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受困的普拉西斯之狐(八)
这是一个暖和的阴天。
一层厚厚的云层压在朴茨茅斯的上空,慢慢地移动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咸味,那是从海港的海洋上飘来的。随着早饭时间的临近,白色的日光开始蜕变成金黄色的晨光,点亮了整座城市。宣告着新的一天的到来。
“这地方看上去和照片里的变得大不一样了。”
其他人不得不同意这句话。照片里的朴茨茅斯港口不过是七年前而已;而现在……山脚下忙碌的人群一阵骚乱。阳光洒在地面上的斑点开始闪烁,人群也应之向两边分开,仿佛某个约定俗成的、好客的习俗,恰到好处地让出一条直通她们所在的山脚下的道路,然后一队穿着华丽的英利斯顿士兵如同一片鸿毛,落进夹道等待的人群中。
士兵的最前面立着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骑兵军官。他穿着亮红色军服,身上交叉地戴着两条白色绶带,挎着军刀,带着不可一世的盛气凌人的蔑视神情,昂首挺胸地在最前面开路。跟在他身后的是两队同样穿着红色军服的,戴着黑色三角帽,穿着白色打底裤的步兵;就像一对对血红的花朵,连成许多条红色的彩带,在人群中扎眼的前后延伸着,波动着。这些步兵卫队只有一条绶带,都把步枪抗在左肩上——和常见的英利斯顿士兵不同的是,他们的三角帽上多了一根羽毛,在围观的人群的头顶上晃动着向前移动。就在梅伊娜她们猜测这些士兵帽子上的羽毛是什么材质的时候,这群卫队的主人的终于出现在视野里。
那是一辆上面带着金丝雀家徽的轻巧的四轮小马车,小巧到只能容纳四五个人感觉,却由四匹披着红白相间的高贵罩袍军马拖着。马车被涂成白色,装饰以金色的镶边,除了了金丝雀家徽以外别无其他装饰,如同它们的主人一样典雅又不失身份。现在这辆四匹马的马车径直朝着梅伊娜一行人站着的山坡脚下驶来,在山脚下停下,车夫在停下的瞬间手脚麻利地从马车上跳下,和其他两个随车侍女一同把台阶放下并且铺上红色的毯子。一双鞋面带有远东中国丝绸、织棉为面料的龙凤图案的高跟鞋出现在人们面前。
丽丽白特就这样一袭紫色长裙出现梅伊娜她们眼前,如阳光一般让人温暖,又如树荫一般让人舒畅。静如杨柳,亭亭玉立;迈动步子的时候亦如杨柳,娇柔婀娜。梅伊娜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她从山脚下走上来,眼珠子仿佛就要飞到丽丽白特的身上去了。
‘她的双眸变化莫测,一会是圆的,一会又微微半闭,如同太阳躲闪在两朵云彩之间。她所到之处,天堂随之降临;她离去时,混乱旋即而至,仅仅存留下山楂花的芬芳。’
“进步。”梅伊娜就这么看着她径直走到她面前来,喃喃道。
“战争。”这是她们阔别多年以后的第一次对话,“走吧,我猜你们肯定有很多话要说。”
丽丽白特冲着她们笑了一下,梅伊娜感觉自己心跳漏了一拍。
‘真是该死,我怎么可以对着她**。’
她们就在围观人群的注视中跟着她上了马车。人们纷纷猜测她们的身份,有的人猜测她们是来自于某个很少露面的古老世家,现在为了战争而重新把家族的魔法献给国家、军队;有的人觉得她们是来自于盟国拜访的贵妇,大小姐;也有人说她们是部队的高级将领,是回来参加宴会的。总之,人们得出一个结论就是——能被丽丽白特伯爵这样接待的一定来历不简单。(笑)
但是梅伊娜她们并不知道这些,她们现在刚刚坐稳,就迫不及待地开始打量起这个马车来。从外面看,全身涂成白色的马车甚是小巧玲珑,但是真正有幸坐进来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其实别有洞天。似乎用过曲光的小法术处理过,让肉眼所看的的产生了一种小巧玲珑的错觉。马车里面很宽敞,坐下二十号人开会绝对没有问题。此刻其他几个人,尤其是希希普丽丝,正围坐在圆桌周围,好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一切对她们来说都是新奇的。
桌上沏好了六杯红茶,散发着香气,温度恰到好处。梅伊娜随手拿起最靠近自己的那杯,用对宗主国女王的询问打开了话匣子。
“女王陛下最近可安好?”
“感谢上帝,女王陛下现在一切安好,不过我听说……俄格森的那位女沙皇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咯。”
“哦?”梅伊娜感兴趣地扬起眉毛,“我记得是伊丽莎白·彼得罗夫娜女皇吧?”
“是的,她没能熬到战争结束,据说是害的肺病,你们还在路上的时候她就死了,现在俄格森在举行国葬。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彼得三世继承了皇位。”
丽丽白特微微欠身。
“看你的样子,似乎对这个即将上任的新沙皇不感兴趣。”
“的确,谁都知道彼得三世是个长不大的白痴,他的智力……嗯,我想大概还停留在孩童时代吧。”说这话的时候,她还特地耸了耸肩,一副深表遗憾的样子,“据俄格森宫廷里的传闻,这位彼得三世成天就只和两样东西打交道。”
听到她顿了顿,性急的梅伊娜立马问道:“哪两样?”
丽丽白特抿了一口红茶,不像梅伊娜那样一口直接喝下去,而是慢慢地品,要把茶味完全地释放在嘴里的享受。足足有一分钟之久,梅伊娜感觉过了一年,然后丽丽白特伸出了两根手指,“他童年时就有的一套木偶士兵和女皇批准他组建的一支一千五百人的小部队。那套士兵玩偶据说是整日不离手。但讽刺的是,这位看起来喜欢军事关心军队的王储却对炮声异常恐惧。”
“哈,那可真是……”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无法形容啊,不过真的是这样吗?难道他就没有任何一点其他活动?”
“很遗憾没有听说,这位彼得三世就是连男女之间都,嗯,是懵懂的,结婚九年才跟他的妻子同房,不过么,传闻终归是传闻,但有一点肯定的,要是他坐稳了,俄格森估计接下来起码十几年都要完蛋。”
“有这么夸张?”
“只会更甚。他从小就不是在俄格森长大的,反倒是一直待在普拉西斯长大。到俄格森的头几年连俄语都不会说,而且他也从未试图了解他马上要统治的国家,对俄格森的传统文化也不感兴趣,从来不遵守东正教的教规反倒表现的像个地道的普拉西斯人。更夸张的是,你知道么,他还是腓特烈二世的崇拜者呢。”
“不会吧!”梅伊娜感觉自己听到了天下最滑稽的事情。作为敌对国家的王储却毫不隐瞒自己对腓特烈二世的崇拜与支持。
“而且,”丽丽白特刻意压低了声音,“他还多次派人向腓特烈二世提供过军事情报。只是伊丽莎白女皇宠爱她这个不成器的外甥才没有追究,原谅了他。”
两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政治上的新闻来打发路上无聊的时光。
‘还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政治,人心这两个东西对我来说还是太复杂了’
她如实这么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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