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云，浮沫。席卷了千山万重谷壑。
泛滥在不洁之处，伪装于畸形的仙途中。等待无知者的涉足。
一位濒死于彘桶的少年，一位似见不可见的神仙。
少年唤了神仙，神仙应了道士。
于是，祂们说，我们都是神仙。
此时间里，废墟残垣的道院里到处都是残破的尸体。黯淡的鲜血将土地染成焉色，使得土壤结块成巴。
血泊之中，泡在雾中的人一颤一抖的走向三清大殿。他将要面对的，是另外一只体型臃肿，长满雪色虫须，盘踞于三清大殿之中的怪物。
“我将，真正与他对决，在三清大殿之中。”
无论我的过去，与现在所见的过去，有何种区别。
也许故事的走向是不同的，但至少最后都走入了一模一样的结局中。
这一点，并没有更改。
“你在三清面前就露出这种模样来吗？仙家。”
“你也好不到哪去。”
“哈哈哈。二狗啊。是为师无能，没有制住祂的力量，让你被祂蒙蔽了双眼。”虫须怪物扬动着白色须发，叹出这句话来，“今后，只能靠你自己了。记住为师的话，不要相信你所见的一切。”
“轰——”
两只怪物相互拼杀，将这个被屠戮一空的道院毁得彻彻底底。房屋坍塌，铜像崩坏，旗杆子被折断，青牛山的土地裂开缝隙。
视界中所能见的空间在眼前，如同一张被泡烂的纸，从那被浸透的一点迅速侵染开来，乃至最后破开了空洞。
堕入空洞之中是一片虚无的空间。可怕的白色怪物推着虫须，将那整个浮肿的躯壳吞没入云雾内。
虫须怪物翻腾，却在此时发出异样悲鸣。
“哪怕他是虚假的，他也会活在这虚假之中。”
“白眉道人已经死了，所以请在你口中所谓虚假叶成的眼界里，去死吧！”
………
“师父…师父！”
熟悉的呼唤声传入耳畔之中，手上抓住的事物向大脑传递了柔软的触感，带到眼前的一切轰然碎裂之际，看到了一张熟悉的容颜。
“师父！”
陈小萱关切的看着叶成。
而此时，叶成一手掐着她的脖子将其抵在树干之上，一手举起木剑做出穿插的动作。好在木剑悬在半空中，离其面门还剩下三尺。
先前突然出现的陈小萱不是幻觉……
再环顾四周，愕然发现纸人消失了，树上亦没有了绫罗绸绢，那个由自己追逐的纸花轿也不见踪迹。
“师父，你到底怎么了？是……你要对付的鬼怪，让你陷入幻觉了吗？”陈小萱再度询问他道。
“……”叶成缓缓放下来木剑。望着陈小萱，亦松开掐住其脖子的手，而后询问，“我刚刚这样对你，你不怕吗？”
“那肯定有点吓人啊。但，师父道行高深，所以我相信师父，绝不会这么做的。”陈小萱想了想，回答他道。
“你还真是信我。”叶成讪笑一声，同时再度开口询问，
“你，是怎么找上来的？”
还是那个问题。陈小萱是怎么找到自己的呢？
“师父已经两天没回来了……我很担心你。恰好看到师父封印的那颗人头。是它告诉了我，说你在这个林子里。”陈小萱不假思索的回答了他。说完，她又把两手放在叶成身上，眼睛打量着叶成的身体，而后关切询问：
“那你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还有，师父刚刚在和什么战斗呢？哦，先歇一会儿吧。”
也许是见叶成此时眼神有些虚弱，陈小萱建议去树荫下歇一会。毕竟两天不见人，倘若没吃没喝的话，现在应该很饿了吧？
陈小萱还说，她特意带了点干粮过来，就防着这种情况呢。
此话说完，两人都陷入了一阵子的沉默。
叶成坐在树荫下，拿着她从怀里掏出的烧饼，低着头。片刻以后，才轻声开口问：
“小萱…你觉得我是假的吗？”
被这么一问，陈小萱微微一愣而后开口回答：“你这是什么话？你一直都是我认识的那个师父啊？”
叶成闻言后笑了笑，目光里却任有几分惘然。
“那你是假的吗？”他再问道。
“嗯……师父不会被打糊涂了吗？伤到脑子了？”陈小萱小声嘟囔着，又担忧的看向叶成的脑袋，似在检查伤口。
“……”叶成低着头，并没有说话。
刚刚经历的种种都清新无比，仿佛还能闻到血腥味。
那真的是假的吗？还是说，他其实是那个没能杀掉“叶成”而成仙失败的二狗呢？
“嗯，师父。我好像想到了，可能我就是假的。”陈小萱见着叶成这番萎靡，手指点了点唇角，回答他道。
叶成闻言，抬头想说些什么，可突然看见灼灼的眼眸。
下一刻楚楚脸庞贴过来，那微带惊哗妁缨唇，封住了他的语言。
轻轻一吻……
唇间触电般的感觉，随着嘀唇的热力，延遍全身，美妙温润着就连灵魂也在颤抖。
待叶成反应过来时，陈小萱已然挪开了身子，而后俏皮一眨眼。
“都是假的哦，师父。刚刚也是呢。”
叶成还有点懵，感受着唇角的余温……
“现在也是哦。”小萱的脸上露出了羞涩的红晕，这般娇艳动人。她将身子靠过来，贴在他有些发僵的身子上。
风萧瑟瑟鼓动树木发出沙沙声，土尘徐徐打起旋来。微风拂面，发髻微动，确实让他感觉有几份虚幻……
“呜呜呜。哥哥被女孩子倒贴了。”妹妹悲泣着咬起了手帕，一把鼻涕一把泪。
………
…
林木幽深。古树参天，缓坡徐徐上升，视野所及一片葱郁。
一只小白狐粉足踏地，肉垫子轻拍土壤。嫩鼻子嗅起来，忽而抬起头，看向幽暗的林中。
那边，禾衣红衫，红盖头。持一把太极宝剑，轻踏碎干枯树叶，使其发出沙沙声。
白色狐狸甩了甩头，摇着尾巴赶过去。然而扑了个空。
…
次日，经过一番休整调准好状态，叶成与陈小萱一同离开这片树林。
回去以后，叶成第一时间便去找了那颗虺留给他的人头。
说自己是半仙，告诉他林中新娘，甚至能精准说出自己当前的位置。他觉得那只虺肯定知道些什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