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不停地奔跑着。
能看到岔口的就一头闯过去,没有遇到岔口的就当头一撞,血肉随即和墙壁融为一体,仅剩下白色的袍子沾着鲜血,可怜兮兮的留在地上。
真是...世界末日一般啊。
“没救了...”
宁宁看着眼前疯狂的景象,下达了判决书。
她想起了出门前,那位魔女大人戏谑的笑容。
她不忍的闭上了眼,握紧了双拳,深深的指甲印留在了皮肤上。
随后,她坚定了眼神。
这,正是人类的救赎。
这苍白的火焰。
......
“你...看见了什么?”
崔震惊的看着尤里安,手中甚至都拿不稳他那小小的竖琴。
“啊...”
尤里安摘下礼帽,挠了挠头盖骨,摩擦着发出极为刺耳的声音。他的神色很是纠结,似乎是在努力思考。
“一个女人,带着孩子玩耍。”
“你在和一个男人喝酒。”
“我看不清他们的脸,他们...他们...”
尤里安颤抖着,似乎很想流泪,可是,哪还有那么多雪给他润湿眼眶呢?
“那是在哪里啊...”
他尽力的回想着。
高高的城堡,美丽的花田和草原,碧蓝的天空中漂浮的云彩。
“我...有去过这些地方吗?”
“他们,当时究竟是什么表情呢?”
“还有,还有......”
漆黑。
多么漆黑啊。
接下里,尤里安表现得十分痛苦,他打着滚,呻吟着,呜咽着。
崔就这么看着他,脸上的热泪掺杂着雪水。
“别想了,别想了......”
他虽然如此的悲伤,但他却没有搀扶起和他一样悲伤的尤里安。
“不去想,真的可以吗?”
“嗯,你已经很努力了。”
身为失败者的他们,又有什么资格去回想呢?
“嘿嘿,你一定知道些什么吧。”
尤里安的心情变得和孩子的脸一样。
“是啊...”
崔不禁感叹道。他对面的男人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呢?虽然这个男人现在是这边模样,但崔绝不会认错,这就是那个男人。
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解密期还没过吗?神神秘秘的。讲讲看嘛。”
“有些东西,还是深埋在心中,让他逐渐发酵,等你真的愿意想起,自然就会回应你的呼唤。”
“吼...”
尤里安戴上了礼貌。
“这就是勇者大人给我的建议吗?很好,我啊,就接受了。”
勇者?
作为失败者的他们,哪一个不是可怜虫呢?
他也仅仅只是不放弃的,尽力的挣扎罢了。
至于那遥远的回忆...
在弱小无力的情况下,何必徒增悲凉?
我们,是何其可怜?
“那么,回归正题。”
崔顺手杀掉了一匹飞奔而来的骏马。然后,重新眯起了眼睛。
“回答我,你究竟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
尤里安装模作样的思考了一会,拳头一拍手掌。
“哦!”
他惊叹了一下。
“我怎么知道,我做的事多了去了。”
尤里安头骨扭曲,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但是同胞,你还是不愿意睁开眼看看吗?”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城市的选择啊。”
他好似跳舞般转了个圈。
“正如之前所言,我,正是因此而出现,并将城市的意志付诸实践的啊。”
此时的尤里安,仍在孤独的起舞。
......
“其实,你的内心早就有答案了。”
卓尔说道。
“那个答案,你只是不肯承认,你只是想从别人的口中说出你想听到的话,合意的便赞同,有异议便反驳。”
“而正是因为已经有了答案,赞同便只是为了赞同,异议便只是为了异议,说是询问,其本质根本没有询问的性质。”
“身为残渣的你,恐怕执念只会更深吧。”
罗曼的残渣听罢,苦笑连连。
“是吗?是啊。”
他叹了口气。
“我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拿胶带贴在墙上的一根香蕉,就是艺术。”
“我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一个放倒的小便池,内含着美。”
“即使睁开了眼,我也认为。”
残渣想要用身体上燃烧的火焰烧却自己,可本身就在燃烧,何以用燃烧来燃烧呢?
残渣有些不敢。
“丑陋。”
“真的是丑陋。”
“花了漫长的时间,丑小鸭也没变成把天鹅。”
“就和茅厕里蠕动的蛆一样,恶心,太恶心了。”
罗曼的面容顿时变得丑恶起来。
而他的表现,卓尔尽收眼底。
“由此,你由内而外的心生了莫大的绝望。而像君这样的艺术家,想必内心也是格外的纤细吧。”
卓尔捡起地上被遗弃的、沾了血的艺术品,看了看,又放回地上。
“绝望,我吗?”
“啊。”
卓尔表示了肯定。
“你正因绝望,才能得到绝望的共鸣。”
“你本来已经强迫自己忘记绝望,可有人重新让你想起。你再也无法忘记。”
“你的本体无法与自我和解,莫大的痛苦加诸于尔身。”
“你怀抱着绝望,收集者绝望,创造者更多的绝望。”
他看着面前的巨画。
“在绝望的驱使下,你不舍昼夜,终于——”
他指向了那幅画。
“你用绝望,完成了祂。”
“你完成了,城市的‘希望’。”
他如是说道。
“是吗...”
残渣思索着,不时地摩挲着下巴。
的确啊。
残渣回想起曾经还活着的时候,那种不由分说的狂热。
活着的我,是绝望的吗?
现在的我的残渣,是绝望的吗?
我有认识到绝望吗?
残渣突然感觉五里雾中。
“那么,他人的血肉,便是奇迹的石油吗?”
他好奇的问道。
“定然不是。”
卓尔断言。
“若我所料不差,一定是和你得到的‘圣诞老人’的血有关吧。”
是吗?
应该是的吧。
“那么,就是说,我做了‘圣诞老人’想要做的事,于是,祂才会百般帮助我,直到现在,是这样吗?”
“啊。”
卓尔肯定道。
“如果不出所料,只要‘作品’本身还在,祂就会一直实现你活着的时候所许下的愿望吧。”
不知从哪里,卓尔又掏出了一把崭新的柳叶刀,地上的那把,却早已消失不见。
“所以,可以请你让开吗?”
他走上前去。
“喂喂喂,是不是有些不讲道理了。”
残渣继而不得已的继续阻挡卓尔。
“毁掉一个人的梦想,是不是太残酷了一些?”
“你的梦想,与我无关。”
柳叶刀欺身而上,虚无的手臂连连阻挡。
“我要切断‘绝望’,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