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受困的普拉西斯之狐（五）
维斯瓦河畔。
春日已经来临，云雀飞上天空。原野鲜花盛开，草木复苏，正是外出游玩的大好时光。
经过一个冬天休整的俄格森军队们已经准备完毕，士兵们不停地擦拭武器，军官们也在忙碌地整理账目装备车辆，只等开进的命令了。他们的原司令官韦尔奇亲王仍然情绪低落，无意前进，甚至直接向俄格森的重臣议会提出放弃指挥权的请求。好像他还没有从曹恩道夫战役的沮丧中走出来。他副官们这样描述他：“总司令似乎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种名为沮丧的气氛中，令人无法接近”。万般无奈之下，议会只好重新任命年近花甲的彼得•谢尔诺维奇•萨尔克特科夫上将为总司令。
萨尔克特科夫相较于韦尔奇亲王，更像是一个传统的俄国贵族——他对于时下流行的德语（高地荷兰语）、法语一无所知。跟其他奢侈作风贵族不同的是，他的生活方式更接近一个地道的哥萨克乃至卡尔梅克人，因为他行军中的指挥所必定是一个卡尔梅克式样的帐篷。其貌不扬的他生着一副宽脸庞，就像那种平易近人的、发福的、心地善良的宽厚的中年人那样，较为低矮的鼻梁上面有一双小眼睛，从五官上来说他更像是一个亚洲人与欧洲人的混血而非纯粹的欧洲人。他关心基层士兵，也爱开玩笑，更有着事必躬亲的习惯，就连士兵们称呼他为“小母鸡”都毫不在意。他自从到来之初就享有士兵们的热烈欢迎与爱戴，这是很少见的。士兵们信任他。
半个月以后，他率领俄军逼近帕里茨。守卫帕里茨的是魏德尔将军，一个好斗到愚蠢的普拉西斯军人。但在这里必须公开承认他也是一位勇猛的战士，只要有机会他一定会率领部队作为突击矛头直插敌军心脏。但是很显然——勇猛不能成为抵挡一切的原因。他不顾一切地钻入到俄军在泥沼精心布置的防御工事圈中。
经过一整个上午和酷热中午的急行军，疲惫不堪的普拉西斯军队于下午三点投入了战斗。但是仅仅过了几个小时，落入圈套的普军战损就达到了八千人。一片混乱的普军最终主动撤出战斗。萨尔克特科夫享有的士兵们的支持已经完全变成了信任和崇拜。
我们有必要看一眼普遍被人认为井然有序的普拉西斯首都，波尔林。只是情况让人有些沮丧：人群乱哄哄的到处聚集在一起，三五扎群。他们激动地反对军队的指挥官，多纳将军。
“多纳要是敢于露面，我们就把他撕成碎片！”
透过人群，舆论中心的人物多纳将军早已放弃了指挥，而且也不敢表现出任何一丁点他的存在，他担心激动的市民们真的有可能做出过激的举动来。
“瞧瞧，活生生的例子。你可以看到战争是怎样加剧了人们的脾气。”
他的同僚说道，然后转身从窗口走了回来，给自己沏了一杯茶。官员们都沉默不语，但是想着的却是同一样事情，那就是只有奇迹才能挽救普拉西斯了。
俄军还在步步逼近，甚至已经和他们的盟友，哈迪克的奥斯汀帝国军队会师了。萨尔克特科夫失望的发现巡视了一圈奥军的营地，却发现原本应该协助俄军补给的奥军却因为急行军而丢掉了所有的补给纵队，甚至于哈迪克都亲自前来求他给奥军匀出一些口粮。
“Sir,Ich denke, wir sollen Missverständnisse.Ich möchte Sie bitten, unsere Soldaten Rationen Ersatzteile.”
但是萨尔克特科夫听不懂德语，他也不信任翻译。使得哈迪克在众人面前就那么尴尬地站着。他无力地打着手势，希望这个俄国佬能看懂他所想表达的，但是萨尔克特科夫不为所动。再联想到之前是因为他不等奥军就挥师前往卡兰弗尔朗使得奥军不得不抛弃补给纵队，哈迪克对这个俄军统帅的第一印象颇为恶劣，甚至可以说坏到了极致。
‘简直是一个不值得信任的邪恶之徒。’
他默默地想道，并且决计采取观望的态度。
腓特烈已经几乎要成为名副其实的败兵整顿专家了。此时此刻他把魏德尔的两万败兵隔离到了单独区域以免影响其他部队然后加以单独的激励和慰勉。
“士兵们。
……
你们现在身心疲惫不堪，吃的也不好，我欠你们许多东西，可是现在也不能发给你们。你们在这些年的战斗中间显示出来的勇气和坚忍力量是令人惊叹的，这将会带给你们荣誉，荣誉的光辉会在战争结束以后照在你们身上。
……
士兵们，这是你们期盼已久的战斗，胜利就靠你们去夺取了。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够赢得胜利。胜利将给你们带来富足和舒适的营地，并且能让我们早日凯旋。像在曹恩道夫那样去战斗吧！让你们的后代用骄傲的口气来谈论你们今天的勇敢行为。
有朝一日，你们重返和平生活，多年后你的子孙问起你，爷爷，在库勒斯道夫战役的时候，您在做什么？你不至于扫兴地说，唉，孩子，爷爷我当时吓得躲在战壕里不敢露头——而是昂首挺胸，问心无愧地说道：我参加那次伟大的会战，我们把俄国人和奥斯汀人的军队给撕的粉碎！
好，这就是我想说的，士兵们，勇敢的去战斗吧，忘掉之前的一切失败，胜利属于普拉西斯！”
当夜，闷热干燥的空气中时而传来附件村庄悲凉的钟声，疲惫至极的普军士兵们紧紧握着武器躺在路边的草丛和略微湿冷的沙地上久久无法入睡。他们中许多人已经整整连续三个星期行军而没有一天的休息了。战马也饱受蚊蝇叮咬之苦。尽管还是春天，但是东欧罗巴大陆的气候已经进入了白天闷热早晚湿冷的地步了。蚊虫也因此开始活动了起来，嗡嗡地叫个不停，让人厌烦。
凌晨，普军大队终于动起来了，他们沿着林间小道向着东南方向前进，不需要鼓手他们就能做出整齐的方阵，沉重的步伐把泥土地踏地发出沉闷的响声。腓特烈也在一边对着这支用来自各地的普拉西斯军队加以鼓励。
“先生们！祝你们诸位平安无恙，我们将会在今天打败敌人，要不就此永别。”
“Es lebe！”
士兵们也一时忘记了夜晚的疲惫与困乏，热情地响应他们皇帝的鼓励。
破晓之际，腓特烈抵达了卡兰弗尔朗。他在树丛里用望远镜观察敌军的布阵，发觉自己犯下了两个严重的错误。萨尔克特科夫在东南方向的布防比北方要严密，这意味着精疲力竭的普军要面对俄军的防御强点。而他们主力所预定突击的路线上遍布着池塘，形成了天然的屏障。但是他仍然信心满满的写信告诉皇后：“我马上就要把俄国人从他们修筑的防御工事里面赶出去。两个小时内我们必能取胜……”
俄军和普军最大规模的一次会战即将在轰鸣的炮声中展开，许多士兵看了看沉在地平线上的朝阳，留恋的凝视着，因为对于很多人而言，这是他们一生中最后一次看升起的太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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