉。”
“灾厄吞噬一切。”
“万物归于原初。”
“新神即将降世。”
混沌之中,黑茧包裹的柔软身躯的主人,缓缓睁开了暗金色的眼眸,无形的波动向外扩散。
远在天际的泥之王再度感应到了某个存在,它蠕动着身躯,迅速朝着那个存在的方向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