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海做了一个梦,一个关于过去的梦。
他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曾经开朗乐观的时候。那时的父母还未离婚,家庭幸福美满。
君海就在这满溢的幸福中长大,这也养成了他活泼开朗,乐观向上的性格。所以那时的他活泼好动,仿佛有着挥霍不尽的热情。
就在有一天,君海在外玩耍后回到家,正准备打开电视看当晚的动画片时,发现沙发上坐着一个可以称之为娇小的生物。
只不过她坐在那里,看着电视,就像家里平常的客人一样。
可明明播放的是可爱的卡通频道,这副场景却有着说不清的阴沉。
不像别的女孩子一样,她没有穿着可爱粉嫩的衣服,而是穿着黑色的裙子,低着头默默的坐在那里,眼神也不知道有没有锁定在电视机上。
低垂的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黑色的裙子和她无法看清的表情,让人感到莫名的阴森与压抑。
所以当君海妈妈向君海介绍君月时,目光在躲闪着客厅的这一块黑暗。
然而君海再见到她的那一刻,第一反应并不是躲避或者害怕,而是像发现了宝藏一样,一下子坐在了她的身边,凑到了她的脸庞,有些兴奋的说,“你是叫君月吗?我叫君海,我们以后就可以一起住了,你就是我的妹妹了,我一直想要一个妹妹来着。”
笼罩在黑暗下的小小生物仿佛被惊动一样,身体一颤,快速打量着这个突然闯入她阴森气场的入侵者:她看见他正对着他笑着,就像动画片里正播放着的太阳一样,笑着散发他的温暖。
君月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笑容,不同于之前的冷笑与嘲笑带来的冰冷与疼痛,她只感觉到炽热与暖和,就像冬日的阳光一样。
她本应该对陌生的感觉感到害怕,然后逃避,可是她没有。
这种前所未有的感受让君月不由得有些沉迷,所以有些呆呆地看着君海。
当她意识到君海也笑着看着她的眼睛时,她像是被刺痛一样,收回了目光,低下了脑袋,身体绻缩得更小,将自己的脸藏了起来。
君海看着君月像是乌龟一样缩着脑袋,没有理会他的话,鼓了鼓嘴,像是有些不开心,“不理我的话那我就走咯。”
君海看着君月依旧不动作,于是挪了挪身子,故意弄出一些动静,像是离开了一般。
君月感受着沙发的起伏,在一段时间后,沙发依旧没有动静,君月于是从膝盖处抬起头,小心翼翼的观察者君海刚刚坐着地方。
看到没人在,君月稍微松了口气,不过不知为何,心中泛滥着些许遗憾。
就在她将头完全抬起,准备将膝盖放下去的时候,突然听到君海的笑声,“哈哈,上当了吧。”
君月在惊慌中,看到君海正在他面前不远处,笑着看着她。
君月像是受惊的小兔子,慌忙地想将自己藏起,以躲过猎人的追捕,只可惜猎人已经找到了她的踪迹。
君海看着她又将自己藏好,因为捉弄成功他笑得更加开心,他又走近君月,坐到了君月的旁边。
感受到沙发的震动,君月的身体又是一颤。
只不过这次君海只是坐在君月的身边,看到君月似乎不太想与自己说话,于是他就开始开始给君月讲起自己之前遇到的一些有趣的所见所闻。
他从今天遇到的有趣的事情开始说起,一直往前延伸。他讲到了之前回乡下捉蚂蚱,节假日去野餐,周末去游乐园。许许多多君海之前自己经历的,有趣的事情,都绘声绘色得向君月描述。
一直绻缩的君月一开始有些抗拒这些故事,因为这些故事散发的光芒让她有些刺痛。
只不过,君海口中那些栩栩如生的故事,君月开始觉得有趣,开始被吸引,于是渐渐抬起来脑袋,透过刘海,她看到眼前的人似乎正在发光。
那是在她黑暗世界从未出现的光芒,就像太阳的阳光,仿佛有着无限的希望与生机在其中。它所带来的温暖,让君月在不知不觉间就被其所吸引。
君海也感受到了她的视线,转过头来,笑着看着君月。抬手,撩起了君月的刘海。
也正因如此,君月清晰的看到,君海眼眸中的光芒。在那一刹那,原本阴暗的世界仿佛有了色彩,就像穿破乌云的阳光,为她的世界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光明。
而君海在撩起君月的刘海之后,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君月明明这么可爱,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脸藏起来呢?”
这句话让君月瞬间羞红了脸,她想要躲藏,可君海手中的温度又让她难以割舍,所以她就只能在这藏与不藏之间局促不安,眼神躲闪着君海的视线。
君海似乎也看出了她的局促,于是放下了她的刘海,笑着看向君月,“还想继续听吗?”
