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房内部，灰发少年被嵌入墙壁中。他身体上多处是伤，原本完好的衣服，此刻也有些破破烂烂的。
在他脚下不远处，一把长刀掉落在地面上，其上还有被火焰烧过的痕迹。
夏寒擦拭着嘴角上的鲜血，灰白色的眼眸之中满是不甘的神色。
明明……已经是自己最强的一击了，怎么就……怎么就被轻易破解了呢？
在刚才，夏寒明确感知到丧尸最外层的皮肤被斩开，火焰也已经渗入到它伤口内，可为什么这家伙一点事情都没有？
反倒是自己，被陷入疯狂的巨大丧尸摔得半死。如果这是一个游戏世界的话，夏寒相信自己的血条一定见底了。
虚拟屏幕前，张月舞也在检查夏寒体内的伤势，情况可以说非常严峻了。
“夏寒，你怎么样？还能说话吗？”
“我没那么脆弱，说话还是可以的。”
虽然夏寒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可那种虚弱的感觉是根本掩饰不住的。
“夏寒，别强撑着了，赶紧跑吧，或许还能活下来。”
夏寒缓缓摇头，他的身体是什么情况他再清楚不过了。别说逃跑，现在就算是走几步路都困难。不然，他也不能让自己一直嵌在墙里面了。
“怎么样？我说过，你是打不过它的。如此美妙的体魄，你难道真的不想要吗？”
青年人缓缓从丧尸身后走出，在他的手中还拿着一根空针管，这架势，好似感觉夏寒答应他，他就会立刻动手一般。
“呵，谁稀罕你那破玩意。”
夏寒吐了一口唾沫，一脸不屑的模样。谁承想，夏寒越是这个样子，青年人就越兴奋。
他从身后拿出一个红色小瓶子，而后将针管插入其中，把里面的液体全部抽出来。
“让我猜猜，一个人的体内拥有两种动物的基因会怎么样呢？”
青年人一步一步靠近夏寒，正当他满脸笑意的时候，夏寒抬起了手臂。
咻的一声，一根箭矢很精准的命中青年人，盛放红色液体的针管掉在地上。那根箭矢已经穿透了青年人的手臂，上面的病毒已经侵入了他的身体。
青年人被夏寒阴了一道很是愤怒，甚至都没有注意到箭矢上污秽的血液。
“你这只臭猫，给我杀了他！”
巨型丧尸听到命令，一拳挥来。夏寒淡然的闭上双眸，在他的嘴角处还有着一抹诡异弧度。
正好，他也想看看人类感染成丧尸要经历几个阶段。不过嘛，自己恐怕是看不到这一幕了。
夏寒觉得自己死了无所谓，就是没能拿回病毒抗体，让他有些遗憾。王馨那丫头，要是知道自己会变成丧尸，估计会很害怕的吧。
只是这些，他都看不到了。
正当夏寒觉得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脑海里忽然响起一道兴奋的声音。
“夏寒，夏寒夏寒，你别闭上眼睛，我刚刚检测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
“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跟我说这些？就不能让我死得安静些吗？”
“不是，你这人怎么总想着死啊。你快睁开眼睛，我刚才检测到那丧尸体内的温度急剧升高，按常理来说丧尸是尸体，根本不会有那么高的温度。”
夏寒闻言为之一愣，随后他想起什么，猛然张开双眸。
只见那只巨型丧尸的胸口处，隐隐迸射出一道火光。
这次夏寒彻底笑了，丝毫没有掩饰脸上的得意。
“呵，你还笑上了？来啊，把这家伙砸h成肉泥。”
过了几息，身后的丧尸没有丝毫反应。青年人轻皱眉头，视线下意识看向身后。可身后丧尸并没有什么异常，唯一不正常的就是就是站在原地不听他使唤了。
青年人理所应当的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当从夏寒，于是他转过头愤怒质问道。
“小家伙，你对我的试验品做了什么？”
“呵。”
夏寒闻言，冷笑一声。
“小子，你听说过一个传说吗？”
青年人听到夏寒对自己的称谓微微一愣，夏寒看起来也才十几岁，顶多二十岁，怎么管他一个二十多岁的人叫小子？
他摸不着头脑，夏寒却没给他喘息的时间，接着道。
“传说，天上有一种不死的火鸟，不论遭受何种伤势，只要接触到火焰便会迎来新生。”
