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在墙上的日历已经被划去了将近一半。
在孤儿院任教有院长婆婆的吩咐在先,又有法棍的武力压制和孩子们的感激,使得这十天来的课格外顺利。
苏玲语一开始讲话还有点磕磕绊绊的,到后面就开始越来越自然。
就连拿着教尺指着黑板的动作也从摇摇晃晃到利落。
苏玲语的笑容越来越多,内心的坚冰也在和天真无邪的孩子们相处时悄然化开,眉眼之间几乎看不到之前自卑的神色。
只是每次教完一遍之后苏玲语问还有谁听不懂的自己可以单独下去教,全班的男生都举起了手。
年轻漂亮脾气好,人美声甜过膝袜。
这样的数学老师谁不爱啊?
苏玲语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还是小柚掏出了法棍再加上和事佬小白出面才让课堂得以继续下去。
婆婆有一次下课的时候来教室,问苏老师教的好不好,好的话请举手。
于是整个教室霎时成了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地刺。
婆婆看到自己捡漏捡来的老师这么厉害,脸上笑得像菊花一样盛开。
一直抓着苏玲语的手上下摇晃不放开。
苏玲语被孩子们的夸赞还有婆婆亲昵的动作搞得不好很意思,小脸红扑扑的,躲到陈黎的身后牵着他的衣角。
小男孩们一看自己的梦中情人美女老师竟然露出这种羞怯的样子躲到陈黎的后面,心里油然升起一种被牛头人的感觉。
不过抬起头看到陈黎的时候,那种誓死捍卫美女老师纯洁的决心顿时就烟消云散。
还有几个小男孩装作滑稽的大人样上去和陈黎握手完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陈黎被搞得莫名其妙。
小男孩们的下几句直接让他面沉如水,血压飙升。
“岳父大人好!”
“我会给你女儿幸福的!”
“岳父大人中午要不要和我到孤儿院门口喝一杯白开水叙叙旧?”
“我不是玲语的爸爸!”
陈黎的语气沉重了许多,再三强调自己是二十几岁的优秀青年,才让这群小男孩消却了热情。
“那叔叔,你和大姐姐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这时候小柚精准踩到陈黎的地雷,让陈黎内心受创一百点伤害。
“能请你别叫我叔叔吗?小柚?”
陈黎的脸上暴起青筋,强欢颜笑。
“哦,好的超人叔叔,我记住了超人叔叔。”小柚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陈黎对小孩子总不能发火,只能靠着默念十遍波若波罗密多心经才稍微平复下心情。
“我看这位叔叔一定是苏老师她远房表叔!”小男孩瞟着陈黎,被陈黎的面色吓了一跳,“看起来凶巴巴的,指定是个黑帮大佬!”
陈黎的内心又吐血三升,让身后的苏玲语担忧地盯着陈黎苦闷的脸。
“不!才不是!你不懂!这是社会上面打拼多年才有的干练感!”
陈黎用温柔的眼光注视着小宁,可小宁咬了下手指,咯咯一笑。
“这位叔叔肯定是苏老师她大伯!”
陈黎这时候沉默了,直接放空大脑,开始思考生命的意义,宇宙诞生的奥秘,脑中直接自动播放星际穿越的音乐。
几次没猜到之后,小孩子们一窝蜂地冲到陈黎的背后,追问苏玲语她和陈黎的关系。
“我、我和陈医生的关系?”
苏玲语放开扯着陈黎衣角的手,嗫嚅着说不出话。
自己和陈医生到底算是什么关系呢?
医生和病人?
王子和公主?
还是——?
想到陈医生从出现到现在,一直都是他在温柔地引导自己、保护自己。
陈医生他到底是怎么看自己的呢?
到底是喜欢还是讨厌呢?
