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拉夫僵在原地,他蹲在船头底下,握着玛乌提供的木锤,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当那个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时,图拉夫整个人明显晃了晃,连呼吸都停滞了半拍。
好像,又回到了被折磨的那段时间,经历不断的轮回。
绝望,恐惧,这是图拉夫此刻心中弥漫的情绪。现在,他宁愿和船融为一体,也不愿与阿尔曼有半分的交集。
普鲁特也是看到了阿尔曼的存在,但眼底没有起伏,只是成为了一个被图拉夫随意使唤的工具。
可是一想到卡里克灰飞烟灭前的话语,肩头就一阵颤动。明明让自己凭着心中意念来做事,可是他根本就做不到。
刚才还很神气,在玛乌面前说要给大家报仇,可是要怎么做?
沉默,还是沉默。
二人默默地修缮着粗制的船,让它看起来显得更加完美一点。
与此同时,琪琳雅带着阿尔曼几人便飞身降落到船上,脚踏着甲板。
经过图拉夫二人的辛苦修改,玛乌等本地人提供的船已经能够入眼,有了雏形。
眼见琪琳雅几人上了船,图拉夫抹了一把脸,涂抹了些许灰尘在上面,让自己显得灰头土脸的。
普鲁特还是沉默,任由图拉夫把自己给拉低下来,摁坐在地上。
他盘着腿,低垂着脑袋不说话。
图拉夫叹气,知道普鲁特的痛苦,但他何尝不是?心中如绞痛。
悲苦交加,心如刀绞。
真的疼啊!
图拉夫长长度地叹了口气,仿佛苍老了十几岁,墓色都要加重、爬满皱纹。
好像到了垂暮之年,即将油尽灯枯。
眼睁睁地看着图拉夫在一瞬间变得满头白发,普鲁特顿时瞪大了眼睛,伸出手想要去触碰。
“图、图拉夫,你,你怎么了?”他颤抖着问,搀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小老头”。
琪琳雅听到动静,连忙探头,双手抓着船舷扶手,往船头下看去。
只是一眼,玛乌就惊讶了,连忙从甲板上跳了下去。
他推开了普鲁特,自己搀扶住人,眉眼好像要皱在一起:“喂,你没事吧?”
“怎么回事?”
琪琳雅用力一撑起,从甲板上起跳,顺势放开扶手,然后轻飘飘地降落在普鲁特身旁。
她注视普鲁特,张口询问着。
“我,我不知道。”
面对琪琳雅,普鲁特老老实实地回答,随即发现了不远处抵临的阿尔曼。
琪琳雅捕捉到了普鲁特眼底闪烁过的怨恨,以及无奈,不免思考,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他快不行了。”
玛乌的话语传来,琪琳雅连忙撇开二人的仇怨,伸出手握住图拉夫的左手腕。
只是接触的刹那,她就好像透过了图拉夫,看到了他体内的生命能量在溢出,魔能宛如要见底,露出泉眼。
猛地松开手,琪琳雅就好像触了雷一般,流露出惊讶之色。
她看了眼自己的手,又去看图拉夫那被大胡子挡住的脸色,不禁严肃了起来。
“他,要死了。”
“你说什么?”
普鲁特炸了,大声咆哮着,死死地盯着琪琳雅,咬牙切齿的模样让人觉得有些害怕。
当然,琪琳雅不在这个范畴内,面无表情的和普鲁特四目相对。
“住手,你想要做什么?”
阿尔曼一步到位,抓住了普鲁特的双手,给硬生生的掰扯到他背后。
听得一声咔嚓响,琪琳雅都觉得有些幻痛,好像自己的手臂骨也骨折了似的。
伴随着惨叫,普鲁特被阿尔曼制服。
紧接着,他一脚下去,踢在普鲁特的膝盖上,直把人给踹的跪下来。
普鲁特仰着下巴,怒视一脸冷漠的看着自己的阿尔曼。
“都是因为你!”
“怎么回事?”
琪琳雅疑惑,随着普鲁特的目光,对上了阿尔曼那双猩红的眸子。
“公主殿下,在下之前和他们有过接触,您是知道的。”
琪琳雅没有回答,而是示意阿尔曼继续说下去。
…
“原来如此,怪不得没看到那个海盗头头,原来被你解决掉了。”
等阿尔曼说完来龙去脉,琪琳雅了然,她还心想着为什么没有看到卫森,是不是抛下图拉夫二人,自己一个人走了。
没想到,事情原来另有隐情。
琪琳雅咋舌,随之沉默,看着眼前几人。
阿尔曼动机上来说,目的简单,为了找到自己才惩戒海盗。
然后海盗们呢,只是海盗。而她与他们有交集,也不过是为了坐搭乘他们的船。
何况,他们的罪孽丝毫很重。
琪琳雅看了又看显得凄惨的普鲁特,以及生命流逝严重的图拉夫,想到已经死于阿尔曼之手的卫森,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不想拉偏架,就这样吧。”
她摊开双手,述说着,“我们现在最为要紧的,是将他给救回来。”
“除了他,我相信你们都不知道怎么造船吧?这船可还需要他呢。”
玛乌是最先激动的,在琪琳雅的话语落下的时候,便已经着手救治图拉夫,使唤起周围的族人。
很快,大大小小的药草被找到,然后经过他的手,被塞入图拉夫的嘴。
可惜,图拉夫虚弱到吞咽的动作都做不到。
“我来。”
琪琳雅释放魔能,并在在吟唱声中,转换为治疗术,注入到图拉夫体内。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发现图拉夫在排斥她的咒法,不管如何治疗,都显得无力。
甚至就连他的状态,都更加不好了。
图拉夫头顶的白发浓郁,紧接着开始脱落,一簇簇的掉在地面。
玛乌这个时候找上了篝火,眼神急切,道:“伟大的神啊,请您帮帮您的孩子!”
阿尔曼看到眼前一幕,顿时觉得莫名其妙的,不知道玛乌搞什么鬼。
没想到,还是一个神的信徒,而且整个族群都是。
克里特环顾一圈,在见证了本地人都跑去玛乌身旁,给他呐喊助威后,啧啧称奇。
拉菲亚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双手举起在胸前,五指交握在一起,安静的出奇。
她是羡慕的,羡慕图拉夫可以睡安稳觉了。不过很快,就抚平了那股情绪,替琪琳雅担心。
似乎,好像,琪琳雅说的对,在场中唯有图拉夫是最熟悉造船的。
如果波洛夫找不到他们,那就只有寄希望在图拉夫身上才能离开了。
“可恶,怎么会这样。”
琪琳雅眉头紧锁,一动不动地看着图拉夫,保持施法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