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夜色已晚。
靛蓝色的骷髅头此时正坐在露台边,大口的吃着拉面。
“汤汁浓厚,面头富含嚼劲,叉烧多的令人觉得幸福,不愧是‘面硬加咸蔬菜加倍蒜末和油多多’拉面啊。”
他顿了一顿。
“不愧是‘魔女最喜欢食品中的No.1’啊。”
他端起大碗,咕咚咚的大口喝汤,他确实是在喝汤,从他的声音中不难听出满足和享受。
只不过,有一点美中不足。
汤汁只有一部分顺着骷髅头底部流下,大半的汤汁都顺着缝隙流出,甚至漏到了他的西装上。
紧接着,他放下碗,又拿起筷子,一口吃着叉烧,一口吃着面。
“说起来,我是吃面先喝汤派呢。对了,老板你的叉烧给的好多啊。”
“没什么,今天准备的有些多了而已。”
店家银色的头发呈现出中分的形状,围裙的后面是一件黑色的长袖和与之配套的背带裤。
他认真的洗碗,擦的油光锃亮,态度一丝不苟。
“嗯,好吧。”
他“吃”完了拉面,拿袖子抹了抹嘴。
“多谢款待。”
他鞠了个躬。
“不谢,承惠20块。”
“......”
靛蓝骷髅头掏遍了身上的兜。
“啊,令人吃惊的是,我没钱,怎么,想让我给你刷完赔钱吗,我可告诉你,我...”
“你滚吧。”
“哈?”
听到店家的话,靛蓝骷髅头一下子来气了。抡起拳头就像给他来一下,脚上也不老实,准备把露台踢翻。
“你休息够了吧,快滚。”
店家再度催促。
“......你是想逼我打过来吧,嘿嘿,我偏不,你还想讹到我身上...”
靛蓝骷髅头呵呵一笑。
“我都没钱了,你再讹我,大不了拆了我就是,骷髅人不惧死亡!”
“......”
店家明显有些头痛,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
最后,还是放下了。
“行了行了,你都不收钱了,我自然感恩戴德,谢天谢地,来生衔草结环...说起来我这是不是来生呢?”
“我...是谁来着...”
看着浑浑噩噩离开的靛蓝骷髅头,店家的眼神里是满满的可怜。
他不像是只是感慨他人。
更像是,自怨自艾。
......
“走了呢。”
“嗯,她走了。”
“卓尔,你猜我说的‘走’是什么意思?”
“我才是跑的意思,这是文言用法,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那,你看那边的那个,是雄还是雌呢?”
雨指向另一边,那里站立着一些穿着女装的人。
“......男的。”
“诶,怎么看出来的呢?”
“他们用了非常巧妙的术式。”
卓尔看着“她们”,似乎是有了点兴趣。
“‘她们’把易容术的概念扩大化,以至于整体性别发生了逆转,再附加上变声的式,了不起,了不起......”
“喂,让你解谜呢,你倒好,直接一个弊的作。”
雨噘着嘴,轻轻捶打卓尔的后背。
“雨,当碰见难题时,哪怕是狮子搏兔,亦尽全力,通过‘工具’对问题进行分析,严格来说也并不算作弊。”
“那,你怎么看他们的做法呢?”
雨紧接着问道。
“...我觉得,我们要尊重他人的爱好。”
“那如果是你,你愿意对自己用这种魔法吗?”
“死国可乎?毋宁死。”
卓尔断然拒绝。
“不是尊重他人的爱好吗?”
“评价他人是站在客观的态度,评价自己,是主观。”
两个人插科打诨,坐上了地铁,雨靠在卓尔的肩上,嘻嘻笑了一下,便睡了过去。
她累了吗?
卓尔不禁想到。
他没有看手机的想法,他也不爱看手机,如果没人让他做什么,他们能坐在椅子上看天看一整天。
他是如何变成这样的人的呢?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这样就好。卓尔想到。
于是,他也闭上了眼睛。
鼻间,有一股好闻的栀子花香水味。
卓尔睡过去了吗?
闭眼的雨,并未真正的睡去。
她悄悄的睁开眼,看了看卓尔。
只见他闭目沉思,任凭地铁摇摇晃晃,他也屹立不倒。
当然,地铁本身就很稳。
雨靠的更紧了一些,但不敢再做出更多的动作了。
也许,他已经注意到了呢?
雨没有贴近卓尔的那一侧,她的手拎起一缕头发,悄悄地,扫弄着卓尔的脸颊。
“......”
卓尔皱了皱眉头,随后舒展开来。
雨撅了噘嘴,并没有放弃,扫弄的幅度更大了。
“......”
雨能感受到,卓尔的身体抖动的幅度也开始大了起来,她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头稍稍抬起,对着卓尔的耳朵,轻轻地吹了口气。
“呀!”
雨惊叫了一声,见周围的乘客都看向她,她连忙摇了摇手。
“谢谢大家,没事的。”
见周围人不再在意,雨恨恨的盯着卓尔。
“好痒的。”
“你也知道啊,好痒的。”
卓尔无奈的看着她。
“咕噜噜...”
雨不老实的小手准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卓尔先下手为强,一把将其抓住。
“别闹。”
“哦。”
被抓住的雨也就真的乖巧起来。
两个人就这么不发一语,静静依偎着,过了几站后,雨站了起来,走出车门,随后,转过身来。
“...圣诞节,很期待哦。”
随后,跑着离开了。
卓尔看着雨离开的方向,一言不发。
啊啊啊我做了什么啊!
宁宁穿着便服,在床上无能的滚来滚去。
“啊啊啊啊啊。”
回想起卓尔温柔的拂拭自己的脸颊,宁宁的脸红就退不下来,她已经滚了好久了,最后,她把脸用枕头捂住,然后一个翻身,抱住了旁边长长的抱枕。
“我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我只是一个魔女啊,除了魔女的知识以外都是小白啊。
拜托了,谁来教教我啊,自己想搞不明白啊。
“啊啊啊啊啊!”
无能的宁宁,继续滚来滚去。
“我真的可以吗?”
另一边的雨,则是泡在浴缸里,神情说不出的复杂。
“我究竟是怎么期望的?”
“地铁前说的话,真的是我的本心吗,还是说,和以前一样,是玩笑话?”
“归根结底,我,有资格去那么做吗?”
“因为,我是——”
雨的头在浴缸水里埋得更深了。
似乎,想就这么永远的沉入更深处。
做一只糊涂的青蛙,也没什么不好。
卓尔则是在家门口站着,迟迟没有进去。雪落在他身上,厚厚地结成一层,
想起什么了?
不,本来就没什么可想起的。
我,就是我。
可是为什么,既视感,如此的强烈?
卓尔的手指不停舒张,似乎是在回忆那时的手感。眼睛眨来眨去,似乎是在体会之前看到的模糊印象。
心率,逐渐升高。
这次恢复平静,过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