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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后又过了几天,我出院了。
出院的时候既没有多少行李,也没有人迎接我,只有我在风中飘荡,也就是说The man is blowing in the wind*……原歌词是什么来着,已经忘记了。(*:此处为鲍勃·迪伦代表作之一Blowing in the wind,原句为“The answer is blowing in the wind.”)
“我们要走路回去吗?”
“打车好了……还挺远的。”
听到要打车之后楚黎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从那天之后我和楚黎、白兔女士她们的交流就变少了,因为在我内心的某处开始不想要与人交流了。这几天里面那个对我很热情的编辑小姐也没有出现,姐姐当然也不可能来了,而一看到白兔女士我又会紧张到发抖。
能和我交流的人只有楚黎,而我却还在尽量避免和她说话。病房里的其他人看到我也唯恐避之不及,因为在他们眼里我总是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所以说人际交往什么的根本就是浪费时间又吃力不讨好。
天空阴的吓人,明明现在正是午后阳光最明媚的时候,却天黑了一样。一会恐怕是要下大雨吧。
医院前的出租车并不难找,尽管它们的价格都很高,但是我实在不想多走路了。我随便挑了一辆看得顺眼的车,坐了进去。
“去哪里。”
我将家的地址报给他后身体就放松了下来,此时……有人抓住了我的手。除了楚黎或者白兔女士之外就不可能有别的人了。我看向她,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楚黎正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双眼紧闭。我记得之前好像提起过来着,白兔女士看不到救护车,那么楚黎肯定也看不到,在她们眼里,此刻和飞行也没什么两样吧。
不知道为什么能坐在车上却看不到车,那还真是非常奇妙的感受。车行驶到一半,车顶传来噼啪的敲击声——开始下雨了。
雨很快就下大了,在我印象里已经十几年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雨,仿佛是要将整座城市淹没似的。雨的声音不是有规律的噼里啪啦的声音,而是一阵一阵,以五秒为一周期此起彼伏的声音。
我这是第几次如此仔细地听下雨的声音了呢……
“真是好大的雨啊……”
我自言自语道。不知道是谁规定的,书中的角色心情低落的时候就会下起一场大雨,这时候主角的重要的人就会跑出来说一些话或者做一些事,紧接着雨停掉然后太阳又开始渲染氛围吧啦吧啦……之类的东西。只可惜我不是书里的角色。
我这样的人就算是被写成书也没有人会看吧……
“是啊,几十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雨了,路也开始堵了啊。”
司机以为我在和他说话,便自顾自地接起了话茬。出租车司机和护林员一样都是相当孤独的工作呢,区别是护林员看不到人,而司机总是能看到人。这是两种极端,在我看来如果乘客是像我这种一个人坐车的,还可以和乘客说几句话。如果是两三个熟人,那则是司机完全插不上嘴的情况了,如果正值节日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就更孤独了。
比起护林员的隐世感,司机的旁观者视角在我眼里看来便是酷刑了。
出于尊重,我决定试着和司机聊聊什么,可是他迟迟不肯开口,我也在紧张中错失了引起话题的良机——我们驶出了拥堵路段。
顺利到了小区门口,我交了现金,带着楚黎下了车。出租车并没有停留,很快离开了。那家伙可能是我人生中最后一个认识的并且想要交谈的人,尽管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雨下的很大,雨滴砸在我身上时传来的甚至已经算的上是痛觉。
“快回去吧。”
楚黎发着牢骚向小区里面走去,我被手铐拉着跟在她身后。她在用白兔女士手偶挡雨,我还挺开心的……类似于“复仇”的快感之类的吧。
就在我一边走一边胡思乱想的时候,白兔女士转头看向我,并且露出了笑容。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冲我笑啊。”
毛骨悚然,这家伙莫名其妙露出笑容什么的,根本就是恐怖片里会有的场景。
“你不觉得现在的场景很像是恋爱漫画里的情节吗?”
“什么啊,原来你是恋爱脑吗?”
它停下了,将完全被水浸湿的手偶放到我面前。
“怎么了?”
