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虫族王国的集市吗？”
露丝看着周围热闹非凡的景象，忍不住的感慨。她早就换上了干净的连衣裙，系上了挺有虫族特色的领带，领带所覆盖的区域被做工考究的花边所环绕。尽管身处地底，她还是戴了顶做工精巧的帽子，用网纱掩映着黑色但是透亮的蝴蝶结。这顶帽子据说还是从地表产的哩。
这些衣服是玛特兰妲帮她准备的。尽管对玛特兰妲是否是当时屠村的凶手，露丝还没有彻底放下疑虑，在这地底下除了接受这套衣服却似乎别无他法——她总不能光着出去——说来奇怪，虫族的体貌形态特征都和人类不同，只有玛特兰妲看起来很像人类，虫族怎么会具有制作人类衣服的工艺的？应该会有人类工匠存在的吧。
毕竟部族内的成员都是不穿衣服的虫子，作为首领自然也就没有必要穿衣服了。如此下去服装工艺必然没有发展，但这又和眼前的事实不相符合……
算了算了，都出来逛街了，不想这些绕头脑的东西了。
说起来，这也是露丝到虫族领以来首次出来逛街。此前的几天里，她都居住在女皇为她准备的房间里，条件也还可以，至少比节假日订不到酒店，只能睡在大厅里头的体验，还是要强得多的。
所以说，这是给予俘虏的待遇吗？
不过有些奇怪的点是，其他那些被抓到这里来的劳工，这几天时间里都没有见到。其中也包括那个会用防护罩的士兵。她相当好奇，一直在打听他们的下落，然而招待的虫族的解释又听不懂......
现在，她的身边是那个戴着帽子、背后像是驮了一本书的、戴着眼镜的虫族知识分子，目前被临时征用来给露丝当导游。
至于详细情况吗，那就是虫族女皇召见了他，对他寒暄了几句，然后说道：“好心的卜科瑞德啊，你带这个小客人在我们的国家转转吧。”然后默认他同意，把他送过来了。
……
“诗啊，惹淖吗。”
“当然热闹啦，从来没有想过虫族竟然有这么繁华的集市，看样子可以采购很多商品的东西……”
“滴缺褥呲，丹诗真哩嗨诗妖葱书奔里熏招。”
直到和卜科瑞德出来闲逛，露丝才发现——原来卜科瑞德也会说人类语，尽管和他的“血族语”都是那么清晰易懂。
露丝并不去推敲卜科瑞德到底说了什么，她蹦蹦跳跳的，从这个摊位又到那个摊位。说来奇怪，这些虫族看她的表情没有异样，尽管这里是相当深邃的地下，玛特兰妲又自称没有掳掠过人类，按道理说应该很难得看到人类才是……
“堆吁真哩的熏邱，辉穰钚分扔勒来蹈遮哩。”
说真的，卜科瑞德解说起来跟没有解说一样。
然而，露丝来不及计较这许多了。她看到在远处的某个摊位，有个驼背的男人站在那里，面前是许多灿烂夺目的东西。他看起来年纪偏老，戴着相当灿烂的笑容。
人……类……
露丝站在那个男人的摊位前，好奇的盯着男人面前的小玩意。这些东西都是典型的人类手工艺品，放在人类市场上可以说是烂大街的存在，但在这里又显得那么的突出。
“小姑娘，要来一点吗？”
那个男人看到露丝，也有些惊奇的样子。他的手向下颤抖了一下，似乎准备介绍面前的这些商品。
“额，其实，有点好奇，请问这里像您这样开店做生意的人类多吗？这里可是好多米深的地底下……”
男人听了露丝这从来没有做过社会调研的口吻，友善的笑了：“哈哈，其实在这里做生意的人类也是有一些的，这里做生意的环境可比人类联邦好上不少。不过跟在别处一样，在这里做生意要把握住商机——”
随后的十几分钟时间里，露丝从健谈的摊主口中，了解到了这位名叫格拉奥里斯的摊主的创业故事。
起初，格拉奥里斯是个在人类联邦做帽子的老板，因为生意好的火爆，甚至连续不辍的经营了十几年，顺利挺过了新开业店铺只能维持不到一年的平均水平。
“你要知道，人类是喜欢戴帽子的，有修养的种族。他们不仅给自己买帽子，也喜欢给别人扣帽子。因此，人类联邦内的帽子，销路还是相当可以的。”
话语内外，都满含这位中年人对自己当年辉煌事业的自信与怀念。
“然而，后来扣帽子变成了没有素质的体现，购买帽子的人也就越来越少了。但是因为前期旺盛的需求，很多帽子店都已经开起来了，剩下来的客源又几乎不剩下来多少了，怎么办呢，就只好到吸血鬼帝国去碰碰运气。”
然后，这位勇敢但是无知的商人就进入了吸血鬼的领域，他在那里开了家帽子店，品牌还是援用曾在人类帝国使用的。
“然而在吸血鬼帝国却狠狠地栽了跤——这些帽子真的一顶都没有卖出去！那些吸血鬼说，这里又没有阳光，想不通为什么要装模作样戴帽子；装模做样的吸血鬼倒是也有，那些贵族，可是他们的帽子采用的是特殊的材质，以及特殊的工艺，这些都与人类联邦的工艺大相径庭。”
很显然，贵族们不认同这个人类工匠的手艺。他很快搬到了吸血鬼帝国的下面，曾经的魔族某个王国的遗址，现在是玛特兰妲和她的追随者们的都城。
