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兄们,若有人偶然被过犯所胜,你们属灵的人,就当用温柔的心把他挽回过来;又当自己小心,恐怕也被引诱。
——新约《圣经》加拉太书5:3-6
靛蓝骷髅头嘶吼着,双拳不断的锤着大地,骨指都锤的有了些许裂痕。
他好悲伤。
可是,为什么这么悲伤呢?
仅仅只是一个平凡的母亲,和一个给过娃娃的孩子罢了。
可是,为什么呢?
那一天,似乎也是这样的。
那美丽的花海中,那宏伟的城堡下。
一个身着礼服的红发女子,正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温柔的说些什么。虽然是如此的怀念,但仍然看不清她们的脸。
他可以听清她们在说什么了。
“妈妈。”
小女孩抓着女性的手摇来摇去。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蒲公英啊?”
“蒲公英啊。”
女性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幸福的笑了笑。
“蒲公英象征着自信、坚强,还有,永不停息的爱。”
她摘下一朵蒲公英,拿在手中细细的把玩。
“也正因如此,妈妈才喜欢啊。”
她猛地吹一口气,蒲公英应声而飞。
城堡上,一个红发的潇洒男子,正在和一个蓝色短发的男子坐在椅子上,面对面的品尝着红酒。
蒲公英飞到了二人的面前,二人无奈的笑了笑,向着城堡下面的母女招了招手。
那一天,是多么的幸福与快乐啊。
“妈妈,将来我也要像蒲公英一样!”
“好啊,妈妈陪你一起变成蒲公英。”
真的希望,时间就这么定格在这一刻啊。
到底是为什么呢?
生命,真的好短暂啊。
正因如此,拥有短暂生命的我们,才理当是失败者。
那一天,天空平白无故下起了雪。
那一天,两个男人奋力的抵抗,奋力的奔跑。
他们什么也阻止不了。
时间,恶作剧般的定格在了那一刻。
一对母女,真的变得和蒲公英一样了。
飞的满天都是。
唯独刻在脑海里的,是恐惧,是对那从天而降的一击的恐惧。
是面对漆黑铠甲,甚至连脸都无法记住的,黑色铠甲的恐惧。
亦或者,潜藏在记忆深处的恨、不舍、痛苦、悲伤。
是啊,悲伤。
曾几何时,我也和同胞一样。
亦或者,我就从来没有离开过,假装欢欣而已?
那天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浑浑噩噩的来到这个城市呢?
我啊,是如此的憎恨,憎恨生命的渺小,憎恨生命的短暂。
我啊,是如此的胆小,那黑色的铠甲,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战胜的。
我啊,一直在逃避,逃避着真相,逃避着真理。即使明白,即使了然。
那么,我究竟是谁呢?
靛蓝骷髅头的眼眶中,银白色的火焰不断地挣扎,扭动,但终究是徒劳,火焰越来越小,变成了一缕小火苗。
最后,消失不见。
“啊哈哈哈哈哈哈!”
尤里安重新站起,仰天大笑。
“真是美丽,真是壮观,用眼去看,用耳朵去听,身体的每个毛孔都赞叹着这‘作品’的伟大啊!”
“你说是吗,我的同胞。”
远远的赶来的,是一个红发的潇洒男子,他紧闭双眼,扭着嘴唇,手拿竖琴,露出一丝悲伤。
......
她们走了啊。
目送着女孩们离开,卓尔重新看向那幅作品。
“......”
明明他毫无感触,可是为什么呢?
怀抱着女孩子的男孩,到底有什么意义?
是某种魔法的干扰吗?
想到此处,卓尔拿出了柳叶刀,飞奔着向画作而去,上去就是那么一刀。
“叮!”
刀,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了。
“毁灭这么伟大的作品,你就不会有负罪感吗?”
挡住卓尔的是一个男人,应该说是一个男人。
如果不看他身上的各处残缺,以及残缺出冒出的金黄火焰。
男人的声音并不显得粗犷,想反还有些温柔,身体四周都像是拼接而成,除了炯炯有神的双眼。
“罗曼...”
罗曼用手臂挡住了刀刃——用那支本不存在的手臂。
“不惊讶吗?”
“并不,早有预料。”
画作漏出来的时候,罗曼就已经不见踪影,除了卓尔没人注意到,画的附近,多余的出现了一堆残渣。
“你已经死了吧。”
“啊,就在不久前。”
罗曼弹开卓尔,温柔的抚摸着画作。
“呐,奇异恩典,真是神奇啊。”
他不由得感叹道。
“祂究竟是为什么,如此忠实的实现着我的愿望呢?”
“你知道吗?”
他微微的笑着,奇怪的是,他的眼睛一直是睁着的,就仿佛是压根就闭不上一般。这导致他的脸型呈现出一种极端的微妙感,明明是在微笑,反而像是在苦笑。
“我啊,还是无法诚实的面对所有人,包括我自己。”
“有的时候,我连自己说出来的话是不是真的都不敢确定。”
“我是一个很贪心的家伙,真的,难以启齿的说。”
“我啊,其实是许了两个愿望的。”
“一个,是希望大家都有着鉴赏伟大艺术的能力。”
“另一个,虽然是个人的一点卑微的请求。”
罗曼又回头看了看画。
“我啊,终究还是想看到,看到大家看到我的作品时的表现。”
“大家,究竟对我的作品满意吗?”
“大家,已经了解到了‘美’了吗?认识到了真正的艺术了吗?”
“可惜,我已经无法得知了。”
罗曼无奈的叹了口气。
“毕竟,我只是小心翼翼的多许了一个愿望而已。”
“毕竟,我已经死了啊。”
“要是知道圣诞老人这么照顾我,我打死也要许‘再来100个愿望’的愿望,再多了怕祂真的打死我...说笑的。”
“呐。”
罗曼看向卓尔。
“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回答我的问题吧。”
“......”
“好吧,就当你同意了。”
罗曼自顾自的点了点头。
“那么,你可以告诉我吗。”
“到底,‘美’是什么?”
“艺术,又是什么?”
“还有,受到圣诞老人的殷切关照,我还是有些诚然惶恐的,那么,你能告诉我...不,至少提供一个思路吧。”
“‘奇异恩典’所钟爱者,为什么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