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全副武装却又狼狈不堪的士兵从前方的街道跑来,他们是清理部队的人,现在,他们正在被猎杀。
追击他们的是一只四足,看样子是成年的,雌性,身上已经长出了不少植株,也完全失去了视力,它依靠更加独特的方式搜索猎物,说来也邪乎,你越害怕,它们找人就越准。
另一个小队在街道尽头的商店里埋伏,他们是被秘密派往此地的特种部队,曾经是。
“怎么说,打还是放?”队里的机枪手把他的武器搬到了领队旁边边,现在开枪放倒几人和那个怪物不是难事。
“放了吧,捕猎之后,它就会把战利品带回去,雌性在外面单独捕杀人类,说明它没有族群,可能是有小的要养。”领队递过望远镜,继续补充:“它身上的枪伤也不少,能让它们这么玩命的理由不多,尤其是这种离群的,跟着它找到巢穴,然后炸掉吧。”
“行。”
“黄色小队呼叫。”电台兵按下无线电,等待着下一步指令。
“这里是红队,收到,请讲。”
“前方路线安全,你们可以安全移动到阶段线2,我们发现了离群野兽,正在搜索巢穴位置,但是没有蓝队的踪迹,完毕。”
“收到,我们动身了,会有一个火力小组前去支援你们。”
电台兵朝领队点了点头,然后端起自己的步枪,捕猎必须要顺利结束,这几个人一直在边打边撤,那只四足再皮糙肉厚也不可能熬得下去。
“放倒那几个人,剩下的交给它自己去办吧。”
“了解。”
机枪手优先攻击了回头阻止四足前进的士兵,在他因为腿部中枪失去平衡的同时,四足的尾巴已经扎穿他的躯干,并将他甩到了一边。
紧接着是第二个逃跑的伤兵,他们的循环被打乱了,这个人还没来得及换上弹匣便被身后扑上来的巨物按倒,接着被扯下胳膊,在他的惨叫中,逃亡者的最后一人,头也不回的跑了。
在他跑了几步之后,机枪手便对他的腿扣下了扳机,他瘫倒在地上,回头看着自己被打断的小腿,然后开始哀嚎,挣扎,同时又在疯狂地爬行,直到他看见埋伏的人。
“救我!救我啊!”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大喊着,几乎疯狂的蠕动着,但,这和黄色小队没什么关系。
钓鱼的人不会心疼被自己做成饵食行虫子,喂养猛兽的人不会心疼被扔进铁笼的家禽,我们也是如此。
他最终还是被撕碎了。
四足努力剔除骨头,吞下了他们的肉体,没有贪婪的咀嚼,也没有暴躁的撕扯,这更坚定了领队对它还有幼崽的想法。
它抬起头,看向了小队所在的位置,犹豫了一会后,它竟然低下头亲吻了一次地面。
“这……正常吗?”领队一脸惊讶。
“它知道是我们干的?这不可能,它们,上次还跟群疯狗一样见人就咬。”机枪手摇了摇头。
“上次是什么时候的事?几年前?”
它走了,拖着受伤的身躯,它的腿挪动起来非常困难,躯干也在往外冒血,可能不需要黄色小队动手,它也活不了多久了。
“闻所未闻。”电台兵摇了摇头。
“跟上去吧。”机枪手叹了口气,收起了脚架。
一路上没人说话,淡紫色的血液有很多,而且,密集程度越来越高。
跟着血腥味,小队还是找到了它的巢穴。
这根本不算巢穴。
一座坍塌的房子,废墟刚好留出来一点空间,足以让它跻身其中,幼崽确实还在,但它们没有向以往一样放任同类死在身边自己却在大快朵颐。
它们围在那个四足身边,发出呜咽声,不断用舌头舔着母亲的伤口,而在看见闯入领地的众人后,它们居然护在了那只四足身前。
太聪明,太有感情了。
“要杀吗?还是通知那个小队来善后?”电台兵问道。
小四足现在只有幼犬的体型,对于小队里的任何人来说,它们都是可以被一脚踩死的存在。
“我不知道,它们就像,一些动物?我是说,它们的感情,从来没听说过。”
“你是专家,你怎么看?”小队员都看向了生物学家。
四足挣扎着站起身,幼崽纷纷退回缝隙中,而它努力挡在了废墟的入口,不知道在咕噜着什么,但它很伤心,这种情绪队员们从未在这些怪物身上感到过。
“掩护我,我得试试。”生物学家放下武器,她都快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不再仇视它们了,这些怪物已经不再重要了,再怎么去恨它们也改变不了什么。
“我想你能听懂,我猜的。”她向前一步,同时攥住了自己的手斧,“你希望孩子活,对吧?”
它点头了。
这一幕令在场所有人都感到震惊,惊讶于它的智力,同时也警惕它的感情,为了自己的孩子,它可能还会再搏一次命。
“带它们走吧,回你们的地下去,或者去荒地上,哪都行,别再出现在这里,你能理解吗?”
它起身,让出位置,发出怪叫,那些幼崽开始七嘴八舌的回应,然后三步一回头的跑开,它们当中有一只似乎一直在看着生物学家。
四足爬回了自己的窝,它躺在那里,一声不吭,身上的植物在阴影里发出微光,这是它们丧失生命的象征。
“不可思议……你们看见了吗?”
“何止看见,我还听见了。”
“那些小家伙,你们发现了吗?它们在交流。”
生物学家松开手斧,看着死去的四足。
“把房子炸塌吧,就当是全杀完了。”她回过头,给爆破手让出位置。
“你说了算。”
原本已如风中残烛的墙壁彻底倒塌,它们盖住了洞口,压住了裂缝,但盖住旧的缝隙后,上层还会出现新的。
“红队,我们搞定了,告诉火力小组,他们的活被干完了。”电台兵按下无线电。
“收到,干得好,撤回集结点,有贵客上门了。”
“收到,我们会加速赶往集结点。”
关闭无线电后,我们都沉默了。
“这事咱们知道就行了?”机枪手率先开口了。
“我不知道,这种事,也许让上级知道会更好。”
“那也改变不了什么,它们现在有感情了,更聪明了,也更危险了,最后还是免不了死战。”
“也许是一种转机?”
转机?领队看向生物学家。
“不是不可能,对吧?它们听得懂我们说话,又能赶在内战爆发的同时倾巢而出,这说明它们在我们眼皮子地下生活了这么多年!谁知道这样聪明的有多少?”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意味着它们现在也处在很混乱的状态,对吧?”爆破手扔掉已经没用的发射器。
“是……我不是什么心理学家,也不算特别了解这些生物,但,就和可以驯化的那些动物一样,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也可以和它们共处?至少,在辐射云彻底盖下来之前?”
她抬头看向天空,还是老样子,只有微弱的光亮,乌云遮盖了一切,雨水拍打着护目镜,天空始终是死寂的,除了偶尔飞过的一长串曳光弹,那是城外的防空部队在射击巨鸟。
“撤吧,我知道这事该怎么办了。”
“只要能找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