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大叔的住处被烧成灰烬后,吉阿诺便又开始了流浪生活,每天不是睡大街就是住桥洞,饱受蚊虫叮咬的同时还要忍受过往人群的喧闹。
在这里,想要睡个安稳觉的话,就必须要找个合适的住处。
而这贫民窟的房产交易十分的简单,找到一间可以遮风避雨的窝,把居住在屋里面的人全部都打趴下并赶出去就可以了。
吉哈诺背着风车短剑,沿着蒸汽主管道往前走——那里温度高、潮气轻,是地下层的“黄金地段”。
很快,他盯上一处半塌的砖拱室:
屋顶仍完整,有铁管余热;门口挂着破布帘,里面传出骰子与骂娘声;五条黑影围着炉火,正把偷来的钱财当筹码玩赌博游戏。
那些家伙也不是这房子真正的主人,估计靠人多势众硬抢过来的。
吉哈诺掀帘而入,声音不高,却压住了他们所有声音:“这间屋子,我要了!给你们点时间,赶紧给我滚出去!!!”
五个混混抬头,看清来人的面孔后先是一愣,随后哄堂大笑。
一个瘦成杆子的小鬼,斗篷补丁,腰挂断剑,连像样的武器都没有就敢过来砸场子。
而此时吉哈诺也递上了属于他的房产证,也就是他的拳头。
看到来者这么不怕死,几名混混决定教训一下这个小鬼。
第一条人刚起身,吉哈诺已贴身进步,断剑柄撞在对方胸骨,人飞出半丈,撞翻火炉,火星碎溅起火星。
看到第1个同伴上前被打败,那个人很快发起了进攻,抄起铁棍就想往那小鬼的脑门上砸,吉哈诺脚步一滑,理查教的“滑步”让他贴地掠过,棍风落空,他顺势肘击对方膝弯,反关节一拧,“咔”一声脆响,那第二人跪地哀嚎。
又有两人抄起铁棍一起扑上,吉哈诺拔剑——不是斩,而是割,剑背划过一人手腕神经,那个人吃痛的铁棍脱手;另一人腹部被剑尖点中,只破衣不伤皮,却吓得瘫软在地上。
最后那一个人见这个小鬼如此难缠,直接掏出一把短铳,黑洞洞枪口抬起。
见到有枪械袭击,吉哈诺手腕一抖,立刻取下铜风车叶“哒”一声旋转,剑尖借转动力道脱手飞出,钉在对方手背上,还没扣动扳机前短铳落地,火星四溅。
几招之内,除了吉哈诺以外,其余人都难以恢复状态。
吉哈诺又顺势捡起了地上的铳枪,有了热武器的主导权,其余的几个人也彻底不敢再招惹这个小鬼,灰溜溜的从他身边离开。
混混们相互搀扶,连滚带爬冲出门口,没人敢回头放狠话,毕竟在这底层,败者没有放狠的资格。
吉哈诺稍微整理了一下这个新家,把破布帘重新挂好,挡住外头窥视。
屋内陈设简单,却比他过去十六年住过的任何地方都“豪华”。
铁管余热从墙缝渗入,夜里不必再靠体温对抗潮冷;屋顶低,但无渗漏,雨污从上层滴落的“滴答”声,被铁板斜面引到角落,汇成一条细流,直接排出室外;最奢侈的是一扇真正的“窗”,一块裂开的铁栅,可以看见下面街道灯光的反光,像遥远而廉价的星空。
吉哈诺把风车短剑横放在枕边,铜叶在余热风里轻轻旋转,“哒哒”作响,他躺平,第一次让脊背完全贴实床面,肌肉酸痛却心里踏实。
只不过有了住处,可不代表物资这方面得到了保证,往后他只要待在这个贫民窟,就还得要进行偷鸡摸狗的活动。
这屋子什么都好,只是太空旷了,要是有一个同伴能跟他一块儿居住,该多好。
然而吉哈诺这个想法没过多久便得到了实现。
有一次,在临近冬季时,像这样寒冷的季节降临到贫民窟无疑等同于来自上帝的一场大屠杀。
每当到了夜晚,温度直逼零下十度,潮风带着铁锈与粪尿味,像湿布蒙脸。
在这里无家可归的人们,人脸是灰的,唇是青的,血是黑的——冻死了;路边尸体裹满霜花,像被撒了一层糖霜的面包,却无人敢啃。
底影的港口角落,潮风混着煤烟与污水味,像一张永远晒不干的旧毯子。
吉哈诺踩着湿滑的木桩栈桥,目光扫过每一片可能散落物资的缝隙——木柴、破帆布、被贵族丢弃的半干肉干,都是活下去的筹码。
没过多久,他便在一眼瞥见了一包被雨水泡皱的干粮,外加几个木柴。
他刚一伸手,一道瘦小黑影猛地窜过——
借着微弱的灯光,吉哈诺慢慢看清了那全貌,一个不过七八岁的小男孩,光着小脚丫、头发黏成块状,像刚从煤堆爬出。
他抱走整包干粮,身形灵活得像只地沟老鼠,在箱缝间几个拐绕,便消失在道路尽头。
吉哈诺只愣了半息,立刻拔腿追去——那不是“让”与“抢”的问题,而是活命的底线。
意识到身后有人在追,那小子两只脚丫变得更灵活,三转两拐,钻进两垛渔网与破帆之间,不见了。
吉哈诺扑了个空,正欲掉头另寻,前方突然传来喝骂与拳打声。
他循声赶去,那男孩已被三名大汉堵在死角,干粮被踩在脚下,其中一人正揪着孩子后脑,把他的脸往满是锈钉的木箱上撞。
“把东西交出来,小畜生!”
