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教主你明白了么？”
“呃……大概吧……”
“那请您尝试着复述一遍。”
海雅希特把魔教内部的事情硬是一股脑地告诉了艾妮维希，但就算她脑子再灵光，也根本没法一下子记住那么多东西。
算了，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吧。她想着。
“那个……海雅希特……”
“怎么了？”
艾妮维希看了看海雅希特认真而又纯净的眼神，刚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没……没什么，我尽力吧……”
眼见逃不过，艾妮维希还是尝试着进行复述：“首先，魔教内部分为好几股势力，鱼龙混杂，主要有四派：一派是拥护派，支持我担任教主，把控大局；一派为反对派，反对我掌权；还有就是中立派，两边都不帮；再有就是……呃……”
“是长老会啦。那群老家伙是前代乃至前前代教主时期留下的老成员，德高望重，他们有自己的势力，表面上不参与教内斗争，但背地里小动作却很多。”
“嗯，然后还有其他的……”
“其他教内的小势力不足为惧，无论如何也掀不起大风浪。这点还请教主放心。”
“所以我该注意什么？”
海雅希特走到教主身前，她握住教主的手，把它轻轻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您只要小心保护好自己就行了，有事情还请多依靠我，我会帮您解决的。”
“哦……好。”
“那就太好了。”
或许是因为前一生没和异性接触过的原因吧，艾妮维希的反应很迟钝，她愣了几秒钟才作出答复，然而在海雅希特眼中，她的反应却代表着另外一种含义。
正当两人相处甚好的时候，一个身影已经悄悄接近了她们。
“哟两位，身份不小啊。敢在大街上走，不怕被人认出来？”
是个女声，听起来成熟却不乏朝气。
艾妮维希转头看去，来者是个高个长腿的大姑娘，估摸着二十多的年纪，也就比她们俩大几岁。
“你是？”
“看来教主不认得我啊。嘛，倒也正常。”
艾妮维希把目光投向海雅希特，仿佛在用眼睛说——救命，我不认识她。
“教主不必担心，这位是自己人。对吧，九条云。”
来者点了点头，说：“走吧，大街上人多眼杂，在这里聊天不合适。”
“可我们都聊了很久了……”艾妮维希突然插嘴道。
空气凝固三秒钟……
“你们……怎么不说话了……”
“总之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了，教主大人。九条，你既出此言，想必一定有推荐的地方吧。”
“当然喽，请跟我来吧。”
“去哪里？”
“秘密。”
——————
“欢迎光临，请问几位？”
“三位，要单独的包厢。”
“好的，请这边走。”
服务员恭敬地做出“请”的手势，领着三人去了二楼，但却吸引了店里不少目光，毕竟红颜祸水，任谁都会忍不住看上几眼的。
“九条，这里就是你说的好地方？人比大街上还多。”
海雅希特本在路上就想吐槽了，但碍于眼杂，一直没有说话，直到包厢里才开口。
“左护法大人放心好了，这里绝对安全。”
九条云的眼色突然变得犀利起来，她轻轻拍了拍手，原本封闭的包厢内却突然出现了一道暗门。
随着暗门缓缓打开，几名侍从便不断将丰盛的菜肴送上桌来。
“九条大人，非常抱歉，现在店里抽不出多余的人手，只能委屈您和您的朋友了。”
“没关系，你们都下去吧，除非我下令，否则不要再进来了。”
“是。”
侍从们训练有素地从暗门退出，将其重新关闭，暗门又变得和原先一样，从外面根本看不出任何破绽。
“九堂主做的好啊，现在能跟我和教主解释一下么？”
“这间包厢是特指的，墙和门也是，具体原理我也不懂，反正隔音效果很好，门外有专人把守，绝对不会有人偷听，保证安全，美食也是我精挑细选的过的。希望二位大人满意。”九天云一副小得意的表情，看的出来，她为了整这一出，费了不少心思。
“那个……所以你到底是……”
艾妮维希其实一直想询问她的身份，但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不过最后还是生硬地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哦，差点忘了，请教主允许我介绍自己。”
九条云单膝跪地，满眼虔诚，她的动作与先前海雅希特做的一样，“向伟大的冰之魔女献上崇高的敬意，我为魔教第九堂堂主，吾之名为‘九条云’。”
“呃……爱卿平身？”艾妮维希想了半天，最后不知怎么得蹦出这样一句词。
九条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总之，希望教主大人和左护法大人用餐愉快。我挑了很多东大陆的美食，希望教主喜欢。”
“好耶！那开动啦！”
“教主，需要我喂你吗？”
“不不……不用了，海雅希特。我自己就可以了。”
“来，张嘴。”
“真的不用啦！”
桌上的饭菜种类很多，有十几个人的量，在美食的滋润下，两人人很快便酒足饭饱了，只剩下某个吃货，还一直沉浸在美食中。
“啊，这个糖醋排骨真的很香，入口即化。还有这个剁椒鱼！还有这个！这个……”
“教主，我先去趟卫生间，先失陪了。”
“那你要快些回来哦，不然最后一个蛋挞我就拿走啦。”
