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灼烧的痛,彻骨铭心,痛彻心扉。
它不是热烈的,反而是冰冷的,不是激烈的,反而是温和的。
它不停地灼烧、灼烧,并非是因为是火而烧却,反而似乎是有着自己的目的,目的不达成,死不方休。
接触到它,你的内心,其他的感情都会放到第二位,甚至往后。
你首先想到的,便是赎罪。
赎罪——才可得救!
“!!!”
卓尔躲在隔壁教学楼天台的阴影中,口中流出鲜血。单膝跪地,一手撑住地面,一手捂住自己的——肋骨。
人体肋骨12对,左右对称,共24根,如果有人可以透视,可以明显的发现,他的一根真肋正冒着白色的火苗,火苗还在不断扩大面积,正向整个肋骨以及连接在一起的软骨和胸骨蔓延开来。
大意了!卓尔此时如是想到。
......
“长江・兰?哪位?”
靛蓝骷髅头歪着脑袋,嘴角扭成本不可能出现的O形,眼眶里似乎出现了一丝幽暗的火光,微弱到崔也没注意到,很快就消失了。
“或许我们曾同游,或许骑着单车大战过风车,但...你可以称呼在下为——尤里安。嗯,不善作战的尤里安。”
行了一个绅士礼,长江・兰,不,尤里安如是说道。
卡纳西・崔咬紧牙关,手中抓着竖琴的琴弦,琴弦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掉,可笑的是,身为卡纳西・崔法的化身,竖琴甚至连磨损都不可能。相传魔神巴巴托斯有一把竖琴,他的竖琴可比那把破烂强多了。
“好......尤里安,告诉我,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我已经很久未曾见到你了?”
崔勉强稳定了情绪。
“哦,我的同胞,我们何时曾见过,或许在遥远的过去,或许在不久的未来,你为何觉得你见到了我?是视觉扰乱了你的认知,亦或是你已经窥探到了更高的维度,看我就和看插画一样?”
尤里安手舞足蹈,应该是回答了崔。
“...好吧,那么请你让开,现在你应该没有理由再拦着我了吧。”
“很遗憾并非如此,理由虽然没有,但我真的很想见你啊,同胞。”
“!!!”
竖琴再度划出几道光线,仍然被甩出的文明棍轻易破解。
“同胞,你的抗拒终究是徒劳的,你明明是知道的。”
“你在闭塞自己的五感。”
“你在闭塞自己的视听。”
“你在...抛弃整个世界。”
“闭嘴!”
即使攻击被化解,崔还是在不懈的继续攻击。
“究竟是城市拥有你,还是你拥有城市?同胞,何必欺骗自己,你明明可以听得到,你也可以感觉得到,你明明...就在其中。”
尤里安嗤笑着,躲避着,嘲笑崔逃避的他,此时却是真的在躲避,被嘲笑者,却在无畏的攻击。
或许,其实是无用功?
......
魔法,多么违心的事物,亦或是唯物的尽头,科学尚不能解明之“神秘”。也正因如此,它的本质便正是神秘。
人们不断地解明魔法,却发现,魔法越是被解明,使用者越多,其力量越弱,究其原因,神秘不再神秘。就如同减数分裂一样。
就这样,被解明到能和科学相辅相成,十分日常的,便是“式”。
未达到这一地步的,或是秘传的、在血脉间继承的,便是“术”。
而在这之上的,使用者少之又少,其原理完全无法解明者、宛如天理者,便是“法”。
现今的学校都会教授式,可以说式已经离不开人们的日常生活了,虽然也有科学家担心科技会停摆,但更加发达的科技好像打脸非常快;
一部分人会使用术,并努力保护其神秘性,应该不会有人希望手里的宝贝贬值吧;
只有凤毛麟角的人会使用法,且法法不相同,据说曾有人见过一人曾召唤出名为法・法的巨兽,好事者称为“万法之源”。
说这么多,可实际上能解明魔法者,人数并不多,作为一门专业广为教授的解明学,毕业率几乎不到百分之十,更别提往上进修者了。毕业后几乎都会进各个衙门坐班,堪称金饭碗。
卓尔,就这么有了半个金饭碗。
他是拥有他自称为解明的法,是解明“法”的法,法之下的更不在话下。
缺了半个,是因为他只能解明,不能教授。
他曾试过向雨讲述解明后的术,但雨只是把自己的额头贴到了她的额头上,笑着问他在表演什么杂技,他才明白,他是说不出这些东西的,也正因如此,他的解明不会影响他人的神秘,他也更多的把解明用在战斗方面。
当然,解明的法是不能脱离解明的体系的。
因此,他需要时间。
在他被苍白彻底烧死之前。
......
卡纳西・崔,他是听得到的。
从他踏进这城市——江之岛市伊始,他就听到了。
因杀戮带来的欣喜;
因忘记带来的愤怒;
因求不得带来的悲哀;
因盲目带来的恐惧;
因空虚带来的爱;
因傲慢带来的恶;
以及混杂着恶臭的欲。
他震惊了,他以为是错觉。
一日、两日、三日。
他以教师的身份,作为“巡视组”的一员潜伏在城市里,真心祈祷着不远处美好的未来。
——但嘈杂的声音已经使他睡不着。
他张开着五感,不断地奋斗。可惜毫无意义,当一个人的力量不够强,一个人就改变不了什么,一只可乐猪返祖变回野猪,其他的可乐猪呢?
他试图向城市里其他潜伏的同僚呼救,可他见到了什么——兰马洛克一见到他就一件砍去,大骂叛徒,可他明明已经失去了双眼;加雷斯在后厨帮忙,可眼前的食材简直让他不敢相信——他实在是太饿了;
而现在,他看见了自称尤里安的长江・兰。
是的,他“看”见了。
他不敢向“巡视组”在其他城市的同僚继续呼救,他害怕他们也成为“他们”,他为此隐瞒了事实,又是一个人要扮演数人,这使他身心俱疲;
他也曾尝试逃离这座城市,但他发现,他无论如何也出不去,他疯狂地奔跑,却只是在原地转圈;
那么,到底是谁需要谁呢?
“可怜无助的双方,相互依赖罢了。”
早在奔跑的时候,他,便封闭了五感。
终于,他获得了“宁静”。
他,掌握了“法”。
他是绝望了吗,崔曾想过这个问题,但宁静降临后,他就知道不是了。
“法”是不会施予绝望者的。
那么,他便仍有希望。
——即使是身为闭目的愚者,鲁莽的冲向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