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除了在家中必要的接触外,我们几乎就没有说过话。在家中她就如同一个普通的妹妹一样,见到我就喊哥哥。母亲看见了还会觉得是我和绯珈的关系变得更好了,认为我所做的事情打动了她。
但只有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绯珈只是带上了更厚的一层面具,连家里人都不愿意面对。在平时她也更加天衣无缝,甚至连善于窥探人心的守理也瞒过去了。
只有我知道...
要说为什么,不止是那一夜我和她的对峙,更主要的是我再也没有看到她的笑容,那个只有对我才会绽放的笑容。
还有就是,我直到现在都没有感受到“她”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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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常说孤独的时间很漫长,但仿佛我已经习惯了,并没有感受到时间过得很慢。
转眼,期中考试结束了;转眼,就要期末考试了。
高三的上半学期就这样即将迎来结束。
这段时间里,我无数次想再次和绯珈谈话,但最终都放弃了。
扪心自问,我并没有自信去面对她。那天晚上她的问题,我犹豫了一下,便永远找不到答案了。没了这个答案,我也无法去面对她。
这不是我一直期待着的吗?我不是一直希望能成为她的哥哥吗?现在不是已经实现了吗?不是好几次都已经明白了自己眼前的是绯珈不是“琴”了吗?
这些我都不知道...
我果然...是个懦弱的人啊...
“嗯嗯嗯嗯啊!完全冷静不下来啊!”
我抱着头趴倒在桌子上,把脸埋进书本中。
快要期末考试了,我复习的还不怎么样。今天晚上满脑子都是胡思乱想,于是我先丢下薄弱的英语科目,转向平时能让我专心攻克难题的数学。
结果今天晚上做的数学题都是一下就解开了,导致了我完全无法集中注意力。
“要是我考试时候也能这么轻松解决难题就好了...”
我在桌子上默默吐槽道。
但是还是要做下去的,就如同睡觉一样,即便失眠了也要休息,就算心绪再乱也要继续学下去。
就算是一厢情愿,我也想尽可能地接近她。想必绯珈现在正在房间中拼命学习吧?为了从任何方面都将我彻底甩开。
难道我真的心甘情愿被甩开?之前所做的努力都化作泡影?
我没有任何答案,只知道如果被甩开了,就永远跟不上了。
我打起精神来,重新投入复习的攻坚战中。
在接下来的学习中,我还是会被我的胡思乱想干扰着,但我时刻都凭借着意志力克服了下来。不是想学习,而是必须去学习。
一晚上的时间在我的坚持下成为了有意义的一晚上。
随着闹钟的响起,我意识到已经到了该睡觉的时间了。我放下了手中的笔,合上书本,下意识地去伸手拿起自己的杯子。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达,杯子中空空的。那个夏天给我递来饮料的人已经不在了。
这间屋子以后也不会再有人来和我一起学习了。
我...
果然还是想和她坐在一起学习啊...
我关上灯,爬上了床。
学得这么累,晚上应该可以少想点事吧。
似乎,好久没有去管那个仙人掌了...算了,反正也死不掉。明天再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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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直接投进去!”
“...”
“悠真怎么了,最近无精打采的。”
“没事...”
“哎,明明说我们是朋友,结果最后陪我来打球的就只有你一个。”
“毕竟都要期末考试了,谁还会来打球啊!”
我无情地吐槽着这个“邀请”我来陪他打球的人,这个时间还有心情打球,让我不仅怀疑他是准备考体校吗?
“真是的,难道我复习的很好吗?就陪你来打球...”
说完,我漫不经心地将手中的篮球投向篮板,也没看到底投没投中就转身离开了。
“悠真,还没打完啊?”
“守理,我要走了,就当我输了好吧。”
“好无情啊...明明之前帮了你这么多次...”
守理装作欲哭无泪的样子,站在原地拍着球。
这个家伙已经用上道德绑架了吗...
我无奈地走了回来,他则是手舞足蹈地“欢迎”我的回来。
就这样,我们继续了这场没有任何意义的“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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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还是我赢了。
“这不是狗运啊?最后这一球都快飞出去了你还能中?”
“实力罢了。”
“不——”
守理像个小孩子一样无理取闹着。
实际上我明白的,守理只是在让让我。在和他玩的时候我意识到他是看我最近太紧张了,为了让我放松一下才故意喊我来打球的。只不过最后一球连他都没想到我能进。
看样子最近运气挺好啊,希望考试时候也能运气这么好。
“你们啊...”
正当我们在篮球场上如同演小品一样的时候,有人已经“杀到”我们面前了。
“你们知不知道快要考试了啊?还在这打球!真准备把球打成你们试卷上的分数是不是!”
会长一改往常的温和形象,对我们一顿呵斥。
会长朝我们走过来,我摆出道歉的样子。我还在想怎么向会长解释的时候,发现守理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这个家伙...亏我对他想让放松一下这件事有些感动,现在就直接抛下我跑路了。
“会长...”
“知道了,知道了~我知道是守理硬拉上你来的。哎,那个家伙真是不会让人省心啊...”
会长叹了口气说道。
刚才我还在想守理这个罪魁祸首跑了我该怎么解释,现在看来完全没必要。通情达理,明辨是非的会长大人万岁!
“不过说起来,会长还真是在乎守理呢。”
“突然说些什么!”
“诶?之前也是,守理在这打球,你就在旁边看着来着。”
“那只是我被他家里拜托照顾他罢了,才不是在乎他!”
“这样吗...”
