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体谅东,徐哲亮没有让他把他的见闻再复述一遍,而是亲自把东告诉他的一切都简明扼要地讲给了我们听。
昨天离开侦探社活动室以后,东的内心十分不安,他觉得把两个人的事捅到侦探社来确实不好,于是他晚上约了北秋燕在学校的小树林见面,希望向她道歉。但是北秋燕却说什么都不能接受,就在双方争吵间,北秋燕变得奇怪,好像变成了另外的人。
“诶……”听到这里,我忍不住疑惑出声。
“怎么了娅娅?”慕容问道。
“变成另一个人、中邪、附身之类的说法,最近是不是很流行啊?怎么好像老是听到?而且,性格忽然转变什么的,好像也变得普遍了,这是什么情况?”本来我都快忘了那个风纪委员的事,这下我又想了起来。
“现代人的精神压力,让每个人都戴上了不必要的面具。”徐哲亮一副情感大师的样子,转着手里的笔,开始娓娓道来,“现实根本没有人们想得那么糟,但大多数人就是不信,于是给自己戴上了厚厚的面具。而以面具示人,终究是虚假的,人本来是想用虚假保护自己,但人终究不可能在虚假之中活得很舒服,于是这反而加深了对他们的本真的伤害。本心被扭曲了,当面具再也维持不住的时候,扭曲的本心暴露出来,就是所谓的性格突变吧。”
这样的解释有一定的道理吧。
但是小学的女生也有这么大的压力吗?我想起了秦露露的故事。
“但是这样的解释显然不足于解释发生在北秋燕身上的事,你们接着听我说。”
徐哲亮继续说道。
北秋燕奇怪的状态令东感到了极度的不适,于是他逃掉了。但是,就在他逃走没多远以后,他的想法又有了转变,他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生却主动逃掉,实在是太懦弱了,而且是不负责的表现,于是他又折返回来。这时,他看到北秋燕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朝着和女寝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很难过,自己离开,北秋燕却没有一丝要追的意思,也没有一丝后悔、难过的样子,反而那么高兴。难道自己的女友真的对自己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吗?他不相信。而且这大晚上的,她不回寝室还要去哪里?于是他决定跟在北秋燕的后面,看看她到底要去做什么。
他一路跟踪,一直来到了那个传闻中被占领的大会堂,北秋燕轻松地走进了大会堂的大门,他也想跟进去,却被看守在大会堂门口的两个女生拦住了。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为什么北秋燕可以进去,而他不可以呢?他想要硬闯,就在这时,他忽然觉得后脑受到了撞击,接着就不省人事了。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躺在学校花坛里的凉亭的长椅上。
这就是昨晚发生的事件的全部。
不对,还有一件事。东记得,在朦胧之间,他好像看到了一个女高中生对自己说“我美吗”之类的,对方的姿态令他害羞,他不方便描述。他也不知道那是不是一个梦,但总之就是有这样的记忆。
这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他是从花坛的凉亭里醒过来的,那也就是说,昨晚的大部分的事件,绝对都不是梦,不是他在寝室的床上幻想出来的,昨天,他的确没有回到寝室中。
“如果昨晚的事都是真的,那么违反风纪事件和大会堂事件肯定存在联系!”
无需徐哲亮点拨,慕容自己就得出了答案,但同时她也疑惑道:“但是是什么联系呢?”
“目前的情况验证了我昨天的猜想——33种可能中最不可能的那一种。”徐哲亮手一停,那支笔笔直地竖立在那里,仿佛是伸出手指比了个1,“但是我还需要决定性的证据。”
他对东说道:“这几天我会密切关注大会堂的情况,你回去以后也多注意一下你女朋友。如果能做到的话,我希望你对你女朋友的态度是——提防。”
“提防?为什么?燕子她到底怎么了?”东急切道,“是加入了什么邪教组织吗?她被洗脑了?还是怎么了?为什么我要提防她啊?”
“女人心,海底针。女人的行为就像一座冰山,当某种态度出现苗头的时候,或许就连她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但她们的心早已经完全变了。”喂喂,这里三个女生在这里啊,你这样聊你的女性观真的好吗!“所以,就算是最一般的情况,你要做的也是提防,不要让爱冲昏你的头脑。”
东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
“好了,你现在就回去吧,如果你女朋友有什么更加异常的举动,你一定要联系我。”
虽然东一脸的迷惑,但他还是说:“好,好的……”然后他就这样走了。
徐哲亮又对我们说:“所以这几天你们也不用来了,我这几天应该都是不在活动室的。当然,如果你们是想帮忙受理别的案子的话,我倒是很欢迎。”
“算了吧,我只是来看徐大佬破案的,自己破案,我哪有那个水平。忝列侦探社成员的行列了呢。”慕容说,“要是徐大佬不在,那我们也就不来了。”
这个时候,一直在一旁不说话的阮媛镜笑道:“哎呀,我们的慕容现在是徐大佬的小迷妹,都不愿意来看看我了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啦镜子!”
“噗,开玩笑的啦。”
这个时候,徐哲亮已经在对着活动室里的镜子整理仪容。
阮媛镜回过头看着他:“咦?你现在就要去调查吗?”
“时间经不起浪费,现在时间还早,我就去大会堂看看好了。”徐哲亮说。他戴上了那顶棕色的猎鹿帽,一个年轻的福尔摩斯俨然出现在我们面前,“如果真的是那33种可能性的最后一种,我们过去处理的案子可能都要打上一个问号。其实我已经无比确定真相就是如此了,一个学校里有如此多的案件,本身就不正常。”
“那种可能性到底是什么?”
徐哲亮看了阮媛镜一眼,露出一个微笑:“没有一个侦探会在终局之前把自己的答案说出来,而且福尔摩斯教导我们,在线索不足的情况下最推理,得到的答案一定是错的。我现在手头还一丁点线索都没有呢。”
阮媛镜哀怨地瞪了他一眼道:“可是根据后奎因问题,侦探永远都不可知道自己手中的线索是齐全还是不齐全,就连已经得到的线索都不能确定它的真实性。”
“正因为如此,才更需要调查了。再见,各位。”
徐哲亮笑了笑,然后拉开了门,大踏步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