男孩嘴角破裂,却仍死死抱住半包湿干粮,像抱着整个世界。
下一瞬,拳头又要落下——
“咚!”
拳头没有结结实实打在男孩身上,而是一只新的拳头将刚才将那个动手的人打倒在地。
两名同伴刚反应过来时,其中一人面门已被断剑柄重重击中,鼻梁塌陷,仰面倒地。
第三人因此情况刚想掏出短匕,吉哈诺反手拔出风车短剑,剑背敲在对方手上,匕首落水;紧接着一记重拳,将其打翻进污水渠,溅起黑色浪花。
整个过程甚至都不过几秒钟。
解决完垃圾后,吉哈诺连忙想要上前查看那小子的情况。
那男孩靠在木箱,满脸血污,眼神却仍倔强,像只被逼急的野兽。
“你小子还能走吗?”吉哈诺伸手想去搀扶一把
小男孩刚想开口,却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到了第2天早晨,小男孩渐渐醒来。
他第一眼便看见门边那柄风车短剑,剑柄尾端铜叶旋转,反射火光。
他惊恐地缩起身子,却听见吉哈诺温和的声音:“别怕,这里安全。”
吉哈诺递给他一杯温水,水里漂着几块方糖。
男孩捧着杯,怯生生抬眼,目光落在吉哈诺胸前——那枚铜风车挂坠也在转,发出同样的“哒哒”声,两枚风车,同一频率,像两只心脏,隔着油灯影对视。
孩子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却倔强:“……谢谢你。我叫米卡。”
吉哈诺微微一笑,伸手揉了揉他乱蓬蓬的头发:
“米卡,以后别一个人抢东西。要抢,至少找个伴。”
“所以说像你这么点的小孩儿为什么一个人干这种事情呢,你的父母呢?”
“我的父母…………”似乎不是被问到了什么痛处,米卡止不住哭泣了起来。
他双手攥着衣角,声音低得几乎被潮声淹没: “我刚出生就是在这贫民窟里面,我的母亲因为产后因为感染而死,之后我和父亲相依为命,只是前不久,我原先住的地儿,被混混占了,父亲也被他们打死……我没地方去,也没东西吃。您能不能……让我留下来,哪怕只睡角落,我会干活,会望风,会偷东西!”
说到最后,他扑通跪下,额头抵在门槛上,肩膀因寒冷和恐惧微微发抖。那姿势,像是在向上帝祈求怜悯。
吉哈诺垂目看着米卡,仿佛看见另一个自己——
同样被火焰烧毁村庄,同样被混混驱赶殴打,同样在污水里爬着找活路。
或许是同病相怜,吉哈诺也便答应了下来。
只是他不会收留废物,给了这个叫米卡的小子立了几条规矩:
1:屋内所有东西共享,但偷来的物资要先交公,再按需分配。
2:自己外出的时候,米卡也要跟着一起外出,毕竟哪天要是有混混找上门来抢夺屋子的话,他一个人待在屋子里会很危险。
3:米卡千万不能擅自行动,也不能一声不吭就离家出走,要是要真的想分开的话必须要先说一声。
米卡听完,眼泪啪嗒落在少年手背上,却倔强地不肯哭出声,只是重重地点头。
当晚,吉哈诺把唯一的破毯一分为二,一半垫给米卡,一半盖在自己腿上。
虽说多少还有点寒冷,但这个屋子有了新客人的加入总是会温暖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