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吗?
棉絮柔软,影清平躺在床铺上,双眼盯着天花板的琉璃灯发呆。
明明是很简短的对话,她的思绪却纷乱如麻。面对泠的调戏,她不止一次地想吐槽出口。
如果说影清曾经的内心是一潭死水,多年以来甚至看不见几圈涟漪。那现在的心境就像是风雨大作的海湾,情绪的浪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接连不断地冲刷心田,她已经极力克制,但还是会不经意地表现出来。
这具情感波动的身体她很不习惯。
“我……到底怎么了?”望着那双白皙的小手,影清喃喃地念叨了一句。
工具最忌讳的就是情感,教廷千百遍地告诫他们这群刺客,因为情感延误大事的前辈更是数不胜数。
“呼……”吐出心中的浊气,影清瘫在床上,心中毫无倦意。
算了,反正也睡不着,再去看看那比赛的规则吧。
这场比赛是血族官方组织的,地点定在一处偏僻的森林,参赛者几乎全是罪大恶极的囚犯或者关押已久的战俘。他们本就难逃一死,与其说这是一场血腥竞赛,不如说是一群亡命之徒的殊死一搏。
竞赛开始时,所有参赛者都会被随机传送到森林外围,每位选手所携带的武器、干粮均有严格的限制,想要活下去战胜对手,就必须在森林里寻找补给。越是前往森林深处,所能找到的补给越丰盛、武器也越强大。随着时间推移,外围本就稀缺的资源会被瓜分殆尽,参赛者们只能前往森林更深处,冒着巨大的风险寻觅生机。
比赛全程有血族官方监督,倘若觉得时机合适,负责监管比赛的血族便会前往边缘游猎,攻击一切参赛者,以此来缩小选手们的活动范围,增加选手之间的交火机会。
困兽之斗啊。
影清猜到了魔皇的用意,那家伙肯定不想这些穷凶极恶之人活下来,哪怕只有一位都是令人反感的情况,于是她在比赛中安插自己的内线,用内线去剿灭真正的参赛选手,确保这群囚犯无一生还。
这回轮到自己来做魔皇的刽子手吗?影清不屑轻哼,不成气候的囚犯和战俘在她眼里没多少威胁。
亡命之徒而已,以自己的能力还不是手到擒来?
转了个身,影清瞥见落地镜中的倒影,她审视了自己娇小的身体一番。
用四个字形容,那就是纤弱无力。
绷紧胳膊,白皙的小臂光洁平滑,看不见半点肌肉的轮廓。这细胳膊细腿的,生死拼杀真的没问题吗?
嘶……这个……手到擒来,大概吧。
英明神武一米五,虽然距离这个标准她还差了十公分左右,但魔族的战斗力向来不能以外表衡量,自己的身体素质不会比当初差到哪去。
至于魔咒这块……她本来就不咋擅长,天赋更是孱弱,刺杀全靠意识和装备加持,换了副身躯影响不大。
头脑还在,思维和逻辑可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影清简单地活动了两下,这副身躯已经跟使用习惯形成了巨大反差。
这还没剧烈运动呢,要是厮杀起来谁能料到会发生什么问题?这就好比在比赛前悄悄修改职业选手的鼠标灵敏度,哪怕职业选手的掌控能力远超常人,也不可能在第一时间适应。
多年来一向对自己信心满满的影清突然有些心里没底。
经过祭祀,这场试炼的难度貌似翻了个倍。
不,再往好处想想,至少这副萝莉的身躯迷惑性挺强……个屁啊!
躺在床上的影清“唰”的一下坐起。
参赛者要么是血族囚犯要么是人类战俘,对方一看自己是个奇美拉,八成能猜到自己什么来头,下手时更不可能手软了,迷惑个毛线球啊!
影清握紧拳头,气得牙齿都磨得吱吱响。
合着祭祀给的全是debuff啊!魔族的潜能虽大,但初始属性绝对比不上曾经的自己。就眼下这破情况,只能祈祷魔皇能给点好装备了,要是装备再跟不上,自己这趟就纯粹的自寻死路。
有句妈卖批不知当讲不当讲。
————
翌日清晨。
当泠来接影清时,这只小萝莉的眼窝略微发黑。
“你熬夜了?”泠问。
“呵,呵呵。”影清无言冷笑
漫长的昨夜印证了一句真理: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自己好好的教廷第一刺客,经过魔皇这么一糟蹋,种族变了、立场变了、装备没了、心境垮了,就连引以为傲的冷静都丢到犄角旮旯里去了。
这已经不是亏大发的节奏了。
换做RPG游戏,好比刺客天赋点满的她被洗号了,影清现在就是一白板,不仅天赋和技能清空,等级还被魔皇重置了。
这个模样通关新手村估计都费劲,你却在这跟我谈刷本?
干不了,谢谢!
从前的影清不计较自己的得失,结果昨夜失眠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一顿计算下来才发现自己竟然亏到连小裙子都不剩的地步,顿时气得浑身发抖,大热天的全身冷汗手脚冰凉。
影清尝试过努力地控制情绪,可这回是真的忍不了,心中就像憋着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一样。
还不是因为魔皇惦记着那什么祭祀,自己真想邦邦给她面门两拳。
“???”泠对影清的反应表示摸不着头脑。
“魔皇呢?”影清没好气地问。
“你找陛下干什么?”看到这萝莉跟吃枪药了一样,泠忍不住追问。
影清小手一摊:“我装备呢?那家伙不是说给我准备装备吗?”
“陛下还未到,你熬夜就因为这?”
“什么叫就这?”影清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般指指点点地怒斥道,“因为她那什么逼祭祀,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这副新身躯根本不像从前了如指掌,我的战斗能力起码要缩水一半。然后她倒跟个没事人一样吃干抹净润走了,这还不允许我抱怨了?”
不行,再喷下去血压就高起来了。
泠看向她目光有些诧异,怎么一晚上没见,这小家伙的性格外向了这么多?
“明明你昨天话挺少的啊,今天是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爷气得一晚上没睡着,焦躁症犯了懂不懂?”
泠哑然失笑,这样也挺好,总比那个之前那个闷葫芦强多了。
影清深吸一口凉气,尽可能地去平复心境,十几年没遇到过这种怒火攻心的感觉,整得她有点不大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