“我喜欢有人存在的下雨天,我喜欢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另一个不是很烦的人存在。”
“是吗……”
不知道是不是被雨淋傻了,还是说终于有人来肯定自己存在的意义,在这样的氛围下……我竟然险些要哭出来了。但是尽力地控制住了呼吸,将想要哭的感觉压制了下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只是下意识这样做了而已。
“会感冒的。”
我留下这句话后便朝自己住的那栋楼走去,白兔女士不情不愿地跟了上来。
“真是个不解风情的男人啊~”
“我还有几个月就死掉了,就算是能解又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才说你是个不解风情的男人啊……”
白兔女士轻笑了几声,继续向前走。
其实说这话的时候我并没有实感,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也不知道死亡是什么感受。对于此刻的我来说,自己将死这个事实是很容易说出口的,但是对于临死前的我……对于没有完成人生目标的我来说,还能否如此的无所谓……对此我还存有疑惑。
如果能在人生最后的时间里找到活着的意义什么的,我就能在死之前大哭一场,那就太完美了不是吗?
“啊,我才反应过来——如果你死了,手铐怎么办?”
白兔女士快步走到我身旁,稍稍弯腰将一部分上半身强硬地挤进了我的视野中。
“到时候你可以把我的手砍下来,随你喜欢。”
一想到入殓师发现我的右手不见了而感到害怕我就有点想笑……话说回来,入殓师们真的会感到害怕吗?
“我可没有那样的兴趣,你的手就留给你自己吧。”
“是吗,那谢谢。”
进入楼内之后就只能听到雨声了,原先的3D体验现在被降成了2D。要是我接下来的人生也能像是降维一样简单就好了,我想象一张纸片一样什么也不用做地被和其他纸片叠在一起。啊~好想变成单细胞生物啊!
“完全湿透了呢,好难受。”
“你明明一直在用手偶挡雨不是吗?”
“所以才说我湿透了啊~”
我刚想要吐槽,却发现我家门口坐了一个人——她蜷缩着坐在门口,眼睛盯着空无一物的墙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白兔女士还是傻傻地向前走,我抖了一下手铐示意她停下。
“怎么了?”
“家门口有人……不知道是谁。”
“有没有可能是你的朋友什么的?”
“我没有那种东西。”
“呜啊……总觉得用很平常的语气说出来了什么很可悲的东西。”
对方似乎发现我了,她很快地站起身,朝我走来——到底是谁呢,是谁会在我的房间门口埋伏我。难不成是什么讨债的吗,可是我没有欠债啊。
好可怕……
“呜哇,果然是秋霁老师啊!在下已经等你好久了!实际上已经等了好几天了!”
在下?
我睁开眼睛,发现正在说话的人相当眼熟……简直就像那个编辑一样,倒不如说就是同一个人吧喂!
“是你啊……”
我随手从口袋里掏出口罩戴上,这样就可以正常交流了。
“找我有事吗?”
如果是之前那份原稿的事……啧,说实话我超不爽的,无缘无故就没有音讯了,还以为是被抛弃了。但是按照现在这种情况来看,被抛弃的反而是编辑小姐,话说我还不知道她的名字是什么,名片不知道被我放到哪里去了。
“因为在下怎么也联系不上您,所以想着干脆来您家看看,结果也没有人。您这几天跑哪里去了,知道耽误了在下多少时间吗!”
她看上去很生气的样子,我看向白兔女士的方向想要求助,结果发现她已经变回了楚黎,一幅置身事外的样子……啊啊,虽然她确实是状况外就是了!
“非……非常抱歉,但是本人应该在电话里说过我在医院……”
“那么模糊的位置怎么可能找到呢,况且我再想要打电话已经完全打不通了,您真的是在医院吗?”
我当然是在医院啊。手机打不通,话说我这几天确实没有用过手机来着。我从不算多的行李中翻出了已经没电关机的手机。呀……这下子就完全是我的错了呢。
“抱歉……”
“在下并不是责怪秋霁老师的意思,只是希望你下次消失之前可以给在下一点信号,每次下班来您的宅邸前静待您时都会有人用奇怪的眼神审视在下,实在是不堪回首!”
这家伙遣词造句好诡异啊!
我忍住想要吐槽的欲望,装作平静的样子打开了家门。
“总……总之请您先进来坐吧,非常抱歉。”
“唔哦,打扰了。”
·
总之,这件事变得稍微有点复杂,具体是什么情况呢?