话音刚落，一声声巨响接连响起。青年人下意识回头张望，却看到自己最最最满意的试验品炸开了。
一只火鸟从它的身体中钻出来，好似高高在上的王者俯视地上的生灵。
正所谓凤凰涅槃，浴火重生。薪材不止，火焰不息，若丧尸的身躯没有烧尽，那么这团火焰便会一直烧下去。
青年人被眼前这一幕吓得瘫坐在地上，也不想把夏寒变成自己的试验品了，此刻的他只想着离开这里。
夏寒哪准许他离开，另一只胳膊抬起，又是一发箭矢扎在了他的身上。
青年人一个踉跄，没能站起身子。同时，他也终于感受到了身体的异样。手臂有些僵硬，再抬头一看。只见那只插着箭矢的隔壁已经完全失去了血色，伤口旁满是污浊的鲜血。
“你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当然是做跟你一样的事情啦，我也想看看，人类到底是如何变成丧尸的呢。”
夏寒诡谲的笑了笑，宛如一只恶魔。
“不……不可能，我……我还有血清，对，我还有血清。”
说着，青年人慌慌张张的捡起红色针管。夏寒也反应过来，那里面的东西估计就是柳卿所说的。
但他的身体被嵌在墙里面，根本没有办法脱身啊。就算他把身子拔出来了，那时间上也绝对来不及。
正当夏寒有些着急的时候，青年人的手突然顿住了，他手中的针管竟然凭空飞了起来。
“看来，我来的还是时候。”
楼下，一道娇小的身影缓缓走到二楼。在她看到夏寒那狼狈的样子时，看向青年人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杀意。
“主上大人，如此对待我的小猫咪，我可有些生气了哦。”
说着，柳卿伸出一只手，对准青年人的胳膊轻轻一拉，下一刻青年人的整条手臂都被撕扯下来。
已经染上病毒的鲜血流了一地，腥臭味弥漫整个长廊。柳卿好似没看到这些似的，径直走到青年人面前，用一只小脚丫踩在他的身上。
“那么，主上大人，想必你应该做好被折磨的打算了吧？”
惨叫声不绝于耳，夏寒偷偷捡起地上的针管，顺着那熟悉的味道跑下楼去。
柳卿也没有去管夏寒，直到把青年人折磨的不成样子之后，这才缓缓回到一楼。
在一楼大厅，两位少女依靠在墙边上面色都不太好看。
夏寒坐在旁边，一脸复杂的看着她们。
“小猫咪，怎么愁眉苦脸的样子？”
“柳卿，你说刚才那个药剂，真的会起作用吗？”
“会的，但能不能醒过来，得看她的运气。”
“这样啊。”
夏寒轻叹一口气，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背起那金发的女孩。
柳卿无奈的摇摇头，她也背不来刘紫芊，只能拖着她往外走。
好在那几只变异丧尸并没有离开太远，柳卿花了一些功夫就重新控制了它们。
正往前走着呢，夏寒突然感觉身后有些动静。不等他回头看，就感到自己肩膀一痛。
紧接着，便是少女身上特有的雏菊花香。
余光瞥见一抹金色发丝，夏寒觉得应该是王馨醒过来了，但她现在是什么情况还不知道。
疼痛感渐渐消失，夏寒却感受到自己肩头被抽走了什么东西。下意识将视线投在柳卿的身上，他想问问柳卿，自己背后这个到底是什么情况。
柳卿看见之后，却是笑出了声。
“好了好了，小猫咪，你身后这个家伙没事了。”
“没事了？那我怎么……”
话还没说完，一道带着血腥味的吐息打在了他的脸上。
夏寒很是疑惑，这哪来的血腥味啊，周围也没有丧尸之类的。而且这股味道，好像和自己身上的味道很相似。
总不可能，是王馨在吸自己的血吧？
夏寒扭过脑袋，正好和王馨的脸撞上。脸上传来柔软湿润的触感，再回过头拿手一抹，果真是鲜血。
“王馨，你到底在做什么？”
“啊？对……对不起夏寒，我……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刚才不小心喝了你一点血。”
“啥？”
一把将少女摔在地上，夏寒满眼震惊的望向王馨。
此刻的少女外貌还是那个外貌，只是有些不同的地方是，她那双粉色的眼眸中心竟然有一圈红色。
而她小巧的樱唇内，两颗长长的虎牙竟已经有几厘米长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夏寒还一头雾水呢，但一旁的柳卿却看得明白。
“小猫咪，别担心了。看样子，王馨应该是融合了蝙蝠的一些特性。”
