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
树叶被吹动的声音阵阵传来,看似这个夜晚的风并不算小。
但莉莉雅并不这样觉得。
被卡在沫雨和颜鸢中的莉莉雅此刻只感觉自己快被这宛如凝滞的空气给憋死了。
当黑毛团子听见了颜鸢声音的那一霎间,她面部原本红润的血色就转瞬即逝,取代而之的一抹煞白。往上探去,眼眸中的黑瞳微振,难以置信的味道体现的淋漓尽致。
营帐旁的三人,只有一人的退却和二人的步进。
“我怎么不记得沫凌大人曾给过我传话的工作,再者,你是谁?”
见面前的少女战战兢兢的不敢回答,眼神飘忽不定,颜鸢就知道,对方肯定是心里有鬼,虽然还暂时不知道是打的什么坏主意,但居然都把想法打到了骑士王沫凌的身上了,真是好大的胆子!
“莉可,看来你是真的谎话连篇啊,赶快如实招来。”
虽说两位身着板甲的少女此刻还互不认识,但她们都有一个共识就是:面前的这个黑毛团子满口的谎言,肯定是打算这什么不好的事情。
“咱,,咱,,”
莉莉雅是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她万万没想到颜鸢居然也在这里,居然还在这里相互打了个照面,她不是应该返回了人类的土地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片地方?
黑毛团子自己也想不明白,但现在也已经没有给她想明白的机会了,眼下,如何度过这个危机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您应该就是我的哥哥沫凌提到的余烬骑士团的副团长颜鸢姐姐吧。我是沫凌的妹妹——沫雨。”
在提到了沫凌后,沫雨的话也就夹入了一丝悲伤的味道,往昔的记忆是多么的美好,而以往的美好与现在哥哥不在的世界对比起来,只能给她带来更多悲伤的情绪。
她的哥哥沫凌怎么可能会输给魔族,沫雨想查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她手上现在唯一的线索只有一条,也就是带来哥哥死讯的魔族之名——莉莉雅·克罗塞尔。
无论哥哥的死,与莉莉雅·克罗塞尔是否有关,沫雨都不打算放过她,她打算在问个清楚后一定要为哥哥报仇,而莉莉雅·克罗塞尔只是她的报仇名单上的第一人罢了。
魔族从始至终都是人类至敌。
“沫雨,,,沫凌曾和我提到过你,我很抱歉,我当初如果能更强一点,,,”
言语间,颜鸢的嘴角变得僵直,双眸中只剩下了一丝神伤,语调和神色也变得自责和悲哀。那股情感,仿佛是经历了半个世纪的绝望才能孕育出她那如此悲伤和后悔的神情。
颜鸢对不起眼前的沫雨,她觉得自己也一样要为沫凌的离去负责,也在痛恨自己的弱小,如果自己能再快一点,再强一点,这一切估计都不会发生了。
看见两位自己最亲近最熟悉的人,此刻因为自己的死而悲伤,莉莉雅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很想去告诉她俩自己还活着,但她们真的能接受吗?自己莉莉雅的那一部分,杀过的人类,沾染过的鲜血,她自己都历历在目,加上精神识海中的腐败也是个巨大的不稳定因素,她现在还有机会回去吗?还会有人相信她吗?她还能回到最初吗?
莉莉雅无法回答。
“面前的这个少女自称莉可并且还说自己来自于你们骑士团的侦察组,不知道颜鸢姐姐有没有印象。
沫雨的话打断了莉莉雅的思绪,黑毛团子知道,自己对着沫雨撒下的最基本的谎言也马上就要被戳穿了。
莉莉雅紧闭双眼既害怕,又心急的等待着戳穿的那番话的到来。
“完全没有印象,余烬骑士团的侦察骑士并不多,我大多都认识,我可从来都没听说过有莉可这号人物,那么莉可小姐,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呢?”
说着,颜鸢趁着莉莉雅紧闭双眼的那一刹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腰间抽出了自己的佩剑划空拉出了一道弧形的剑光,而剑刃最终分毫不差的停滞在了莉莉雅的脖口,哪怕只要再深一点点,都会在那细嫩的脖子上留下一道伤痕。
还是被识破了,看来自己想带走沫雨的计划落空了呀。
“咱,,,咱给不了你一个合理的解释。”
“那就,说说你的目的吧。”颜鸢持剑的手微微压重了几分,威胁的味道油然而生:“没听错的话,你是想以我的名义稍带给沫雨一番来自沫凌的话,来,让我听听内容。”压重的力道丝毫未减少,此刻威胁已然上升到了逼迫。
“内容,其实就是咱并不希望这场战争继续持续下去。”话语间,莉莉雅的身形开始出现巨大的变化“魔族愿意为人类提供补偿,停战吧,咱来到此地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挑起战争,只是为了阻止无意义的流血牺牲罢了。”
从黑毛团子自己开始讲述的那一刻开始,她的伪装魔法就被自己一点点的解除了。
漆黑的发色迅速转白,瞳子内的黑色瞬间就被那抹鲜红吞没,而那对象征着黑山羊的漆黑之角,也自然而然的冒了出来。
但唯一不变的,就是那瞳子里所流露出的渴求和期盼,甚至是一份真诚。
“居然是你,,,莉莉雅·克罗塞尔,,,,”
颜鸢一眼就认出了她剑下之人的真实身份,毕竟那地牢内的会面就算是现在,颜鸢还依旧是历历在目,面前的莉莉雅就算是化成灰,她都能认得出来。
但,她的剑,并没有挥砍而下,而是依旧保留在那里动都没动,因为她切切实实读出了莉莉雅眼神中的诚恳,对于她而言,这一剑如果砍下,可能会招致无穷无尽的祸患与战争,所以她的剑依旧滞留在那,纹丝未动。
“你就是,,,莉莉雅·克罗塞尔啊,,,沫凌,,,沫凌被你们怎么了!”
在颜鸢的话后,沫雨才明白,面前的这个魔族少女,就是传达沫凌死讯之人——莉莉雅·克罗塞尔。因此,她难以掌握自己的情绪,愤怒,悲伤,不理解,化作了这番质问的话语。
泪水在白毛团子的眼眶里打转,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落泪,语气,也不能包含一些别的味道。
因此,即便有千言万语,只能化作寥寥的冰冷几字——
“沫凌,,,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