似乎是出版社的上级觉得我书里的角色生活得稍微有点……凄惨,没办法,毕竟那是本坏结局的书,如果每个人都活得很开心的话也就不算是坏结局了。比起这个,我想说的是更有趣的事。总之你接着向下看。
“我有自己的执着……”
我这样给她说,结果她只是回答我——
“所谓叫好不叫座就是这样导致的。”
“呜……难不成要写活几个角色吗?”
“从商业角度来看,恐怕结局也要改改才行呢。”
“不改的话就没有办法出版吗?”
“在下也很喜欢原本的结局,但是……嗯,不改的话恐怕过不了复审,更别提出版了。”
“那就算了吧。”
“嗯……嗯?”
“如果要改的话,就算了吧。原稿您留着就好了,总之麻烦您了。”
“不不不不不……”
她明显焦急了起来,双手按在桌子上,一个劲地阻止我。
“这可是个好机会啊,是秋……”
“你的名字是什么,聊了这么久,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打断了她。实际上也不是为了转移话题啦,我真的不知道她的名字是什么,而且我还挺想知道的。更重要的是我在夺回本属于我的,名为“主导权”的东西。尽管我不敢和别人说话,但是我深刻了解主导权到底是多么重要的东西。
“你们在聊什么啊,怎么突然扯到名字上了?”
楚黎一幅不理解的模样。那也是当然的,实际上我也不太理解,但是我也有些地方稍微有一点点理解。首先,她一直对我的原稿那么热情,大概不是因为我的小说写的有多好,她肯定是有私心在里面的。
不过十个人里有九个都或多或少会有私心的吧,那种事情无所谓了。
“在下的名片上写了来着……”
“名片丢了。”
“呜……在下的名字是夏岩桐。秋霁老师,关于修改的事……”
“等等等等,夏岩桐小姐。先听我说完。”
我逐渐收回了主动权,既然对方有求于我的原稿的话,那就好办了。
“关于《Blue Moon》,我无法妥协。即使是无法出版也无所谓,只要它存在就好了。”
呜哇,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听得我都有点恶心了。就连楚黎也捏着鼻子离我稍微远了一点,看来这些话的威力相当巨大呢。就像大王花一样。
“为什么……为什么秋霁老师要坚持到这种地步。这明明是您的第一部作品吧,只要妥协一点的话就可以顺利出版,不是很棒吗?”
她想要说服我,事实也确实如此,如果能顺利出版的话就再好不过了,但是……修改成每个人都能高兴的活着的样子,就太可惜了。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那些需要死掉的角色好好地杀死的啊!现在再让我把他们复活,我又不是神医,未免也太强人所难了!
“《Blue Moon》并不是我的第一部作品,而是遗作。我还有差不多五个月就会死,算上最后那段病床上的时间,大概也就还剩四个月左右吧。”
“……什么?”
她一幅不可置信的模样。真是的,我明明都已经那么掏心掏肺了,为什么还是一幅“哈?你刚刚在说什么?”的样子,真让人恼火。不过好在我已经镇住她了,如果连癌症这种最后的王牌都无法夺回我的主导权,那么我就只能乖乖听话去复活我笔下的人物了。没办法,我不擅长拒绝别人。
“我得了脑癌,所以说《Blue Moon》有可能是我的最后一部作品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再修改它了,因为我好像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之所以我把话说得这么明白,实际上是为了争取不修改就可以出版的机会。原稿在我看来已经是较为完善的状态了,我只是把角色都写死,但是并没有什么露骨的施暴描写,如果连这样都过不了审……那就太奇怪了。
我认为她一直让我修改就是为了防止不必要的卡顿出现,换句话说就是她和我一样都在追赶时间。作家的好奇心是很可怕的,我迫切地想要搞清楚她所急迫的想要完成的事是什么,尽管这对我并没有什么好处。
“这,您是认真的吗?”
“我可以给你看确诊书。”
“不……不必了,抱歉。关于书的事,我会尽力向出版社争取的,总之非常感谢您给在下一次机会!”