苏玲语突然捂着脸,头上的呆毛像小狗的尾巴一样旋转。
孩子们见苏老师捂着脸掉线了,转而又问陈黎他和苏玲语的关系。
“大哥哥~,请问你和苏老师是什么关系啊?”最后还是情商最高的小白上前用软绵绵的语气询问陈黎。
才让陈黎被一个个叔叔给伤透的心略微修复了一点。
“我和玲语的关系啊——”陈黎在思考着这几天和苏玲语相处的点点滴滴,拉了一个长音。
苏玲语放开捂着脸的手,眼神如同新婚燕尔时小鸟依人的新娘那般含情脉脉。
让全部的孩子们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算是我喜欢的人吧。”
苏玲语听到这句话呆毛都软了下来,眼眸变得水汪汪的,眼波流转,就这么痴痴地望着陈黎。
陈医生,他喜欢自己!
那以后是不是就可以长久的一起生活下去了?
苏玲语现在对陈黎的好感青涩朦胧,少女的心思错综复杂,根本摸不清自己的心意。
但苏玲语知道自己是愿意和陈医生一起生活下去的。
自己想要对他好,让他长长久久地待在自己的身边。
人和人之间想要保持长久舒适的关系,靠的是共性和吸引而不是压迫捆绑奉承和一味的付出以及道德式的自我感动。
陈医生说过这句话。
苏玲语觉得真不愧是陈医生,只要长久地朝夕相处,那么自己和陈医生自然就会共性吸引,最后达成让双方都舒适的关系。
“哦哦哦哦哦哦!老牛吃嫩草!”孩子们突然开始起哄。
陈黎掩面叹息,现在的孩子们在这么小的年纪就懂这么多乱七八糟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喜欢她温柔的性格,喜欢她对人待物的态度,这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是纯粹的欣赏。
“切~~没劲!”
小孩子们一听都失去了兴趣,没一会就散开去吃中午饭了。
苏玲语本来听到陈黎对自己的喜欢不是男女之间那种喜欢还有点莫名的失落。
但转念一想,喜欢自己的性格和待人接物的态度,那不就是共性吸引的意思吗?
那这不就是让陈医生更喜欢自己的第一步吗?
嘻嘻~
苏玲语拿着课本挡着自己的半张脸,樱唇翘起,柳眉弯成两道甜甜的月牙。
“怎么了?”陈黎注意到走在自己旁边的苏玲语突然开始笑起来,有些好奇。
“是因为顺利完成了讲课有成就感,还是被孩子们夸了心里很开心?”
苏玲语摇了摇头,低垂下眼睑,轻声细语地回应。
“或许都有吧,但让我最高兴的不是这个哦。”
“那是什么?”陈黎追问道。
“秘密。”苏玲语将书本完全挡着自己的脸,又把书向侧边稍微挪动了一些,露出半只眼睛:“那陈医生,我能再向你提一个要求吗?”
在这十天里每次苏玲语教完课都会向陈黎要一些小东西。
有时候只是摸摸头,有时只是要一些羊毛线,有时甚至只是要陈黎夸她一句。
“当然,这是我们约定好的内容。”
“那……我能要一对木棒针吗?”苏玲语试探着问道。
“当然没有问题。”陈黎先是点了点头,旋即又说:“每次都只要这种小东西就可以了吗?你可以提更大胆一点的东西。”
苏玲语笃定地拒绝道:“陈医生,我要这个就好了。”
“那行。”陈黎点头,下一秒就从白大褂里面掏出了成对的木棒针和额外的一套针线。
苏玲语陡然一惊,心想陈医生不会知道了自己想干什么了吧,连忙欲盖弥彰地说:“那个,谢谢陈医生!这样我就可以修补各种衣物了。”
“你喜欢就好。”陈黎不在意地笑笑。
看着面色如常的陈黎,苏玲语松了口气,看来陈医生没有发现什么端倪,不是早就准备好的就行。
这十天来她分着好几次要了几个看似毫不相关的材料,都是为了给她的陈医生一个惊喜。
……
“玲语她应该不需要我了吧?我……已经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在回家的路上,苏红锦嘀咕了些话。
陈黎问她说了什么,苏红锦也只是拿着课本遮着脸,将樱唇抿成一条缝,轻轻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