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是真的。
琪琳雅安静的走着,无视周围亡灵的目光,思考着事情。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够离开这里呢?走出徘徊之地的通道又是在什么地方呢。
她不断地想着,不断地想着,一直在头脑风暴,就好像永远不会停止翻浪的大海一样。
可丽儿跟在琪琳雅的身后,已经是将琪琳雅看作是唯一的机会,不管她的猜测如何,不管离开的希望变得渺茫。
是,琪琳雅说过只要深入山间就能够离开徘徊之地,尽管最后的结果不是,但琪琳雅仍然是她的希望。
琪琳雅就好像一掌灯,火光虽然微弱,但持久不熄,而不是油尽灯枯。
可丽儿忽然注意到琪琳雅身上的小裙子脏兮兮的,不免有了心思,觉得得找到一件可以换洗的衣物交给她。
人是怎么样的,她已经少了很多记忆,但也清楚人要有人样,那么衣装就是不可或缺的。
经过了很多事情,这一路琪琳雅都是灰头土脸的。
不像他们亡灵,如何露骨都是可以的,但更多的还是没有心可以让他们去羞耻了。
胸腔内空荡荡的。
可丽儿双手捂住了胸口,摸着那几节皑皑白骨,沉默了。
琪琳雅转头瞥了眼可丽儿,对于她此刻的举动有些不解。
“怎么了吗?”
“没什么。”
可丽儿摇摇头,她是想要笑的,但很是惆怅,被这一情绪所充斥着。
她不过是一骷髅架子,笑起来又如何呢?难看死了。
琪琳雅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对于可丽儿,好像在她身上看到了什么,多了丝丝人味?而不是死气沉沉的骷髅架子。
说不上来。
轻抿了下嘴角,琪琳雅决定不去深思,毕竟想了也没有用,不如暂时放弃,让自己念头通达点。
又走了有一段路,眼前突然出现一片地,里面摆着棺材,但更多的还是随意摆放的白骨。
琪琳雅盯着保尔柯,但他又能说什么呢?他也不知道。
“好吧。”
放弃了。
琪琳雅叹口气,往前走了几步。
然而就在这时,满地白骨骤然抖动,好像是有人踏入了不该走的地界。
琪琳雅垂落目光,注视脚底下像是用横条画出来在地面的线,皱了皱眉。
横线释放出微弱的光,有点点滴滴的光粒子浮出,汇聚成一极小的魔法阵来。
琪琳雅往回缩,连连往后走了几步。
白骨堆平静了下来,但视野内的几具棺材板子却是紧接着出现了动静。
隐约间,有看到一抹白色探出。
砰的一声,棺材板子落地了,掀起尘埃。
“睡的是真的舒服啊,也是没有想到居然会有食物送上门来,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几个腾挪,棺材内的存在全部都出现在横线后边,与琪琳雅等对峙着。
又是亡灵。
不过这里是亡灵的世界,除了亡灵,也没有别的了。
琪琳雅咋舌,对于面前不管衣袍如何破烂都还穿在身的几个亡灵,面无表情。
他们面无表情,他们也是一样,好像在较着劲一样,谁先变脸就谁先输掉比赛似的。
“不知道几位是打哪边来啊,我们这有些简陋,可能招待不周。”
有穿衣打扮似牧师的亡灵嬉笑地问,手里边还紧攥着一本半边泛黄、有些翻卷的书册。
在牧师的身上,琪琳雅不知不觉的,好像看到了被称为笑面虎的存在。
她又往其他亡灵望了过去,发现他们的着装都比较考究,一眼就能够得到他们生前的身份是什么。
有手持大剑、身披皮革甲的剑士,有拿着法杖,披着长袍的法师,还有的是背后带着箭矢的弓箭手。
看起来是一个小队,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某种被叫为勇者的生物的冒险者队伍了。
总之,他们的衣服都很破烂,但不难看出以前是做什么的。
“几位,我们是路过了,不知道可以行个方便吗?”
保尔柯率先开口,走到了琪琳雅的身旁,望着对面的亡灵。
牧师还是嬉笑着,没有什么多余的变化。
他摆了摆手,宽长的袖子随着动作:“不好意思,我们这边你们是过不出去的,这里被设置了结界。”
“如果你们想要去别的什么地方,最好还是绕远路。不然的话,那就是从哪里来就往哪里回去吧。”
剑士将剑插在了地面,他双手都撑在了上面的剑柄,义正言辞的接过牧师还没有说完的话,拒绝掉保尔柯。
保尔柯没想到会这样,只能讪讪地点点头。
“有结界?”
察觉到保尔柯转头向自己,知道他想要说什么的琪琳雅先发制人,眯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开口的亡灵。
剑士巍然不动,好像一堵墙,不过就他那骷髅架子的样,就算是,那也是被挖空了的墙。
一推就倒!
琪琳雅哼哼两声,一点也不胆怯,相反还更加的气焰。
不管怎么样,都跟我的妄日说去吧。
琪琳雅眼底金光一闪,他取出了重剑,而那是比剑士的剑还要沉重的存在,完全是将他的布满豁口的剑给比了下去。
剑士直视着琪琳雅手中的剑,突然感觉堵得慌的身体轻松了许多,好像身上的枷锁松掉了。
琪琳雅皱眉。
她有些愕然了,因为视野内的亡灵在一点点地消失,仿佛是布满泥泞的玉石被洗刷干净了一样。
“正直,敢为人先。”
较为空灵的声音突然落在了耳边,琪琳雅猛地往妄日看去,看到了剑刃上的自己,借助着反光。
烈日般的光芒驱散了半边黑暗,囚困了剑士不知道多久的结界似乎在溃烂。
剑士消失的更加地快速了,白骨之上居然快速地生长出肉芽来,几秒钟就恢复了人样。
尽管衣甲还是那般破烂,但他的精气神却是无比的好。
“我想起来了,我们是为了世界而去讨伐魔王的人,但却遭受到了陷害,全部都被困在了结界里面,到死了也一样。”
“没想到来到这个世界后,因为心中的执念居然又将结界给复刻了出来。”
剑士恍然大悟,一拍脑袋,有些懊悔,懊悔自己居然愧对了相信自己的所有人。
没有解决世界的危害,世界上的人可能恨透自己了吧?
剑士突然这么想着,那溃烂的结界又停止了,而且他脸上的皮肉也在掉落。
似乎注意到了这么一件事,重剑的光滑更加地强烈了。
琪琳雅第一次见妄日如此,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