“总之你别乱想!赶快回去学习!我学生会还有工作要赶快走了!”
说完会长红着脸跑掉了。
这么忙还跑来“逮捕”守理,还说不在乎...
我在回去的路上独自想着会长和守理今天的事,甚至有一些小嫉妒。
换以前肯定是绯珈冲过来对我一顿训斥,那时候我肯定会认为很麻烦,而如今已经不可能再遇到了。
是怀念吗...
真恐怖啊,绯珈。带上更厚的面,她连我所期望的样子都可以变成。但我所追求的真的只是如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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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深处泥沼,不知方向,不知目标。
我也依然连滚带爬地前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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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也不会停下脚步。
伴随着铃声响起,宣告了期末考试的结束。
这是最后一次期末开始了,因为下班学期有一个名为高考的考试顶替掉期末考试。
也正因为如此,这场最后的期末考试才尤为特殊。许多老师都会根据这场考试的名次而把学生分为三六九等,来决定下学期对谁着重培养;许多家长都会根据这场考试的分数而分析孩子能力,再次规划自己孩子以后的出路。
当然要说最紧张的还是学生本身,毕竟这场考试考好了,下班学期才能有信心去学习。
而我恰巧不是其中一位,无论分数考好考差,也只是离绯珈的距离缩短或延长一些。这些都无所了,因为现在绯珈离我的就离已经很遥远了。
我将手中的篮球扔向篮筐,没进。我捡回篮球,看着空荡荡的球场。
混蛋守理,考前喊我来打球,考完后就小时的无影无踪。
我也没有兴致继续对着篮板抱怨,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回去了。
今天还听说这个寒假会有冬令营,也不知道绯珈会不会去...
“守理不在这里啊?”
正当我刚走出球场的时候,迎面撞上了会长。
“会长你又...”
我回想起不久前的事,立刻想说的话给憋了回去,我可不想让会长再次因为我而“突然想起来有事”。
“守理今天不在这,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想想看会长肯定是来找守理的,于是我便准备离开。
“等等,悠真同学。”
意料之外的是我被会长喊住了。
“可以,和你聊聊吗?”
会长站在我面前,有些尴尬地笑着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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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有什么事呢?”
我停了下来。说实话我实在想不到会长找我有什么事。按理来说刚期末考完试,她应该很忙才对。
“没事,就想聊聊~”
“会长...你应该很忙吧,我们都是朋友不必要拐弯抹角的。”
“额...那我就开门见山了。”
会长轻咳了一声,继续说道:
“我想知道最近绯珈发生了什么事吗?”
“绯珈怎么了...”
我不想和别人讨论这个问题,但是又压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绯珈,自从那次演出后,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与其说是变了个人,倒不如说她更像自己了。”
“更...像自己了?”
我对会长所说的话表达疑惑,但其实我心中隐隐约约能理解会长的意思。
“怎么说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真反面,都有自己想成为的人吧...打个比方,我很憧憬我的母亲,所以我在平时都尽可能地去模仿我的母亲,遇到事都会想母亲怎么做。但即便如此,不同的人是不可能做到一致的。虽然不知道绯珈是怎么样的,但是总觉得自从演出后绯珈有些过于模板化了...我觉得和绯珈说,她也会搪塞过去,就只好来找你聊聊了。”
“可能只是因为高三了吧,毕竟是这个时期谁都会有些紧张的。”
“嗯...也许吧。”
“毕竟她是被我强行拉来演出的,肯定觉得演出浪费了时间吧。”
“明明演出大获成功啊,以我对绯珈的了解,只要成功了她就不会认为是无意义的事。而且之后大家都用这件事吹捧绯珈,但是绯珈每次都像是避开这件事一样。所以我才觉得演出后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的,没事的,绯珈最近挺好的,在家里还挺活泼的。”
我说谎了,但是我答应过绯珈不会说出她的事情,即便现在这样我也不能违背诺言。会长的本意是觉得会被绯珈骗所以才来找我,结果我也没有说实话。
“没事就好。”
“会长也要加把劲啊,忙碌学生会的时候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和成绩哦。可不能被绯珈超越啊。”
“这点不用你操心,而且这也不是一个哥哥该说的话吧?”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会长还有其他事吗?”
没想到我能和会长开玩笑了,放在以前我可是对这种“大人物”敬而远之的。
“别的事...哦,不仅是绯珈,还有久也变得有点奇怪。”
“久?”
提到这个名字,我内心有点紧张。自从她告白被我拒绝后,我就几乎没有与她接触。一方面是她似乎在规避我,另一方面我也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她。
“以前感觉久是一个除了对绯珈的事充满干劲其余时候都很腼腆的人,最近感觉做什么事都很有激情,也不再畏畏缩缩的。即便是遇到之前被群体霸凌的事也有勇气上前制止了呢。”
结果久完全是正面改变啊。我还担心我的拒绝会让久伤心,更加悲观地生活,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这样看来果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憧憬目标,久一定是想成为她绯珈前辈那样的人吧~”
会长笑着看着我,随后笑着说道:
“说不定不久后就有两个绯珈,两个妹妹在你身边哦~”
“别开这种恶劣的玩笑啦,听得我都毛骨悚然了。”
我摆出一副惊悚的神情,会长衣服诡计得逞地笑着。
“那么再见啦~如你所说我该去忙了~”
“再见,会长,你也早点休息。”
我们相互道别后,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对了,会长。”
我突然转身叫住了前往学生会的会长。
“冬令营,你会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