随着刘海被放下,君月也自然了些许,只不过眼睛还是不太敢看向君海,几乎为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君海看着她开始愿意与自己互动,继续开始讲述他的故事。
就这样,君海绘声绘色得描述着他曾经经历的快乐,而君月也全神贯注得听着,眼睛也仅仅盯着他的侧脸,他的正在散发光芒的眼睛。
时间也不知不觉来到了晚饭,君海的妈妈看着眼前的儿子在不断给君月夹菜,并且乐此不疲,心里也高兴自己的儿子可以跟君月友好相处。
她抬头看着时钟,心中在想丈夫现在为什么还没回来。
梦还在继续。
因为一些原因,君月被暂时寄养在君海家中,于是君海每天都会带着君月出去玩。
一开始君月还有些害怕,不过到后来君月也对于出门这件事不再抗拒。
他们一起去公园,一起去游乐园,一起去爬山…
那段时间,两人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形影不离。
慢慢得,君月在君海身边的笑容也多了起来,也开始对君海变得依赖,以至于除了上厕所都要黏在一起。
君海对于君月的变化没有感到不耐烦,反而每次都会笑着接受君月任性的请求,摸着她的脑袋,装作苦恼的样子满足君月的要求。
哪怕是在跟朋友玩的时候,如果君月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旁边融不进去,他也会走到他的身边,陪着君月玩耍。
君海带着君月去了他之前在故事里提到过的地方,带着君月体验了一遍。往往这个时候,看到君月在笑的君海总会夸君月可爱,想跟君月一直一起玩的话,看着君月害羞又不知怎么躲藏的动作,他乐此不疲。
他们本没有意识到快乐的时光流逝如此之快。
直到君月的父母外出归来,要把君月带走。
君海还记得一开始要分别的时候,一直都不表露情绪的君月有史以来第一次大哭大闹,严重程度以至于不得不让她的父母暂缓行程,让君月再住两天。
之后君月对于君海的依赖达到了高峰,除了上厕所,君月几乎一直抱着君海。每天都紧张得看着那些想要说服她的大人,就像是一只保护食物的小野兽。
每当这个时候君海也只能笑着摸摸她的头,跟她玩一些平时玩的游戏转移她的注意力。
只是分别的日子还是到了,这次君月的父母前所未有的强硬,要将君月强行带回去,而君月也不出意外地抱着君海,一副死不撒手的模样。
君月沉默着抱着君海地胳膊,力气之大君月的父母也拽不开,君海的父母在旁边手足无措不知道要干什么,而被抱着的君海也被抱得生疼,只不过他摸了摸她的君月的头,抬头看着苦恼的大人“姑姑姑父,要不我跟君月说两句吧。”
君月的父母也只能点点头,暂时放开了君月,而君月则马上将君海抱住,因为身材的娇小,让她看起来像个树懒一样挂在君海的身上,脸庞埋在君海的胸膛轻声抽泣着,似乎在轻声喃喃道,“不要,不要…”
因为年龄不大,哪怕君月很轻,君海也有些吃力地抱着她,在君海父母担心的目光下走进跟君月平时居住的房间。
君海看着在自己怀里一抖一抖的小生物,温柔得抚摸着他的头,直到君月慢慢恢复平静,他笑着说,“好啦,小花猫不哭啦。”
他低头看着君月,“我也很舍不得君月啊,可是这次我们好像不得不分开了。”
说完这句话,君海立马赶到君月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攥得更紧,力气之大让他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不过以后又不是不能见面了,不是吗?”君海停止了抚摸,开始用手尝试抬起君月的脸庞,“君月,来,看着我。”
君月缓缓从君海的怀里抬起头来,因为哭泣眼睛有些红肿,眼中还有眼光在荡漾。
君海看着君月的眼睛,手放在君月的肩膀上,“要不这样,我们约定一下,长大之后我一定过来找你,好吗?”
君海的目光前所未有的认真,一直抓着君月的视线,直到君月轻轻点了点头,他的目光又变得温柔。
他轻轻将君月拥入怀中,就像之前安慰君月的时候一样,在君月的耳边像是自言自语道,“到时候,我一定会来找你的。”
“一定。”君月的声音也从耳边轻飘飘的传来,这是她今天第一次开口,“一定要来找我,不然我就去找你,然后我们一直都不分开。”
君月点点头,“嗯,都不分开。”
君月不再说话,只是开始用力将君海抱紧,像是要将他塞入身体里一样。
君海感受到一种异样的窒息,他只是以为君月的力气太大了,所以并没有在意。
在这之后,君月安安静静的离开了君海的身边,只是直到上车,目光也依旧寻找着君海,就像君海一直站在门口看着车子离开的背影。
车子的来开了两人交汇的视线,也拉开了原本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