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有一件事我要责备你，就是你把你起初的爱心离弃了。所以应当回想起你是从哪里坠落的，并要悔改，行起初所行的事。
新约《圣经》启示录1:17-2
遥想起不久前，二人一起逛街的时候。
一起嬉笑打闹的时候。
他曾经拉住过我，这之中的，不是关爱吗？
宁宁有些怅然若失。在身后，有人拍着她的背。
他，曾经也是这么拍着雨的背，拥着她，哄着她睡去。
这手指，真是纤细。
泪眼朦胧的宁宁看向雨，雨朝她摇了摇头，指了指卓尔。
现在的卓尔，很不对劲。
是啊。
宁宁仔细想想，木头和钢铁，终究还是差些的。
木头会渗进水，而钢铁不会。
他，这是怎么了？
选拔还在继续，罗曼微笑着，对众人施以温柔，即使人们并不理会。
不久后，在漫天大雪的见证之下，144人，被他选拔了出来。
“希望大家可以对这次的参观表示满意。”
他如是说道。
众人没有什么好脸色，跟着罗曼进入了艺术展览馆。
艺术展览，确实没有骗人。
馆内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展品，从水下第一个生命开始，再到史前时代的巨型野兽，再到人类第一次直立行走...行走在其间，一种浓厚的历史感跃然于眼前。
而这些，罗曼看都不看一眼。
“不是艺术展览吗，不介绍一下展品也就罢了，怎么还走的这么快啊。”
是的，罗曼不管不顾。只是径直的带着他们向前走，一直走。
“啊啊，这些啊。”
罗曼不以为然。
“按照本来的设想，这些都是给客人们的‘前菜’。总不能一上来就拿出本馆最珍贵的作品吧。”
“但现在这个情况，也没这个必要了。”
一位客人擅自脱队，看着眼前摆放的宝石，好奇的问道。
“这都不算是精美的艺术吗？馆长先生的要求也太高了吧。”
“呵呵。”
罗曼见状，走到这位客人的身前，拿出钥匙，取出价值不菲的宝石。
然后，递给了这位客人。
“...可以吗？”
“当然，我说过了，这并不是什么艺术，您想要，拿着便是。”
他带着客人走回队伍。
“千万，别让这样的东西，脏了您的眼睛。”
不得不说，理学家想要存天理，灭人欲，终究是有一定道理的。
人的欲望啊，就如同高山上的滚石，一旦动起来，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这之中，能把守本心的人少之又少。
人们总是以各种理由“哄骗”罗曼把展品赠予他们，他们看着罗曼，就仿佛看着一个傻子一样。
他们甚至还裹挟其他没有加入他们的客人，强行让他们也拿一件。然后，又有一部分客人在威逼利诱之下，“不得已”的拿了几件。
罗曼看在眼里，却甘之如饴。
“小子，快去拿一件，听到没？”
一个面相不太好，生来就当不了带桶勇的男人恶狠狠的看向卓尔，向那边的展品指了指。
卓尔看了他一眼，随后就撇开了眼神。
“小子，让你拿去，你什么意思，啊？”
男人冲上前，想要抓起卓尔。
然后——
“啊啊啊啊啊啊！！！！！”
一道刀光闪过。
男人的手腕整齐的出现了一个截面。
很明显，他的王之力，王之力啊。
游客们明显吓了一跳，有的冷汗直冒，有的腿抖得不行，手里拿着展品的，手都把握不住，噼里啪啦掉了一地，有的拿着瓷器，现在只能看见瓷片了。
但他们，却很难离开了。
在离开的路上，卓尔一个人，真的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手里只有一把小小的柳叶刀，没有一个人敢无视。
雨和宁宁看着卓尔，眼神里有着说不出的神色。
罗曼也诧异的看了一眼
“走吧。”
卓尔看向罗曼。
罗曼无奈的摆了摆手。
众人哆嗦着，跟着大部队继续向前，手里紧紧握着展品。
之前在馆外暴躁的男人走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可怜的家伙。
他眼中漏出一丝不忍，随后也跟了上去。
“说起来，大家，觉得美，究竟是什么呢？”
提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罗曼的眼中，浑浊的瞳孔散发出了诡异的光。
“这位女士。”
他看向拿着宝石的客人。
“你觉得，你手里的宝石，美吗？”
“哈啊...”
女客人不解，她看着手里的宝石。
“应该，美吧。”
“不不不，你没理解我想问你的问题。”
罗曼摇了摇头，其实他是想摇手指的，可是他只有三根手指了，还要握着手杖呢。
“我是想问，你觉得，宝石就是美吗？”
“啊...”
这次，女客人看着宝石，久久没有给出答案。
“你看，你事实上并不是觉得这颗宝石就是美的，哪怕你有过这种想法，可你的内心啊，实际上是拒绝的。”
“在你的心中，它的价值要大于它作为美的组成部分。”
罗曼不再看她，转而看向其他客人。
“诸位也是这么想的吧。”
“或许，诸位之中也有深具慧眼的大能，能用更加优秀的眼光去欣赏艺术。”
“但是，在诸位的心中，究竟手里的东西，到底是价值呢，还是美呢？”
“不要急，慢慢想吧。”
他看向高高的天花板。
上面是一幅壁画。
一艘破烂的木筏上载着十数‘羔羊’，其位于三角形的构图顶端，对着过路的船大声呼救。
在这壁画有限的空间内，除了木筏和木筏上的‘羔羊’们。
周围，只有波涛汹涌的大海。
“诸位，美啊，并不是什么肤浅的东西，想反，它是那么的极端。”
“要么，它被所有人所共识，但是要说是称作艺术，某种程度上还是有些勉强了。”
“要么，它的美只有孤芳自赏，除了少数人以外，没有人认识到它的美。”
“诸位的视觉看到小舞一的插画觉得美不胜收，想着将来我也要找一个这么漂亮的老婆。”
“可看到格尔尼卡的时候，抛出他的名声，真的能对其产生共鸣，真心地认为，这其中蕴含着震撼人心的美吗？”
罗曼一边说着， 一边带着人们走过一个个展厅。
有的在播放古典乐，有的放满了大理石雕像，有的留声机里传来美妙的音乐，有的画作让人耳目一新。
“但是，真的有一种美，是真的让人无法用言语形容，可以被普罗大众全盘接受的吗？”
“我啊，一直在寻找着这样的艺术，如此苦恼，如此困惑，我都感觉，终有一天，我都不再是我了。”
“然后，我遇到了，在那命运般的一天。”
罗曼说着说着，又会想起了那一天。
‘唉，其实吧，你也该‘想起’了，你啊...’
‘——早该睁开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