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但大叔你不要误会哦,这可不是表白!”
苏红锦在陈黎的头上轻轻地挠了两下。
陈黎点点头,示意苏红锦继续说下去。
“一开始见到你的时候,我把你当成了电视剧里面的坏人,仗着自己有能力就强权压迫别人。”
“可实际相处下来又发现你和我想象的不一样,我能单方面共享苏玲语的记忆,所以我知道你对苏玲语做的一切。”
“上次你没有听到,这次是我最后说的一次哦,好好听着,臭大叔!”
苏红锦深吸一口气,双唇抿成一条缝,蓦然张开。
“感谢你帮苏玲语走出了阴影,让她能够和正常的女孩子一样绽放出笑容。”
“感谢你给苏玲语做饭吃,即使都是些难吃的三明治。”
“谢谢你救了我和玲语。”
苏红锦把自己压在心中的话一口气全部说了出来,心脏砰砰的跳个不停,放在陈黎头上的手都在不断的颤抖。
“谢谢你,臭大叔。”
陈黎一字不落地把这些话全部听完,细细咀嚼过后只能品味到无尽的酸楚和自我欺骗式的释然。
有句话叫做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苏红锦现在说了这些平常绝对不会说出来的话,在陈黎眼中和上了死亡倒计时的插旗老将军一样。
自己需要更多时间,自己需要好好的和苏红锦聊一聊。
陈黎默不作声的在脑中打开了商城,花硬币购买了让摩天轮这一小块地方时间流速减缓的道具。
“应该轮到我说几句了吧?”
陈黎将头侧着,脱离了苏红锦温柔的清新幽香,脑袋一边枕在软弹的大腿肉上。
“你的感谢我全部都听完了,你是个好孩子,红锦。”
“嗯?!”
苏红锦还是第一次在陈黎的嘴中听到苏红锦小姐之外的称呼,呆毛笔直地竖起。
“你能够明辨是非,大胆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在替玲语承受了如此多的社会阴暗面之后还能保持一颗赤子之心,温柔善良,就算你不承认也没有用,最后选择继续去救小柚的是你。”
“嘛啊,如果大叔你擅自要这样理解的话我也没有办法。”
苏红锦头上的呆毛有节奏地弯折又起立,还是一如既往的嘴硬。
陈黎眉头紧蹙,语气如同从海平面跃起的冰山,终于开始显露出令人恶寒的一面。
“但这也不是你产生这种荒谬想法的理由。”
“因为怕对别人造成麻烦就选择自我了断,甚至不问问玲语的意见,你这种做法才是真正的傲慢。”
“我问你,你真的觉得这样做是对的吗?!”
陈黎想要硬生生压下自己满腔的怒火,节制住自己的愤然,但还是没有忍住。
“你凭什么把自己的价值完全寄托在玲语的身上?”
“你以为你的做法很聪明吗?直接消失对玲语更好?”
“嚯?你倒是给我说说看为什么会认为你自己是正确的?”
刚被陈黎夸完的苏红锦被这么一长串的质问给弄慌了神,她从来没有听过陈黎发出过这种语气的交流。
那个一向从容的他——生气了。
是为她生气的。
陈黎很明显是把自己摆在了重要的位置才会这样做。
苏红锦面对着语气这么恶劣的陈黎有些畏缩,只敢小声回应。
“玲语她肯定不会想之后苦心经营起来被我存在的暴露给毁掉吧?这样做对她明显更——”
“闭嘴!”
在小小的车厢里,陈黎的强硬地打断了。
“你少给我自以为是!”
“你给我听好了!擅自强加在别人身上的善意在大部分情况下都不会有好下场,除了让别人感到困扰之外没有丝毫的意义,自以为是的好其实就是恶!”
“傲慢的想法蒙蔽了你的双眼,让你不能冷静地判断事情的正确与否,现在就让我来告诉你。”
陈黎将头从苏红锦的腿上抬起,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苏红锦。
“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你是苏红锦!你没有必要在任何时候这样作践自己!”
陈黎把胸膛中想说的话全部迸发出来,最后语气又蓦然转柔。
“红锦,你要为自己而活,好吗?”
苏红锦低着头缄默不语,两人之间的气氛又回到了初次见面时候的冷涩。
接着,凛然锐利的声音再次从苏红锦的唇中吐出。
“医生,你不会以为你什么都懂吧?少给我在哪里高高在上了!”
“我一直都只是玲语的附属品,而现在我已经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了!你当时不是在旁边吗?小柚啊,她说的每一个字你应该都听得清清楚楚了吧?”
陈黎回忆起来了,小柚说的那句话竟然就是引爆苏红锦内心的导火索。
“我觉得苏老师比之前救我的时候温柔多了,这样的苏老师最棒了!”
就是这样童颜无忌的一句话,在小柚看来也只是单纯的褒奖自己最喜欢的老师而已。
苏红锦一直都很自豪。
她保护了自己最重视的妹妹,也是另一个自己。
在这个浑浊不堪,污泥遍地的世界上,只有自己是保护玲语的壁垒。
而陈黎的出现打破了这个平衡,让她感觉自己已经没用了。
性子里极端的一面被激发了出来。
毕竟是被这种超现实的游戏给评为病人的存在,解决心理问题的路上是不会一帆风顺的。
“你不是把视线一直都聚焦在玲语那边吗?反正我也不重要!”
苏红锦说道这里,泪水不受控制地留下,可脸上桀骜倔强的表情却没有动摇半分。
“你本来也没有多重视我,凭什么到头来还要摆出一副什么都懂的姿态指责我?”
“你到底懂什么啊,大叔?”
两双小手用力地扯着没有躲闪的陈黎的衣领,发出啪的一声。
西装的纽扣弹开,露出里面夹着的档案。
“整天就只知道对着这个档案勾勾画画,我都不知道你在……欸?”
苏红锦怒气冲冲地打开档案,里面最近好几页写的都不是玲语的名字。
几十个苏红锦赫然刻在上面。
密密麻麻的各色颜色的字在上面交错纵横。
每一个小点杂着好几个批注,能看出作者的用心费神。
既然都是自己的病人,那就应该同样用心对待。
陈黎早在苏玲语情况好转之后就开始了对苏红锦方案的拟定思考。
苏红锦翻阅着档案,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
“欸?这是?……为什么?……连这个都有?大叔……你已经干了这么多事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