“在这里，也曾经继续过帽子的生意，毕竟会的手艺主要还是帽子。诺，你看这里也没有市场，到现在为止才卖出去一顶，所以到了后面也就不再做帽子了。”
露丝听着，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她也能够想到，在这个同样没有阳光的地方，虫族恐怕也不是帽子的受众……等等，还卖出去一顶？也就是说还是有虫子愿意买咯。
当然。摊主指了指露丝的身后。
露丝转过头去，目光与卜科瑞德追求真理的目光相遇。她有些诧异。然而在她想起来卜科瑞德头顶上的帽子以后，她忽然忍不住笑的颤抖了起来。
“哈哈哈哈，不知道你戴上这个，怎么突然好像是人类！”
不仅仅是普通的人类，还像是老学究的那种！尽管卜科瑞德显然是个没有人类轮廓的硕大的节肢动物。听了这番感慨，卜科瑞德好奇的抓耳挠腮，倒也人类了一回。
摊主面露恬静的微笑，看着眼前的人类和虫族。
“后来，就对生意做了些小改进，在这个虫族的集市也就扎下根了。不得不说，女皇陛下的帝国很大，需求很广。”
摊主一边赞美着，一边把部分货物拿出来给露丝看。
拿出来的是人类模样的小玩偶，穿着精致的衣服，戴着可以说是最美观的缩微版的帽子，面露灿烂的笑容，就像是向日葵那般热烈。很显然，他的帽子技术有了用武之地。
这些玩偶有男有女，表情神态也互有差别，甚至其中有个玩偶，活灵活现的将吃惊的神态描绘了出来，就像流落到这么偏远的地方，居然还能见到人类工艺品所表现出的那样。
“额——”
露丝皱了皱小眉头。
“不喜欢？不要紧的，这里不仅可以购买现有的玩偶，也可以订制，什么形态的都可以，不过女皇陛下的不可以哦。”
只有女皇陛下的不可以吗，不要紧。
“我要这个款式的！”
露丝指向卜科瑞德，顺便补充了诸多条件：这个小帽子必须要精确刻画，眼镜也要体现出来，最好可以有个不寻常的表情，如果可以动起来就更好了……
正好到这里的时候，露丝的手头上还剩下些钱，都是在被俘以后经过漫长的藏匿幸存下来的……
等等，人类联邦印制的钞票在这里可以流通吗？
“当然可以流通，虽然我这里并不收取。”摊主狡黠的笑了笑，“我这里只收取虫族钞票和吸血鬼帝国的魔能硬币。”
毕竟这里可是人类联邦纸币使用的强制性规定的范围之外。能不能使用这些货币，还是只能看别人的脸色。
对不起，那就不买了。
露丝转过头去，“砰”撞在了卜科瑞德的身上，险些把自己撞得鼻梁骨折鼻血横流。也许是有些歉意，卜科瑞德伸出前肢，将露丝轻轻地搬到了自己的后背上。
“多稍签？”
卜科瑞德接受的女皇命令里，还有关于预算费用的事情。女皇表示，无论露丝买的是什么东西，只要在预算费用以内，都可以从女皇陛下哪里报销。
生意就这样成交了。卜科瑞德在得到交易凭证——过段时间后根据这凭证来领取制作成功的玩偶——的时候还没忘记跟那个摊主耳语，让他在收费单子上面增加了好些金额。当然咯，为了打消摊主的顾虑，卜科瑞德也表示了自己的身份，并且保证了后面会有大单子。
“还相妖基嘘洸虾驱吗？”卜科瑞德询问正坐在背上的露丝。后者全程睁大着眼睛，审视着这片从来不敢想象的虫族乐土。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从这里找到了很多人类联邦的感觉。
“蓐锅昵还香妖基嘘咣瞎趋的花，忒间昵刀突书关驱堪堪。拿哩优哼多通汪真哩的蹈噜。”
“嗯嗯——”
并不是露丝愿意去，露丝只是不懂装懂，礼貌性的给个答复而已。虽然但是，这个虫子似乎是除了玛特兰妲以外，仅有的会讲人类语言的虫族了。
其他虫子的日常都是听不懂的“嘶——嘶——”
和平时在林子的边缘地带听到的大合唱没有什么区别。
自然地，所谓的《虫族语手册》，也就派不上任何用场的说。尽管为了买这本书，找了许多家书店，最后又花了不少钱......
集市似乎在前面终于要看到尽头了。从起点到这里，数量最多的还是虫族的商人，他们大多趴在摊位后面休息，摊位上的货物则被遮上了蜘蛛网状的东西。如果想要购买货物的话，只需要用手戳戳他们就可以了，他们就会把蜘蛛网挪开，随后等待顾客挑选眼前的商品。
数量仅次于虫族商人的，是和人类类似，穿着衣服各种吆喝的魔族商人，由于他们的嗓音实在过于猛烈，他们甚至可以不采用喇叭。除了魔族商人以外，还有少量的吸血鬼商人，以及人类商人。这些吸血鬼商人或许是虫族对吸血鬼历次劫掠战争的俘虏的后裔，也有的或许是俘虏本人。
各种货物都应有尽有，看起来也不像是比人类帝国的市场简陋的样子。只是所看到货物不是食物就是手工艺品，几乎看不到抽象的文化娱乐产品，所以这些虫族有精神生活吗？
这位卜科瑞德先生不会只是个例外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