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洞的乌云继续向外扩散,像是有只无形地手在拨动什么。
中心处,那本应显露宇宙的漆黑的圆孔里,却渗出暗金色的微芒,仿佛另一重天幕正在更高处睁开瞳孔。
从欧伊文诺体内分离出的能量在不断地汇聚,并且压实,好像一块块小巧的橡皮泥组合在了一起。
阴云的边缘忽然渗出淡金色的血,沿着弧壁淌落,却在半空凝成无数细小的光斑,像一场反向的流星雨。
慢慢地,一个人模人样的雏形浮现出来,就在那空洞之中。此刻,那云也不再是云,反倒像是一座倒悬的环形祭坛。
“那家伙...”
琪琳雅忽然觉得有些紧迫了,一股强劲的心跳从那具雏形中响起,好像在传唱着什么。
传唱什么呢?传唱着撒托斯达克的伟大,述说祂的无上伟力!
信奉吧,信奉伟大的撒托斯达克,伟大的撒托斯达克会带来你所希望的一切!
琪琳雅迷迷糊糊之间,好像听到了什么,身体不受控制地想要做些什么。
“不要!琪琳雅,不要!”
突然之间,一声爆呵从外面和里面一齐响起,脑瓜子嗡嗡的。
晃了晃脑袋,琪琳雅坐在地上,双手掌心撑着地面,满脸的茫然。
她抬起头,然后发现克西亚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一脸关心地望着自己。
“没事吧?让咱看看!”
琪琳雅刚刚想要开口,便见克西亚直接上手,捧起了自己的脸蛋,左看看、右瞧瞧。
眨了眨眼,她有些无奈,也就任由克西亚了。
“还好。”
克西亚松了口气,然后继续道:“幸好瓦...她帮了你一把,不然你现在已经信奉祂,成为祂的爪牙了。”
强行度化?
琪琳雅一愣,又想到克西亚说的,顿时知道瓦莱娅又出手了。不过就算不出手,有人也会出手的就是了。
微微眯着眼,嘴角忍不住扬起。
琪琳雅抱住了克西亚,埋在其肩头,上下唇翕动,轻声道了句谢谢。
克西亚摇了摇头,抬起手摁在琪琳雅的脑袋上,揉了揉:“说什么呢,咱母女俩还需要说这些?”
“嗯。”
琪琳雅再次愣住了,最后用力地点点头。
克西亚将琪琳雅拉了起来,也就是这个时候,什克走来,抚胸行礼。
“女王陛下,公主殿下,祂制造的动静已经影响了我们很多人的精神,但也有些人没有被影响。”
“在下自作主张,先派了点人去解决事情,帮助被影响的人的精神。”
“所以还请陛下降罪!”
什克直接跪了下去,匍匐身子叩响了甲板。他闭上了眼睛,安静地等待发落,内心却不平静。
因为他看到了克西亚和琪琳雅母女二人之间的亲密,足以影响到血域的很多事情。
本来突然出现的公主就已经能够影响了,但现在影响大化。
“数罪并罚,回去咱自会给你个罪责。”
克西亚踏着步伐走到什克面前,然后又绕到其身后,摆了摆手。
什克沉默了好一阵子,这才谢过了陛下的恩赐。
他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空洞深处,那瞳孔骤然收缩,发出一声无音的轰鸣。
整座祭坛随之塌陷,化作一圈炽白的火环,裹着那具雏形,如暴风般吸收周围反向的流星雨的能量。
一切的动静被抚平,扭曲的空间恢复了过去。
火环开始向内塌缩,挤压着能量。
克西亚望着,平静的眼底有了涟漪,右手往前伸出,五指张开。
像是在拧开无形的阀门。
“月之画影!”她的声音不高,却直接滚进每一个人的脑海之中。
一轮惨白的圆月突然降临,出现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但细看之下又会觉得是海市蜃楼般虚幻。
所有的船队便在这轮月下,沐浴着那似是而非的清冷华光。
一时间,所有照耀至光芒的血族士兵顿时觉得浑身的细胞都活了过来一样,好像打了鸡血般兴奋。
就连精神受到影响的也不例外!
什克感受着体内突然暴涨的力量,皱了皱眉:“女王陛下,这...”
然而他还没有说完,便又觉得脑袋有无数根针扎一样,刺激无比。
半眯着眼,什克捂住了脑袋,视线却一直处在克西亚的身上,不曾挪移。
“女王...陛下!”
随着这一话落下,什克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用出了所有力气似的,大汗淋漓,浑身无力。
他忍不住坐下,席地而坐。
琪琳雅有些迷茫,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什克体验过的事情她也没有体会到。
“放心,很快的。”
克西亚一脸的放心,而那轮白月还是在那,徐徐放着光。
也是在几秒钟后,什克感觉到力量回来了,当即就站起来,往别的船望去。
精神受到影响的人都躺在了地上,他们面色发白,好像几天几夜没有合眼,虚弱无比。
没有受到撒托斯达克的精神影响的也是如此,只不过他们要早早地起来,对着还躺着的人虎视眈眈,手上的武器也是对准了他们。
什克的命令他们可是没有忘记,保证船上的安全,不让它受到破坏。
不过很快,他们又发现,本来快要成为敌人的同胞们恢复了清醒。
一时间,他们双方都大松口气。
只不过下一秒,克西亚还是觉得有所遗漏。
目光中,纳卡洛克和亚瑟尔的神色明显不对,它们都紧紧地闭着眼睛,面孔狰狞,咬牙切齿地好像在抵抗着什么。
如此,克西亚抿了下嘴角,心中道声抱歉。
头顶的白月只对精神受到影响的血族有效果,龙族和狮子很显然不在此范围内!
“什克,多留意它们。”
“属下明白,女王陛下!”
什克也知道情况是什么,死死地盯着纳卡洛克与亚瑟尔,双手掌心贴合在一起。
猩红的光芒于眼底闪烁,他右手五指一握拳,然后又用力地一拽,从左手掌心处。霎时,伴随着赤芒,一把表面腾跃着冰点的深邃蓝剑缓缓探出尖锐的光芒。
整柄剑仿佛由一块永不融化的坚冰雕琢而成,剑刃呈半透明冰晶状,内部好像有永不停息的细小雪暴在漂浮,而那一直腾跃在剑身表面的冰点就是最好的证明。
那是一把西洋剑,约莫一指宽,纤细的剑身让人以为是杆大针。剑的护手是一朵倒置的冰凌花,花瓣边缘锋利如剃刀,花心处嵌着一颗泪滴形苍蓝宝石。
“剑心,冻土霜月!”
什克持着剑,稳稳地指着远处的巨龙,以及纯金之狮。
他那苍老面容,加上这一举动,很难让人联系上这是位年岁很高的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