“只要教主大人开心就好。”
海雅希特起身，微微鞠躬，便径直向门走去。
九条云有些微醺，她正拿着酒杯小酌，却有一股无形的压力突然落在她的身上。
酒杯应声而落，散碎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一响。
“小云喝醉了？要小心点啊。”
“多谢教主关心，只是手滑而已，失礼了。”她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我也去趟洗手间，失陪了，教主大人。”
“速去速回哦。”
艾妮维希抛下一句话，便转头继续品尝美食了。
——————
“左护法大人，您居心何在？当着教主的面使用威压，不怕被发现么？”
小房间内，海雅希特和九条云坐在桌子的两端，相互对峙着。
“难道你就没有想问我的事情吗？”
九天云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挠着头发，仿佛所有事情都瞒不过眼前这个人的眼睛。
“你先去醒醒酒吧，脸红的跟桃子一样。”
“那倒不必。只是……”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左护法大人料事如神，既然知道我要问什么，那就直接坦言吧。”
聪明人跟聪明人之间自然不用绕太多的圈子，但九条云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个看似年轻的少女，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深不可测。
“前些日子的消息，你应该知道了。”
“你是指教主遇刺对吧？发生在我负责的地区，我自然知道。”
“是的，所幸教主安好，但……出了点问题。”
“问题？”
“你没见过几次教主，但你应该听过教主的传闻。”
“圣洁迷人的冰之魔女，魔教最年轻、最有潜力的领袖，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你再看看现在的教主，像么？”
说着，海雅希特抛给九条云一个手机，手机上正在播放着什么录像。
那是那间包厢的监控，监控里的那个人正撑着下巴，用叉子戳面包解闷。
“这是？监控，你是怎么？！”
“放了个临时摄像头而已，我会亲自回收的。主要是想告诉你，现在的教主已经不是以前的教主了，她失忆了。”
九条云沉默不语，此时的她早已万分清醒，无数种情况在她脑中闪过，她只想知道一件事。
面前的这个少女究竟要做什么？
海雅希特虽然是教主的左护法，但她暗中一直与菲涅那些反对派私通。九堂负责情报刺探，海雅希特的那点事情，自然瞒不过九条云的眼睛，但她站队中立，也不好揭穿。
然而海雅希特心中也是相同的想法，她迫切地想要知道九条云的立场，即使是中立派，每个人的倾向也并不相同。如能为己所用，自然是要拉拢，如果不能，便要趁机铲除。
话说这是个日常小说来着。
眼看九条云依旧沉默，海雅希特长叹一口气，她只得先做表态。
“教主在我手上，所以我对外宣称教主重伤，需要静养。教主遇刺一事，纸是包不住火的，天下势力不日便会知道，魔教的底牌已倒，届时我魔教会陷入重重困境。”
“为何要宣称教主重伤？”
“你觉得她的样子能执掌教内事务么？”
九条云看了看监控里的人，她正在用菜叶子摆图案……
“不……能……”
不知道为什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九条云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所以，这也是对教主的保护，以她目前的样子，就算真的去执掌魔教，恐怕也会先被自己人蚕食殆尽。我对外宣称她重伤修养，便能趁机隐藏她的真实情况，也算安全。”
“左护法这是要逼我站队啊。”
“是又如何？”
九条云长叹一口气，说道：“我只是希望教内稳定，至少别沦落到让外人把控的局面。”
“为了自保而已，大家都一样。”
海雅希特莞尔一笑，那笑容意味深长，几乎要把“虚伪”写在脸上，然而九条云却从中看出了一丝……悲悯。
九条云想起了几年前的一个传闻，教主艾妮维希出征回归，破例带回了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女孩子，她凭借着自己的手段，在短短几年内便成功上位，但却很少有人提起那个女孩的故事。九条云没见过她，只是听说，她不爱笑。
“那海雅希特大人需要我做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通知您一声而已，以后，会需要您帮忙的。”
“那大人……就不怕我是反对派的？”
“看你的反应，我这不是赌对了么？”
九条云深吸一口气，这一番对话让她更加坚信一件事，眼前的这个人绝非自己惹得起的，唯一的方法是服从。
“哦对了，有一件事九堂主可以帮帮我。”
海雅希特走到九条云身边，悄悄耳语了几句。
“什么？你竟然是觊觎教主的……”
海雅希特做出了噤声的手势，她轻拍着九条云的肩膀，脸上却仍然挂着一副意味深长的笑容。
“唉，罢了，我答应您。我们……回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