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尹郁涵忍不住笑出了声，“苏玲语，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你还是那么天真。”
尹郁涵旋即摆了摆手，让那些正欲上前控制苏玲语的黑衣肌肉男暂时退下。
“我倒是给你个机会看看你有什么话想说。”
语气饱含蔑视，根本没有把苏玲语所谓的揭露二字放在心上。
无所谓，蜉蝣撼大树而已。
面对表情胜券在握的尹郁涵，苏玲语又开始有点畏缩。
樱唇被抿得发白，本来红扑扑的脸蛋上失去血色，那种因为紧张而眩晕呕吐的感觉又再次萦绕上苏玲语的心脏。
如果失败了怎么办？我真的能做到吗？
这类自我质疑的想法刚冒出来就被苏玲语掐灭在脑中。
我可以的！我一定要做到！不要畏缩！
“陈医生……”苏玲语小声嘟囔了一句，毫不犹豫地抬起头。
下一刻，无数尹郁涵所领导分公司的黑料连绵不绝的冒出。
恶意搞烂尾楼、制造焦虑哄抬物价、拖欠工人薪水，这里面任何一个性质极其恶劣的事情都只是情节较轻的那种。
“尹郁涵，你这样趴在老百姓的背上吸血，让无数的劳苦大众无法安生，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无视法度，肆意妄为！这样的你真的不会感到一丝羞愧吗？”
此刻的苏玲语将自己的懦弱完全抛开，所有发言井井有条、言之凿凿，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语言中的真情实感能让任何一个有着正常三观的人感同身受。
可惜的是，今晚这里并没有一个正常人。
这个宴会——是会吃人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
无数的嘲笑声像潮水一般袭来，铺天盖地，声势浩大。
这些端着高脚杯，身上随便一个地方都镶嵌着糜烂的金钱的人，把苏玲语说的所谓丑恶的嘴脸当成笑料。
这些难道不都是“正当”的剥削手段吗？为什么叫丑恶？
“这个女孩讲的笑话还挺有意思的。”一名淑女捂嘴一笑。
“说不定以后还能当个相声演员，说不定工资不低哩！”一名绅士爽朗举杯。
所有的人脸上都好像覆盖着一层暗沉的阴影，比怪物可怕得多。
“你，你，你们……”
苏玲语站在大厅的正中央，水晶吊顶和煦的光亮洒满每一处角落，手指不断梭巡，所到之处一片片欢声笑语，震耳欲聋的笑声不断回荡。
最需要光芒的地方，黑的没有任何色彩。
不需要亮度的这里，却晃得苏玲语睁不开眼。
苏玲语捏紧裙角，牙关紧咬，顶着无数的流言蜚语再度倔强地开口。
“我、我还打了投诉电话，今天肯定会有人来调查你们的！干了坏事就应该受到惩戒，你们干的事情和扭曲的想法都是不对的！”
硬挺了这么久，苏玲语胸口沉甸甸的，语气也不自觉的开始软了下来。
“哦，你说的是这些人吗？”尹郁涵戏谑道。
尹郁涵话音刚落，几排大腹便便的领导们从二楼走下来，笑眯眯地看向苏玲语。
“这位小友，很感谢你的热心来电，我们已经进行了详尽的调查，经过调查，你的举报并不属实。”
“尹氏集团一直热心对各地做出贡献，致力于慈善事业，是企业中的典范，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不，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可以到网络上搜一下，有好多被尹氏集团迫害的民众们拍的视屏！你们难道真的都看不见吗？”
一个领导扣了扣耳屎，对着旁边的眼镜男领导说道：“尹启强，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尹小龙，没那回事，网络上的东西都是假的，这个孩子可能也是被蒙骗了吧。”
这些领导有一个共同的特性，都姓尹。
“呜。”苏玲语的控诉在这些人轻飘飘的几句话面前苍白无力。
眼中原本燃烧的信念也逐渐熄火，仿佛之前做的一切都是无谓的挣扎。
“我还叫了很多媒体！他们……”苏玲语话还没有说完就意识到了什么，默默地低下头，打开手机。
本来那些满口答应会来报道的媒体全部不见了踪影，
在听到是尹家后，这些媒体表面上满口答应，回头就麻溜地把苏玲语拉黑。
“怎么办，怎么办？陈医生，我真的尽力了，可为什么错的是他们，笑得最开心的人也是他们？”
苏玲语的杏眼重新浮现出无助和迷茫，眼波潋滟，弥漫着惧怯的水雾汽。
纤细的身子宛若在场的上流人士们随意把玩的宠物，颤颤巍巍的在笼中发抖。
她之前做好的打算就是万一这些证据没有办法撼动尹郁涵半点，就通过媒体将尹郁涵要拆掉孤儿院的事情传播出去。
借用舆论的力量至少要保护住小柚她们的家。
她只想着别人，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够全身而退。
可苏玲语还是太天真了，低估了尹氏集团的嘴脸，高估了投诉电话和正直的媒体。
就在这时，尹郁涵举杯呐喊道：“诸位，为这位献上如此精彩表演的小姐送出我们的掌声！”
雷鸣般的掌声紧接着响起，苏玲语只感觉浑身发凉。
尹郁涵把酒杯放在一旁侍者的盘子上，双手插兜，从楼梯上走到苏玲语的面前，整个脸皱成一团，再也不掩饰自己低俗的欲望。
施舍一般地递出自己的手，轻缓开口道：“来吧，苏玲语，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回答我，你是不是我今晚的女伴？”
苏玲语默不作声了一会，素手徐缓地摸向自己提前绑在大腿上的美工刀。
寒光一闪，几只手枪从各个刁钻的角落对准苏玲语，又同时刹住了扣下扳机的手指。
苏玲语的美工刀没有刺向尹郁涵，而是对准了自己优美的脖颈，刘海遮住眼睛，两行清泪划过脸庞。
直到最后，她也坚决不想因为除了陈医生之外的人占有自己而苟延残喘。
“我的围巾还没有交给陈医生、孩子们的课还有几节没有上完、还没有当面对红锦姐姐道谢。”
“陈医生，好想在最后见你一面啊。”
苏玲语眼睛一闭，美工刀狠狠地刺向脖颈。
“把她手上的刀给弄下来！”尹郁涵看到自己已经到嘴边的鸭子就要飞走，脸上青筋暴露，大喝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