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将选择权交在自己手中，可她真的有选择的余地吗？
影清的嘴角溢满苦涩，变成魔族，教廷那边不可能再接纳自己，倘若拒绝了魔皇的好意，魔族也不会有自己的容身之所。
“你……又跟教廷有什么区别吗？”影清自嘲般地问道，言语间尽显苦涩。
到头来，还不是摆脱不了工具的命运？
“最起码吾不会开空头支票，当你的贡献与吾付出等价后，你想怎么生活是你的事情。”
“我没有拒绝的余地，对吗？”
“你可以选择不接受，但结果不会改变。”
换而言之，就是劝诫自己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还能怎么选？要是继续拒绝，这位魔皇说不定会使出洗脑这种残忍手段。
影清认命似的闭上双眼，朝着奈菲娜拉轻轻点了点头。
“我答应。”
三字出口，标志着曾经教廷旗下的第一刺客正式归顺魔族。
“好，你给了吾满意的答复。”奈菲娜拉满意地摸了摸影清的脑袋，递给她一块灿金色的令牌，“接下来去歇会儿吧，牢房外有禁军把守，他们会带你去宫殿休息的。”
“先退下吧，注意别太松懈，过几天可有你忙的。”
影清擦干眼角的泪水，接过令牌，默然点头。
生活没有多大改变，只是换了个侍奉的对象而已。
目送着影清瘦削的背影被黑暗吞没，奈菲娜拉收起了戏谑的笑容。视线焦点停留在走廊尽头，她双手抱胸、神态严肃，似是在思索什么，血色双眸如古井般平静，却又在不经意间泛起几圈驳杂的涟漪。
“泠，比对有结果了吗？”
听闻她的呼唤，监牢过道的阴影中浮现出海潮般的涟漪，一位身着长裙的银发少女自黑暗中走出，样貌竟与奈菲娜拉有几分相似。
“禀陛下，血库样本比对无直接结果。”被称作“泠”的少女恭敬地答道，“我着重比对了恶魔一脉，时间仓促，只能得出一个大概的结论。”
少女侧目左右，眼瞳流露出几分警惕。
奈菲娜拉心领神会，一层血色光晕笼罩二人，隔绝了外界声息。
“说吧。”
“源于其，但劣于其。”泠沉声，“我指的是当下的恶魔。”
“上古遗种？跟吾所猜八九不离十。”奈菲娜拉说，“她的血脉纯度有可能再提升吗？”
“绝对可以，她的血脉很霸道，可以吞噬其他弱小的存在，一旦有足够的魔力加持，我们甚至可以……”
“打住，稍安勿躁。”奈菲娜拉摆摆手，示意兴奋的泠冷静下来，“吾能感受到，但不可操之过急。”
“陛下！如此珍惜的素材，您这般对待是否有些不妥？我看应该重点保护起来，哪怕用禁军拱卫也不为过！”泠话语中的激动无法掩盖，明知会冒着顶撞帝王的风险，她还是将内心想法讲了出来，虽然言辞表达上委婉了些许。
“呼……所以说泠你不适合政治啊。”奈菲娜拉无所谓地耸耸肩，“鲜血得一口口地吸，人也要一步步地拉拢嘛。”
“可是……”
“停！”奈菲娜拉捂住泠的嘴巴，“万事俱备才能一步到位，在什么准备都没有的情况下，走得太快会导致根基不稳，你知道教廷刺客是一群多么脆弱的家伙吗？”
“脆弱？不至于吧，他们遭遇审问的时候都是一言不发，哪怕动用各种刑具都不起作用，意志还蛮坚强的。”泠微微皱眉。
“不，那并不是坚强，只是他们的外表太具有迷惑性了。”奈菲娜拉冷笑，“教廷对阴暗面的培养简洁粗暴，他们习惯批量生产，而不是精雕细琢，他们才懒得花费力气去笼络人心。这群刺客看上去意志坚定，对教廷无比忠诚，实际上都是些下三滥手法弄出的表象而已。”
“据吾所知，教廷为确保工具的正常运转，刻意压制了他们的情感波动，早年的训练期间给刺客们注射了大量抑制情绪的药物，就连培养完成后，他们的伙食中也添加一定剂量的镇定剂维持效果，以便于减少他们与旁人的交流，要不然上哪找那么多生性冷淡之人？他们话少，纯粹是因为大脑僵硬。”
“所以说他们不是意志坚定，只是教廷给他们铸造了坚硬的外壳，用来包裹住他们幼小稚嫩的内心。明明看上去是一群青年精英，可他们的人际关系和情绪控制能力甚至比不上刚刚成年的毛头小子。”
“那……她也是？”泠看向影清离去的方向。
“吾检查过，她也不例外，不过对于趁手的工具，教廷还是懂得爱惜的，她的待遇在教廷内算好的了。经过祭祀，那小家伙被重铸了身躯，药物的影响已经尽数消失，现在的她不光是身体上的新生，心灵上亦是如此，相当于成年人的思维加上小孩子般的内心，这势必会成为她二次成长的重大阻碍，咱们得慢慢引导。”
“直接重金收买不行吗？”
“她习惯了工具的生活，短时间想要转变是不可能的，何况你跟一个小孩子谈忠诚？没有足够的感情付出，又怎么会让她死心塌地。”奈菲娜拉摇头，“吾干脆顺水推舟，给她一个留在这边的理由，同时再付出足够的筹码，让她对教廷和人类那边问心无愧。时间还久，潜移默化的改变不是件难事。”
“这算是情感PUA吗……”
“对待将要渴死之人，给她一汪清泉她只会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如果只给她一捧水，并且每次面临绝境时都拉她一把，付出可能会多，但得到的可不只是‘救命恩人’这么简单。”
听完奈菲娜拉的阐释，泠倒吸一口凉气。
感觉那个小家伙会被吃得死死的啊……
“陛下，我这边要多担待吗？”
“当然，特别是明天开始的那场血腥游戏，你们让影卫们一定要保护好这个小家伙。”奈菲娜拉微微一笑，“大多数动物都会把此生第一眼见到的生物视为母亲，吾赋予了她新生，就当是养个女儿吧，说不定还是一笔稳赚不赔的投资呢~”
“陛下，朝堂那边呢？”
“无妨，让暴风雨再酝酿一会儿。对了，你先去悄悄透露出吾受伤的口风。”
“明白。”泠领旨退下。
看向监牢的出口，奈菲娜拉的血色眼瞳中闪烁着几分期待：“能让吾感到微微颤栗的血统……很期待你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