“不客气……打扰您了。”
她起身准备离开。等等,这样的话我不就没办法问出她到底为什么那么急了吗?!
“等一下!”
我没有思考便开始挽留对方,话说回来最近因为没有思考就说话而导致的麻烦真是有好多呢,这也是脑癌惹的祸吗?
“有什么事吗?”
“如……如果有时间的话,要留下来吃饭吗?”
我逐渐开始思考,但是当我开始思考的一刹那……我意识到自己正在和人类对话。这是很可怕的,哪怕带着口罩也没有明显的用处,总之就是我开始紧张了。但是好奇心最终战胜了我的理性,没什么是比满足好奇心更重要的。
“毕竟您……额,夏岩桐小姐?在我这里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如果不做出弥补的话,良心会感到不安啊……之类的?”
“您的说话方式真是奇怪呢。”
这种话还轮不到你对我说啊!
“不过在下确实还有要事,饭局就改日吧。”
她不由分说地离开了,到最后我都没有问出来到底是什么事……真是不爽!下回就算是用逼问的也要问出来才行。
“喂……你的表情很危险。”
楚黎晃了晃手铐,手腕处传来的刺痛感将我从可怕的想象画面中叫醒。我看向楚黎,她一脸不爽的样子……
“怎……怎么了吗?”
我本来是想在夏岩桐走之后就摘口罩的,毕竟实在是有点闷,可是看到楚黎的表情之后我又觉得其实带着口罩也挺好的。不过说到底她为什么要瞪我啊?
“没什么。啊~身上湿湿的好难受,我要洗澡!”
说起洗澡……我一边用布蒙上眼睛,一边跟着楚黎进了浴室。总觉得我也得洗个澡才行啊,但是,如果,就……
总之很麻烦,比用挖掘机挖走泰山还要麻烦。不过确实已经好几天没有洗过澡了,上一次好好地洗澡还是那天晚上,遇见她的那天晚上。
“话说,你需要内衣之类的东西吗?”
不知道怎么想的,我又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不过实际上也不算是莫名其妙吧,毕竟内衣和健康是挂钩的,如果她病倒了我也会很为难。现在的我有点见不得别人生病,在医院里的时候也是这样,看到别人生病的时候反而有点嫉妒——为什么你只是生病而已啊——我会产生这样的感情。简直就像个人渣一样。
所以说,最好还是所有人都不会生病,那样我就不会变成人渣了。
“内衣啊……需要是需要,不过那种东西你有吗?”
“没有,要去买一些吗?”
“买……啊对哦,还要买来着。”
楚黎似乎是一边说话一边在脱衣服,因为手铐在有规律的抖动,我想她是在解纽扣,也就是我缝的那些。不是本人夸张,我大概算是男性中针线手艺比较好的那一类。总觉得在织什么或者缝什么的时候内心会冷静下来。一堆杂乱的丝线被一点点整理得有规律可寻的过程会给我的内心带来极大的震撼和享受。
如果我的生活也能像是织布一样就好了,编写我生活的人大概是完全不会针线活吧,真是个没用的家伙。
回到正题,楚黎对“买”这个字发出了疑问,难不成她之前都是直接拿的吗?
话又说回来,她能看到商店里摆的东西吗?明明看不到车之类的,却能看到商店里的东西,那未免也太奇怪了。不过生活本来就是无迹可寻的,既然已经出现了只有我能看见的人,就别再去寻求什么科学的规律的东西之类了。
“难不成你之前都是直接拿的吗?”
“就算我想交钱也没有人会收,一开始我还会留一些钱在柜台那里,但是久而久之我就觉得没有意义,也就直接拿了。”
“……是吗,不过这次还是交上好了,毕竟我也会去。”
“嗯……”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不过随着花洒洒出热水,周围的空气温度逐渐升高之后,我的心也随之平静了下来。
现在要考虑的问题是,一会我要怎么洗澡才行呢……为什么洗澡一定要脱光才行呢,衣服岂是如此不便之物!*只要我穿着衣服洗就好了嘛,我真是个天才!(*:梗出自《刃牙》,原句为宫本武藏台词“没有剑难道就无法杀人了吗,剑岂是如此不便之物。”)
“话说……你好像一直都没有洗过澡,不要紧吗?”
