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的脚步并没有停止,一切都按照君海的记忆如实上演。
就在与君月分别后的不久,君海的父亲就被发现有外遇,不出意外,在经过一阵大吵大闹之后,原本完整的家庭破裂了,君海被判给了他的父亲。自此之后,母亲嫁给他人,父亲也开始整日买醉。
而变化也就此开始。
君海父亲的笑脸从原本的温和变成了如今的残忍。像是故意找茬,他每次在回家之后,他总会找尽各种理由去殴打君海。他一边狞笑着,一边说着含糊不清,似乎是在骂人的话。
最开始面对这样的变化,君海感到害怕,他哭喊着,每天都在对暴力的恐惧下颤抖。只是这并没有阻止暴力的发生,最后还是会落得遍体鳞伤。
但好在,母亲离去时带走了她所有的东西,但是给他留下了一个电话。正是这么一个电话,让他在每次被暴力对待时都有可以倾诉的对象。
他记得那个时候,电话那头的安慰总能拂去他的眼泪,抚平身上的伤痛,虽然仅仅限于电话那头。
只是在温柔的外表下,那时候的他也已经隐隐意识到,母亲已经不再是他一个人的母亲,自己所能得到的,也只有电话里传来的安慰。
可是,在一次联系中,君海的父亲发现了这件事情。于是,男人暴怒了。
男人对于与他离婚的女人有着难以理解的愤怒,似乎将所有让他变成这般的模样的原因全都加之于对方,所以在电话里,他破口大骂,侮辱的词语像是他平时源源不断怨念一般喷薄而出,他享受着辱骂她的快感。
或许是为了君海,电话那头的女人也没挂断,只是忍受着,传出些许呜咽的声音。
于是,男人更加来劲。只不过,在他笑得残忍与猖狂的时候,一个玻璃瓶迎面打在了他的脑袋,力道之大,冲击之强让他直接跌倒在地。
他有些错愕的看着地上碎掉的瓶子,一滴滴鲜血从头上滴到地上,电话也跌落在一旁,就在他还在发愣之际,君海直接坐在了他的身上,手上拿着地上的一个玻璃片,对着他的脖颈。
玻璃片上反射的灯光让男人冷汗直流,紧接着他迅速做出反应,用手抵住了玻璃片。
而事实证明他做的很对,因为君海下一瞬就用力想将玻璃片刺进男人的脖颈,只不过现在是刺进男人的手掌心里,剧烈的疼痛让男人惨叫出声。
他惊恐得叫喊着,看着眼前这个想要杀死自己的人。此时的君海背着灯光,男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不过,他还是看到了君海的眼睛:没有感情这种杂质,只有想杀死他的执念。
这双眼睛让男人感到恐惧,他的尖叫渐渐平息,只是嘴巴依旧做出尖叫的动作。男人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让自己无法呼吸。
就这样,两人就保持了这种异样的安静,安静下,潜藏的是对于生命的争夺。
就在这种僵持的场面,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喂,君海,你怎么了!”
没有被挂断的电话,虽然电话那头的呼唤一直没停,但在这时像是打破平静水面的石头,君海那边率先有了动作,他先是眨了眨眼睛,手上的力道渐渐松去。
男人也看准时机,将君海掀了下去,好巧不巧,君海躺在了玻璃渣上面。
男人起身,迅速与君海拉开距离,对着电话大吼道:“你看看你都跟君海说了什么!君海刚刚要杀了我!”
说完,他捂着手,迅速离开跑去医院,只剩下君海与一个沉默的电话。
倒地的君海似乎没有回过神来,他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四周。想不起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最后目光锁定到电话上,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口,赶紧爬过去拿起电话。
然而他刚想开口,电话那头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你还给他打什么电话,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还要给我们添麻烦。”
之后就是电话忙音的嘟嘟声。
君海抓着手机,直到手机休眠黑屏,他也依旧维持着这个姿势。
头顶的电灯似乎受到什么影响,扑哧扑哧的闪了两下,熄灭了。
无边的黑暗笼罩了君海。
君海已经不记得那个时候自己在想些什么,只是抓着手机,既不从玻璃渣上站起来,任由鲜血流淌,似乎想通过这样的刺激让自己回过神来。可是,似乎没用。
直到天明,阳光照进房间,却在即将照到君海时,停下了脚步。君海依旧是那个姿势,呆在黑暗中,眼中没有一丝神采。
在这之后,君海父亲对君海的眼光像是在看待一个怪物,尤其是当他回家看到君海若无其事的打扫卫生,身上却没有一丝伤口,那样的眼神更加明显。
正因如此,君海的父亲没有再殴打过君海,只会对他进行一些言语的辱骂,而君海也默默承受着,完成男人像是报复似的交代的任务。
也是在那之后,母亲的电话就打不通了。
君海听着忙音的播报声,没有说什么,只是挂断电话,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自家庭破碎以来,少年就很少与朋友交流,而现在唯一能宣泄的途径也没了。理所当然,君海变得更加孤僻。曾经活泼的他只是站在阳光下,看着现在坐在黑暗中的他。
只是糟糕的事情还远远没有到尽头,很不幸,君海在一开学就被学校的不良头子盯上了。
或许是外表的阴沉以及孤僻,飞机头在第一天放学就将君海视为猎物,将其堵在校门口,威胁他交出自己的钱财。
那时的君海只是耷拉着脑袋,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抗争。赢了的话,又有谁会在意,甚至还有数不清的麻烦,如果保持沉默的话…
就这样鬼使神差的想着,君海就将自己身上所剩不多的钱都给了飞机头。飞机头有些错愕的看着听话的君海,看着他没有一丝抗争,也没有一丝恐惧,只是麻木的做了自己说的事情。
只是发懵了一小阵,飞机头就意识到这是一个好下手的对象。
于是,无尽的掠夺开始了。
从一开始的钱财,再到后面对于暴力的宣泄,君海都只是保持沉默。但他在沉默中跟飞机头保持着默契,那就是不把事情告诉任何人,所以每次在事情结束后,君海的脸部都没有受创。其中也因为君海麻木的顺从。
只是那次君海的首次反抗彻底激怒了飞机头,以前最多是言语上象征性的反抗,结果那次却变成了从内心中想要抗争的想法。看到这样的君海,飞机头用打破默契的怒火掩盖了内心泛起的慌张。
君海想着,或许正是因为飞机头发现自己打破默契之后却没有意外的发生,所以这次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来教训自己吧。
事物就是这样,裂缝的诞生,就是崩溃的预告。
在意识的黑暗中,君海通过梦境静静的浏览自己过去的记忆。身在这片黑暗,君海心底本来有些害怕,正是从中透出些许的熟悉感,让他意识到,这片黑暗,已经陪伴了自己许久。
就这样无端的想着,外界好像有人在呼唤自己,于是君海收起思绪,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