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安气息奄奄,生命之火如风中残烛般摇曳欲灭。在意识的混沌边缘,走马灯般的记忆碎片疯狂涌现,将他拽回了五岁之前那段尘封已久的时光。
暴雨如注,天地间一片朦胧。年幼的怀安蜷缩在潮湿的墙角,浑身瑟瑟发抖。母亲单薄的身影在雨幕中格外醒目,她发丝凌乱,衣服被雨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身后,一群黑影如鬼魅般紧追不舍,脚步声在雨中显得格外阴森。
母亲回过头,焦急的目光与怀安稚嫩的眼神交汇。她不顾一切地冲到怀安身边,颤抖的双手从怀中掏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面饼,又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子,将几滴散发着诡异香气的情花放在面饼上。“辽阔,快吃!”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雨水混着泪水从她脸上滑落。
怀安下意识地张开嘴,母亲将面饼喂进他口中,随后紧紧抱住他,试图用自己的身躯为他挡住即将到来的灾祸。黑影越来越近,寒光一闪,利器刺入皮肉的声音在雨中格外刺耳。母亲的身体剧烈颤抖,鲜血顺着伤口喷涌而出,染红了怀安的衣裳。
“辽阔……”母亲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轻轻抚摸着怀安的脸庞。怀安瞪大了眼睛,看着母亲缓缓倒下,雨水迅速将母亲的鲜血冲走。
在现实中,怀安躺在擂台上,生命体征愈发微弱。鲜血从他口鼻中不断涌出,与回忆中母亲的鲜血似乎交织在了一起。他的手指微微抽搐,仿佛还想抓住母亲那渐渐冰冷的手……
怀安意识归位的瞬间,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仿佛将多年积压的悲愤都凝聚在了这一刻。他的拳头带着呼啸的风声,重重砸在雷力的下巴上,沉闷的响声令周围空气都为之一颤。雷力脑袋向后猛地一仰,整个人踉跄后退,牙齿碰撞发出咯咯声响,一时间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拳打得晕头转向,瘫坐在地。
然而,怀安的攻势并未就此停止。一股神秘而磅礴的力量,从他体内汹涌而出。他再次高高举起拳头,肌肉紧绷,青筋暴起,带着毁天灭地之势,朝着雷力的下巴砸去。“咔嚓”一声,骨头碎裂的脆响在擂台上格外清晰,雷力的下巴瞬间被这股巨力打穿,鲜血如喷泉般从伤口涌出,洒在擂台的木板上。
雷力双眼瞪得滚圆,眼中满是恐惧与绝望。他双手胡乱挥舞着,想要抵挡怀安的攻击,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呜咽,可此时的他在盛怒的怀安面前,显得如此无力。
台下众人原本嘈杂的议论声瞬间消失,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巴,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他们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短短片刻,局势竟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逆转。
怀安面色冷峻,眼神中没有一丝怜悯。他伸出手,狠狠抓住贯穿雷力下巴和嘴的拳头,用力一拉。雷力的身体随着怀安的动作剧烈抽搐,鲜血四溅。随着最后一阵颤抖,雷力的身体重重地倒在擂台上,双眼圆睁,死不瞑目。
怀安站在雷力的尸体旁,胸膛剧烈起伏,混着汗水与鲜血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整个擂台一片死寂,滴水敲打木板的声音,仿佛在为这场血腥的对决奏响最后的挽歌 。
怀安只觉浑身像散了架一般,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难受与疲惫。他捂着隐隐作痛的肚子,脚步虚浮,一步一步缓缓往台下走去。台下众人如避蛇蝎,纷纷退避,无人敢靠近。他们望着怀安,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敬畏,这是他们头一回目睹活生生的杀人场景,那血腥的画面冲击着每个人的神经。
终于,青仁儿带着杨长老匆匆赶到。青仁儿看到擂台上雷力的尸体,以及满身血污的怀安,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忍不住捂住嘴,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杨长老神色凝重,快步上前,沉声问道:“怀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怀安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体内的力量在那场激战后几乎消耗殆尽,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还未等开口回答杨长老,双腿一软,便直直地朝着地面倒去 。