听到柳卿的解释，夏寒内心终于平复了些许，但还是有些担心的问道。
“没有危险吗？”
“没有，我感觉你现在该担心的是刘紫芊才对，她现在的情况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被丧尸抱在怀中的刘紫芊脸上苍白，呼吸微弱。她身上的伤势要比夏寒严重得多，她只是一位普通的女子。
能跟一只变异丧尸纠缠那么长时间，这已经难能可贵了。
“夏寒、柳卿，你们怎么了，脸色怎么难看。”
夏寒和柳卿都没有说话，很默契地避开王馨的视线。
“到底怎么了，你们说话啊！”
王馨也意识到了什么，眼眶里蒙上一层水雾。她跑到丧尸身边，强行接过刘紫芊，将其紧紧抱在怀中，眼泪已然在眼眶里面打转。
“紫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呀，别吓我好不好？”
夏寒看着她，心里也难受。想安慰几句吧，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一滴泪水滴落在刘紫芊的伤口中。本来所有人都没有在意这件事情，但随着泪水越来越多，那处伤口竟有愈合的迹象。
夏寒和柳卿两个人面面相觑，都没有出声提醒王馨。既然她的泪水可以治疗刘紫芊，那便让她哭去吧。
过了一会儿，正当王馨准备擦擦眼睛带刘紫芊离开的时候，一双柔软细腻的手掌突然抓住了她。
“哭得这么伤心，当心把脸哭花了没有人要。”
王馨愣住了，她不可置信的低下脑袋，看到正朝她笑着的黑发少女。虽说她身上的伤势还是那么触目惊心，但能够开口说话就证明她的状态好上一些了。
“这……是怎么回事？”
她还不知道发生什么情况呢，一脸的迷茫。
夏寒上去拍拍王馨的肩膀，轻声道。
“王馨，如果我猜得不错，刘紫芊的恢复应该和你有关。”
“啊？和我有关？我也没有做什么呀？”
“你仔细检查一下你的身体，是不是有一种奇异的力量？”
按照夏寒所说的，王馨果真感受到自己体内拥有一股奇怪的力量。
见她已经知道了，夏寒也不卖关子，接着说道。
“王馨，你现在也算是一个异能者了，你看看能不能调动起那股力量，说不定刘紫芊身上的伤能被你治好。”
“我……我试试。”
说着，她闭目感受起体内的那股力量，在她胸口的位置好像出现了一块坚硬的石头。王馨没太在意，只全身心调动体内的力量。
不多时，在她的手指上闪烁红色的光芒。接触到这股光的时候，刘紫芊只感觉身体一片温暖。
接着她身上的伤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不多时刘紫芊身上的伤势就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就是脸色还有些苍白，这是失血过多的征兆，不过问题不大，只要刘紫芊休息几天就能缓过来了。
王馨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她只感觉自己好饿好饿，好想吃点东西。
这时，夏寒走过来拍拍王馨圆润的香肩，轻声道。
“看样子，应该没事了。”
王馨理所当然的将视线投在夏寒身上，也不知怎么她忽然感觉，眼前的夏寒好耀眼，甚至散发出了丝丝好闻的香气。
“夏寒，你能不能让我咬一口？”
“啥？你咬我干嘛？”
“诶嘿嘿，我就是有些饿。”
“不是，你饿你吃零食啊，吃我干嘛？”
“让我吃一口嘛。”
夏寒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内心有些动摇，他最受不了就是这个。
“唉，那行吧，先说好只准咬一口。”
“好耶！”
王馨大喜过望，不由分说一口咬住夏寒的肩头。刚开始还有疼痛的感觉，可过了一会儿痛觉就消失了。
夏寒不知道是什么原理，大概率是王馨嘴巴里面有麻痹精神的毒素吧，就类似于蝙蝠的那种。
不过与之不同的是，王馨并不是用舌头舔舐鲜血，而是直接将两根细长的虎牙插入皮肤中，有些类似于吸血鬼。
等王馨吃饱喝足，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的怪异。而且这种对待血液本能的渴望，并不是靠意志力就能控制住的。