楚黎用小到快被水声盖住的声音问道。这是当然的了,如果我要洗澡的话场面会变得相当麻烦,但是不说的话又有点不知礼仪,她用那么小的声音说大概是一方面防止我听见,另一方面防止自己的良心过不去……之类的吧。现在这种情况,身为一个温柔的人要做的就是装作没听见。
于是时间就这么开始流动。又过了五六秒,当我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的时候,她……或者说它狠狠地拽了一下手铐。
“喂,你要洗澡吗?”
白兔女士又用更大的声音说了一遍,而且语气十分不客气。
“难不成你刚刚没听见吗,还是说只是不想回答我们。如果是前一种的话,我会原谅你的。”
不知道它会不会原谅我。总之我的手腕本来就已经被磨掉了一层皮,现在又沾了热水,更疼了。具体的疼痛感不太好描述,总之我希望在座的各位有生之年都不会被铐上手铐。
“我听见了……”
“那为什么不回答我们呢。”
“因为……你们不会觉得麻烦吗?”
对方沉默了一下,紧接着水的声音停下了。
“为什么会这样想?”
这句话简直就像是家庭会议上的妈妈说的话一样。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人们总是这么问我,问我为什么这样想。我当然会这样想,因为我正在给对方添麻烦啊,希望添麻烦的人消失,这不是人之常情吗?
“这种事情怎么样都无所谓的吧。”
“那么,你要洗澡吗?”
“……想洗。”
“那就说「嗯,我想要洗澡!」,快说啊。”
“我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想要什么就大声地喊出来,这不是连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吗?”
我从来不会大声地喊出自己想要的东西,因为我知道就算喊出来了也不会得到,还会给别人添麻烦。一般别人问我想不想要某物的时候,我大抵都是下意识拒绝,然后才开始思考是否需要,久而久之也就没有人和我说话了,再来就是我也变得不想和别人说话了。
总而言之我想表达的就是——大声地说出自己想要的东西这种行为是无用的,而且会给人造成麻烦。
“喊啊,如果声音达到我满意的话就可以洗。”
“话说……这是我家的浴室吧?”
“是又怎样,你连洗澡权都无法从我这个外人手里夺走,还妄图整个浴室吗。”
这句话说的就像是游戏里那些想要统治世界的反派一样……倒不如说白兔女士在我的立场来看就是反派吧,只不过它统治的是我的浴室。浴室的统治者——好蠢的称号,是喜剧角色吗?
“你洗好了吗,洗好的话请快点把身子擦干净吧……浴室里太闷了。”
“你真的不想洗澡吗?”
“引诱我洗澡有什么目的吗?”
“我只是希望你能在人生最后的时间里去争取点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像是刚刚一直在追问那个我看不见的人一样,你应该是想得到什么吧。只要对什么事情都像刚刚那样充满热情,你也不至于只有我们两个可以和你聊天。”
“我又不喜欢聊天……”
“不不不不,”白兔女士一脚踹到我的后背上,粗鲁地打断了我,“和聊不聊天没有关系,掌握这项技能之后你甚至可以申请到更好的病房……大概吧,总之坦率地说出自己的需求是为人的重要一课。”
“我还没有悲惨到需要无法被看到的人来说教。”
“那么,你到底要不要洗澡?”
我听到白兔女士似乎已经将浴巾围上了后便摘下了蒙眼布,这时候我才发现它已经移动到我的身前了,可是我完全没够察觉到。它用那对深邃的纯蓝色的眼眸向我发出疑问,闷热的浴室使我无法呼吸,身上也一直在出汗,多重条件作用下……人类的意志力,或者说是本人的意志力在这一刻崩坏了。
“我要洗……”
“更加大声一点。”
它一脸坏笑,似乎是在进行什么有趣的娱乐。
“我要洗澡……!”
“哈,你没吃饭吗!再来一次!”
“我要洗澡!”
白兔女士点了点头,接过我的蒙眼布,冲我竖起了大拇指。
“浴室就交给你了。”
就像什么交接仪式一般,真是完全没有任何作用的无趣的仪式感……不过总觉得还不赖,好吧。
嗯……总感觉我也逐渐变得奇怪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