杨长老眼疾手快,瞬间掠到怀安身旁,稳稳托住他瘫软的身躯。青仁儿也回过神,快步上前,声音带着哭腔:“怀安,你别吓我。”现场众人的议论声如潮水般涌来,有人小声嘀咕这是怀安的蓄意谋杀,也有人惊叹怀安竟有如此强大的实力。
片刻后,怀安悠悠转醒,看着杨长老和青仁儿焦急的脸庞,虚弱开口:“雷力……他在擂台上突然对我下死手了……”话还未说完,一口鲜血从他嘴角溢出,染红了衣襟。
杨长老眉头紧皱,转头看向雷力的尸体,心中暗自思忖:雷力一直心高气傲。但雷力身为雷家旁系子弟,贸然处置定会引发教中的纷争,况且还是在教中特殊时期,就在杨长老沉思之际,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雷家的人听闻消息赶了过来。
为首的是雷家大长老雷霸,他看到雷力的尸体,顿时暴跳如雷,指着怀安怒吼:“小杂种,竟敢杀害我雷家子弟,今日定要你血债血偿!”说着,便要冲上前动手。杨长老身形一闪,挡在怀安身前,沉声道:“雷霸,此事尚未调查清楚,擂台比武本就生死有命,你莫要冲动。”
雷霸冷哼一声:“生死有命?我雷家子弟岂能白白丧命。今日若不给我雷家一个交代,我定踏平你们杨家。”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瞬间降至冰点。青仁儿紧张地握住怀安的手,怀安强撑着身体,缓缓站起:“雷力在擂台上下死手,意图置我于死地,我才被迫反击。”
但现在,雷霸双目充血,额头上青筋暴起,根本不听任何解释,心中复仇的火焰疯狂燃烧,他认定怀安就是杀害雷力的凶手,只有怀安的死,才能平息他心中的怒火。刹那间,雷霸身形如鬼魅般掠至怀安身前,粗壮的右手如铁钳一般,死死揪住怀安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怀安四肢悬空,双脚胡乱蹬踏,双手用力掰着雷霸的手指,试图挣脱这致命的束缚。他的脸色瞬间涨得紫红,眼球凸出,呼吸愈发急促,每一丝空气的吸入都变得艰难无比。
杨长老瞳孔骤缩,脚下瞬间暴起一阵狂风,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冲向雷霸。他大喝一声,双掌裹挟着凌厉的劲风,朝着雷霸后背拍去,雷霸感受到背后的威胁,猛地转身,将怀安挡在身前。杨长老见状,急忙收力,但还是有部分劲道击中怀安,怀安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雷霸,你若再不住手,杨某定与你雷家不死不休!”杨长老怒吼道,声音在场地中回荡,充满了愤怒与决绝。然而,雷霸充耳不闻,手上的力道反而越来越大,怀安的挣扎愈发微弱,双腿无力地晃动,意识也逐渐模糊。
青仁儿吓得花容失色,泪水夺眶而出,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哭喊道:“放开他!”但雷霸只是冷冷瞥了她一眼,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此刻的怀安,生命之火如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现场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都被这紧张的氛围所笼罩,只能眼睁睁看着怀安一步步走向死亡深渊。
就在怀安生命垂危之际,杨长老心急如焚,突然想到关键之事,大声吼道:“雷霸!他是教主带回的人!你若就这么杀了他,日后我教大业,你担待得起吗?”这声怒吼,如惊雷般炸响在众人耳畔,穿透了现场紧张压抑的空气。
雷霸浑身一震,原本狠戾的动作瞬间凝固,掐着怀安脖子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他脑海中猛地闪过教主为了教中惆怅的面容,以及教主闭关修炼之事。对啊,这小子是教主特意带回的人质,虽不知他到底是否关乎对抗正派进攻的关键计划。但再怎么说两个月后,正派就会兵临城下,如果现在杀了怀安,教主精心策划的计划必定全盘落空,到那时,教中的生死不是他希望的。
想到这儿,雷霸咬了咬牙,脸上一阵扭曲,极不情愿地松开了手。怀安如断了线的风筝,重重地摔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咳嗽声,每一口呼吸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
杨长老立刻上前,将怀安扶起,警惕地看着雷霸,“雷霸,今日之事暂且记下。若不是教主计划,你今日杀教中之人,这笔血债,杨某定不会善罢甘休!”
雷霸冷哼一声,脸上闪过一丝不甘,“哼!要不是看在教主的面子上,这小子今日必死无疑。但他杀我雷家子弟,这笔账迟早要算!”
说完便甩袍离开。
青仁儿早已哭成了泪人,扑到怀安身边,紧紧抱住他,“你怎么样了?”,可怀安早已昏死过去。