她摸了摸自己嘴巴里的虎牙，又看了看夏寒肩膀上两处牙印，不敢相信这竟然是自己做出来的事情。
“夏寒，我……我这是怎么了？”
“哦，没事没事，大概率就变得和我一样吧。”
说着，夏寒还指了指头顶的猫耳，以及身后的尾巴。
这一点柳卿早就已经告知他了，所以夏寒看到王馨现在的情况，也不觉得奇怪，只要她还活着就好。
“那……那我这是变成什么了呀？”
“我不清楚，你问柳卿，她可能知道。”
走在最前面的少女听到动静，回过头来仔细打量起王馨，而后缓缓道。
“看你这个样子，大概率是变成一只吸血姬了吧。”
“啊？吸……吸血姬？那是什么？”
夏寒一拍额头，怎么王馨这家伙脑袋也不好使了，该不会是药剂里面有降低智商的东西吧？
“咳，剪断截说，就是你现在的能力有些类似于蝙蝠。异能的话，是偏向治疗系的。”
“这样啊……”
夏寒解释一通，王馨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一群人一路上，也没有多说什么。直到王馨和刘紫芊两个人又打闹在一起的时候，夏寒抽出身子来到柳卿身边。
“怎么样，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打算？没打算。回去把你们放了，然后我找个地方去死。”
“啊？你脑子没病吧？哪有人好好的想去死啊？”
柳卿无所谓的耸耸肩，她对于生死早就已经看得不那么重要了。或者说，真正的柳卿早已经死去。而现在的她，只不过是一只拥有人类智商的丧尸罢了。
“我杀了那么多人，那么多无辜的人，应当去死，应当接受属于我的惩罚。”
夏寒按了按太阳穴，心想这家伙还真是一个问题少女。不过嘛，他夏寒是谁啊，那可是一尊杀神。在战场上，就没有人能逃过他的追杀。
“柳卿，其实我觉得，有时候杀人并不是罪过。杀人，是为了让更多人能够活下去。”
柳卿表情一僵，不知道夏寒这都是从哪里得出来的歪理。在她的观念里面，不管怎么样，杀人就是有罪的，应当受罚。
夏寒看她没有理解，接着道。
“那我问你，一个杀人无数的强盗你杀了他会怎么样？是不是会有更多人，因为你杀了他而存活下来？”
“再想一想，你杀掉这些罪人之后，那被他残害过的人是不是应该感谢你？这难道算得上一种罪孽吗？”
“我……”
柳卿眼神闪烁，似乎被夏寒说得有些动摇。但她又想到，那些惨死在自己手中的那些无辜生命，心里面仅存的道德还让她有些愧疚。
“那些人里面，有很多人都是无辜的，我……不应该……不应该……”
“但你也杀掉了残害别人的罪人不是吗？”
柳卿的心境越发动摇起来，按照她的观念来说杀人是一种罪孽的话，那她杀掉残害别人的罪人又该怎么算呢？
“其实吧，按照你的观念来讲也可以，但也不至于让你去死。”
“你想想，你杀掉了那个研究病毒的怪人，让他不能再迫害其他人，这算得上一种功德。”
“在我们那里，有一种说法，那就是功过相抵。没有人会没有过错，只不过看得是功与过谁大谁小。人嘛，都是两面性的。”
柳卿点点头，她认同夏寒这般说法。
夏寒看她有反应，接着道。
“好了，别纠结这些事情了，一切问心无愧便好。每个人对待同一件事，都有自己的看法，没必要必须怎么怎么样。”
“嗯……那夏寒，你可以当我的主上大人吗？就……就负责帮我记录这些。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想……杀掉更多这类的人。”
闻言，夏寒嘴角抽搐了一下，不知道柳卿这神奇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但看着她那祈求的目光 夏寒最终还是无可奈何的点点头。
“好吧好吧，那就听你的好了。不过事先说好，你不要管我叫主上，我怕你哪天把我刀了。”
“那叫什么？”
“就……就叫我夏寒或者小猫咪吧，按照你的习惯来。”
“唔……好吧……”
（本卷完）
PS：这章接近六千字，相当于三章了，明天我打算休息一下，正好构思下一卷的剧情。
另外，柳卿不是圣母，她只是有些怪癖的小姑娘而已。况且从前面读者大大也应该能看出来，哪有圣母会手撕人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